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的走过小巷的时候，闻到一股烟味，这边不是吸烟区，但是附近便利店的店员会在后门抽烟，他讨厌在非吸烟区外闻到烟味。
皱着眉头往那边看过去，看到了瘦削颀长的侧身，刚到肩膀的碎发。
想起来之前某人发过来的视频，里面展示了她新剪的头发并得意洋洋地说：看，剪了个小男孩头。
不过她不抽烟的，只炫耀过用中指和无名指夹烟看着烟烧完也没抽的经历，因为自己不想让梁北海抽烟，所以嘲笑了她让她趁早放弃。
罗的有种预感，于是他定在原地盯向对面。
自从某件事之后，他总忍不住做这种短暂审视陌生人的行为。
吸烟的人好像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偏了下头看向他，罗的看清楚了对面的脸。
是他自己常抽的牌子的味道，瘦了。
“小哥，借个火。”罗的用N国话搭讪，从口袋掏出烟盒向对方晃了晃示意。
梁北海看向他的烟盒，眯了一下眼确认是什么牌子，很突兀地看向了他的耳垂，有个小小的耳环，又扫过了他的脸。
梁北海没有说话，灭了烟扭头走掉了。
罗的失笑，警惕心很强，脾气也不小。
罗的估摸了便利店的换班时间，在梁北海临下班之前去了一次那个便利店，进门的时候看到她冷着脸盯向自己不情不愿喊了句欢迎光临就低头装忙。
一会儿交班的工作人员过来了，拉着梁北海不让她走，问她前几天抽中的双人电影票还在吗，让梁北海请他看电影。
罗的准备过去结账，趁机观察梁北海的表情，但显然和面对自己的没由来的敌意和防备是不同的，是一种有些无措的茫然。
“小海，去约会吧，我们一起去看电影，怎么样。”
梁北海欸了一声想糊弄过去，但在他不停催促下变得不耐烦，深吸了口气说：“我两张票半价卖给你吧，就当买一送一了。”
男店员还要再说点什么，罗的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结账。”
男店员不情不愿给梁北海让了路，到收银机前开始给罗的算账，罗的期待梁北海的反应，但梁北海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走了。
“等一下，把票卖给我吧，两张，7折就可以。”
男店员不可置信地看向罗的，像是责怪他坏了自己的好事，却被罗的冷冷地回盯回去。
看到罗的臭着脸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店员小哥马上变了脸，嬉皮笑脸地给罗的结账，而梁北海闻言并没有停下也没有给罗的什么反应。
罗的提着购物袋在店外等梁北海，期间男店员又偷偷摸摸观察他，无一被他看回去，最后男店员讪讪向他笑了笑不再观察。
梁北海出来的时候还是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像是没看到罗的径直一样走过去，罗的就跟上她的步伐俩人沉默并排走了一会儿。
“电影票不卖了？”
梁北海突然停下来，用普通话问他：“你是不是b城人？”
罗的想原来是在防备这个，也的确，自己几乎没留给梁北海任何可以判断身份的信息，她只能从香烟、耳钉、出生地这些漫无边际的信息里捕捉自己的痕迹。
还跟她说了什么呢？其实自己也不记不太清楚，心里想着要保护好自己的**权，立好边界，但总是忍不住说一些私人的隐秘的事情，每次提起来就又用“我连这都跟你说了？”来掩饰心虚。
“我以为你会说谢谢。”
“你是。”梁北海笃定做出判断。
罗的一时哑口无言，梁北海只是在猜测他是他，但并没有确定。
b城繁荣发达，与他们所在的城市有很多合资的经济项目，所以不管是工作还是留学b城人并不在少数。
香烟、耳钉、出生地这些飘渺的信息并不能锁定一个人，他不确定梁北海现在的态度，如果知道了是自己会是什么反应呢？但看今天接触的这两次来看，梁北海对他有很大的敌意，都来自于不明身份的以前和梁北海相识的那个他。
罗的清楚梁北海的性格，软弱却执拗。
看起来什么都可以，但如果做了什么决定不会再随意更改，底线特别低，但是碰到底线就没有回头路。
所以即使在N国再相逢，他也不能确定梁北海是为他而来。
因此罗的在短短几秒内做了决定。
“电影票不卖给b城人？”他戏谑问梁北海，“我刚好心替你解围，你想和他去看电影？”
“他也不是什么坏人。”
是了，梁北海就是这种烂好人，罗的没来由一顿火。
他有时候就在想梁北海对他好，是因为他是罗的，还是因为梁北海就是这样，谁来朝她索取，她都无所谓都能做到呢？
“那我就是打扰你约会的坏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你是我认识的某个人，所以...”梁北海自己也没想好所以什么，所以抵触你，所以不想感谢你的好意？那两张电影票打工的同事是一定不会买的，梁北海当时在想大不了换家店打工，这是她唯一想到的办法了，面前这个男人出现确实解决了她当下的麻烦。
是不是他呢，梁北海自己也不确定，N国最常见的香烟品牌、十个男生里至少五个有耳洞、b城人出现在这里也并不稀奇，她不能做一辈子惊弓之鸟不与别人正常相处。
“谢谢，你真的需要电影票的话我可以五折卖给你。”
罗的本来想呛她和同事就可以约会，怎么到他这个好心人就要买了。
却又意识到周舟好像是真的想卖掉电影票，“你很缺钱？”
“我穷得要死，买票请尽快，我一会儿挂二手网站了。”梁北海不想提起经济问题，但也非常诚实回答他，希望能顺利把票卖掉，不然在二手网站还要掰扯。
罗的听她不像开玩笑，她也的确瘦了，穿着风格也有变化不像以前精心打扮。
还开始抽烟。
罗的告诉梁北海自己的确需要票，大方表示如果实在缺钱7折也不是不可以。
“没关系，反正是抽奖来的，五折给你吧，算是今天对你不礼貌的道歉了。”
于是梁北海开始翻包找票，她先是半抬起腿把包放在腿上找，翻了几遍还是没有见到票，直接原地蹲下又翻了几下。
梁北海没立即站起来，蹲着看向罗的，大有他拒绝就原地开始生气摔包的架势：“可能被我忘在家里了，你着急吗，不着急我们约个时间我拿给你。”
“趁机要我联系方式啊。”罗的面对梁北海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逗她，梁北海有时候迟钝老实得很好笑，开个玩笑也一板一眼的。
“没有啊，你住在这附近吧，你明天下午来店里就好了，明天下午我有班。”
罗的觉得自己暗示到这种地步了而梁北海丝毫没有察觉出来的意思，还非常认真回复，实在是笨啊。
没有半点儿长进。
“谁那么多时间特地来拿，你卖东西就负责，待会儿没事吧，6点拿票到街心公园对面电影院等我。”罗的伸手扶了往上站的梁北海的胳膊一下，然后把自己手机递出去让梁北海扫码。
梁北海手机锁屏是两个人当时一起看过的某部动画的主角，梁北海故意露出来悄悄看罗的的反应，但对方丝毫没有反常的地方，心里有些许庆幸和失望，低下了头把手机装回包里。
因此没有多余的心思注意到罗的社交账号头像是自己曾经拍摄发送给罗的的