十一月中旬,云绍市难得一见的落了场大雪,整座城市银装素裹,焕然一新,恢宏古朴的影视城被冰雪覆盖,延绵不绝的道路上积雪漫延,有种奇异又壮阔的美。
电影《王朝》剧组的拍摄场地。
临时搭建的休息室内笑闹不断,几个剧组演员围坐在小电暖旁,人手一个暖宝宝,聊完热搜上的新鲜八卦后开始哀叹这场突如其来的雪。
云绍属南,常年四季如春,气候宜人,谁能想到就一个晚上,毫无预兆地下了场雪,温度直接趋于零下。他们来的时候只带了毛衣和大衣,现在碰上这天气,根本不顶用。
导演徐晋哼着小调推开休息室的门,他穿着厚实的军大衣,两手揣在暖绒绒的袖子里,看得房间内的几人眼都红了。
“这还冷啊徐导,”谭佳钰笑着调侃,“该泡枸杞喝一喝啦。”
“应景嘛。”徐晋给众人展示了一圈他的新衣服,笑眯眯地说,“穿了这身衣服,不揣揣手都不得劲儿。”
徐晋拍戏时不讲人情,凶的一批,私底下格外好说话,他脚尖挑过一个小板凳,刚要往下坐,眼睛往窗外一瞥:“哟,快看快看!”
几人不明所以,呼啦啦起身全都凑到窗户边上,蹿着脑袋挤在一起。
雪一直没停,但比半夜小了许多,洋洋洒洒落在肩头,立马就能融化。
沉聿绕过忙碌的人群走进场内。
他穿着单薄的大衣,肤白如玉,身姿挺拔如松,迎着风雪走来,右眼尾那颗泪痣像是一簇火星子落在了细雪上。
“沉老师真好看啊……”有人感叹,“浓颜系长相清冷挂气质,绝了。”
这话迎来了一溜的附和。
等人进了休息室,徐晋立马拉过一张小板凳放在自己旁边,沉聿坐下的同时目光在他身上的军大衣停留两秒,徐导显摆地问:“怎么样?”
沉聿说:“很衬你。”
徐晋噎住,半天没回味过来这到底是不是句好话。
来了场大雪,搁置许久的雪景戏份终于可以提上日程了,沉聿坐了没多久,就被徐晋叫去商量今日份的拍摄剧情。
徐晋手里托着个保温杯,里面还真泡了枸杞,他伸手指着桌子上的黑色塑料袋说:“刚让助理买来的暖身贴,等会儿开拍,身上贴几个。”
沉聿想了下,说:“囚服破破烂烂的,可能挡不住。”
他刚才出来的时候碰到了服装组的老师,顺便过去看了眼等会儿要穿的戏服。
徐晋皱眉看了眼外面,天阴沉沉的,一丝阳光也无,外头都是寒气,更别提戏份里,沉聿要在雪地里爬行一段路,衣冠齐整他也就不说什么了,偏偏是破破烂烂又单薄的囚衣,身体都遮不全。
他拍戏是挑剔,但也比不了沉聿这个圈内劳模,沉聿在圈子里口碑风评极好,跟他合作过的导演,就没有一个说他不敬业的。
“捡好的地方少贴两个行不行?”徐晋忧愁不已,还是怕人冻坏了。
沉聿说:“不用,能捱得住。”
“那就辛苦沉老师了。”徐晋感动不已,戏精上头,假装在那儿抹眼泪”
沉聿:“……”
他拿着剧本去了化妆间,徐晋吆喝着工作人员去布置场景。
这部剧里,沉聿眼尾的泪痣一直是被遮住的,化妆师拿出遮瑕,熟门熟路地往他眼尾轻扫了两下,然后动作利索地画伤痕妆。
伤痕妆费事,沉聿任由两个化妆师兢兢业业地工作。化妆间里放着两个小电暖,空气中勉强维持着一丝忽略不计的热气,四肢和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得画,为了方便,他换上了戏服,破破烂烂的囚服上是提前涂上去的红色颜料,营造出上了刑的假象。
画完后他戴上假发套,披上单薄的大衣去了外面。
和他演对手戏的演员左栎已经在等着了,左栎是唱跳组合出身,当红辣子鸡,去年才转行当演员,长得很帅,性格爽朗,逢人就叫哥哥姐姐,在剧组很吃得开。
见两人都准备完毕,徐晋喊了声“各部门就位”,很快,所有人进入工作状态。
沉聿被道具组的老师戴上镣铐,赤脚走进雪地里跪下。
徐晋紧盯着监视器,高声喊:“action!”
天空飘飘扬扬落着小雪。
沉聿饰演的谢颐是西楚惊才绝艳的少年丞相,连中三元得陛下钦点为状元,后十五岁入朝,随侍帝王十二年,见证了这个朝代最为繁荣昌盛的时候。
先帝驾崩,托孤于谢颐,谢颐悉心教导小皇帝,数十年来呕心沥血,兢兢业业,从不敢有一丝懈怠。
帝王生性多疑,随着年岁渐长,小皇帝到底还是对这位民心所向,百姓爱戴的丞相生了疑心,怕他夺自己的权,这天下终有一日不再是自己的。
日复一日的多疑让他心生愤恨,再容不下谢颐的存在。
谋划两年,清正廉明,一心为国的谢丞相被安了个通敌叛国,谋权篡位的罪名,人证物证俱在。
谢颐受了酷刑,身上血迹斑驳,无一块完好的皮肉,他被拖着扔在明檀殿外的台阶下,镣铐加身,哪里还看得出是昔日风华无双的谢子宁?
帝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复杂一瞬,很快又被涌上心头的轻松和快意所取代。他背在身后的双手握紧,他不会杀谢颐,他会让他亲眼看着,没有他在,他也能将国家治理的很好。
有太监上前来在一旁高声喝:“帝感念罪臣谢颐多年辅佐,为国效力,遂免去死罪,留命一条……”
“谢丞……哦不,罪臣谢颐,还不赶紧领旨谢恩呐?”
蓝衣太监行至他身前,挑他溃烂的伤口处狠狠碾了一脚。
谢颐伏在地上,血迹斑斑的双手陷进雪地里:“罪臣谢颐,谢主隆恩……”
未清理干净的积雪蔓延上一道道刺眼的红,他手肘支撑着身体,拖着断腿一点点匍匐前行。
徐晋目光紧盯着监视器,画面由远及近,从庞大巍峨的殿宇到沾满血迹的雪道,最后摄像头停在沉聿面部,将他的眼神变化拍摄的清清楚楚。
这场篇幅不长的戏份拍了将近两个小时,左栎饰演小皇帝,徐晋不满意他的眼神戏,卡了好几次。
“Cut!”
徐晋喊完回放也来不及看,起身脱下身上的军大衣朝沉聿跑过去,把人整个包裹住。
沉聿趴在雪地里,浑身都快没了知觉,被徐晋扶起来后整个人颤抖个不停,四肢僵硬地又摔回了地上,差点把徐晋也带倒。
周围众人急急忙忙跑过去,道具老师取下他手上脚上的镣铐,几人帮忙将人扶到休息室的小沙发上。
沉聿的小助理钟安安手脚麻利地拿出准备好的热水袋塞进他怀里,又倒了杯温水,喂他喝了几口。
沉聿嘴唇泛白,浑身都是寒意,一时半会儿身体还是冷的,止不住打着颤。
热水袋的温度传入掌心,他抖着手,想要脱下身上的军大衣还给徐晋,徐晋又拉着大衣领口给他合严实了,还顺手给他裹了条毛毯。
“别脱了,你先穿着,我那还有别的衣服,你那大衣太薄了,不顶用,过会儿还要补拍几个镜头,可别真给冻坏了。”
徐晋忙得很,招呼着左栎他们几个出了休息室,拍另外的部分。
沉聿裹的密不透风地窝在小沙发上,小电暖就在沙发两边,左右各一个,待浑身的冷意褪去,暖洋洋的热气让人昏昏欲睡。
钟安安从随身小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膏药贴,沉聿垂着的眼皮掀了掀,下巴埋在毛毯中,声音闷闷的传出来:“不疼,不用贴了。”
“除非你今晚不想睡觉。”钟安安小声嘟囔,拿着膏药贴一步不挪。
钟安安当了沉聿三年助理,入职前就知道沉聿的右手腕早年曾受过伤,落下了后遗症,不能提重物,受了寒也会疼痛不止。不管是行李箱还是随身小包,她都时时刻刻备着膏药贴。
两人僵持了半分钟,沉聿率先伸出手,军大衣下露出的手腕苍白细瘦,灰白色疤痕明显。钟安安小心翼翼地撕开膏药贴保护膜,动作熟练地帖上他的手腕,不留一丝褶皱。
天气太冷,徐晋体恤他们,中午订的盒饭比往常丰盛许多。
下午,沉聿补拍完几个镜头,听徐晋宣布说:“今天天气冷,咱们等会儿早点收工,请你们吃火锅。”
欢呼声一时不断,大家直拍徐导的马屁。
“沉老师,你先回酒店收拾一下,等会儿忙完我电话call你。”徐晋忙着看回放镜头,急匆匆说完又去盯摄像机了。
沉聿回到酒店冲澡,他在雪地里摸爬滚打,身上都是染花了的颜料,膏药贴也被撕下来扔进垃圾桶,浴室里很快传出水声。
热气蒸腾下的身躯白皙劲瘦,肩胛骨和腰间有很多深浅不一的青紫伤痕。他皮肤白,就显得这些伤痕格外明显,水流漫延而过,有一种说不出的破碎美感。
刚吹干头发,徐晋的电话过来了。剧组有一辆大巴车,这会儿正停在酒店楼底下。
沉聿上车后左栎兴冲冲地招手:“沉哥,来这儿坐!专门给你留的。”
他旁边空着个座位,沉聿过去坐下。车头调转,往市区的方向开。
火锅店是一家挺出名的全国连锁店,徐晋提前订好了包厢,两张桌子正好够他们十几个人坐。人多,要的都是小锅,每人一个,想吃什么自己煮。
菜上来的很快,聚餐向来少不了酒,但大家都饿了,等吃的差不多后,徐晋和副导演才开始轮流敬酒。两杯下去,沉聿眼尾红了一片,他皮肤白,衬得脸上那抹红格外显眼。
“沉老师你酒量这么差?”徐晋手里端着酒杯,还想再敬他,一看这样可摸不准了。
沉聿平时忙着拍戏,很少应酬,酒量确实算不上好。
“还好。”他脑子其实有点晕乎,说话倒是流利的很,看不出一点醉酒的模样,拿筷子的手也很稳。
徐晋放下心来,想着他可能只是喝酒上脸,也没敢再灌他,拍着他的肩膀叮嘱他多吃菜,转头又跟别人喝酒去了。
剧组里沉聿咖位最大,免不了被其他人敬酒,后面又有人过来,喝了两杯他脑子更晕乎了,打着去卫生间的借口出了包厢。用冷水抹了把脸,他脑子清醒不少。
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滑,很快被纸张擦干净。他是典型的东方帅哥长相,五官英气又俊美,虽长得好,却又不过分女气,有柔又有刚,古装扮相最是好看,眼尾那颗泪痣更是点睛之笔。
他重新抽了张纸,低垂着眼眸仔细擦拭手上的水珠。
“啪嗒……啪嗒……”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不疾不徐。
沉聿将纸团扔进垃圾桶准备走人,抬眸的瞬间冷不丁跟镜中的人视线相对。
对方穿着黑色呢子大衣,身材高大挺拔,短发利落,五官锋利,眉眼尤其深邃。
长相英俊冷厉到极富攻击力的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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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真香预警》
——你男朋友是我的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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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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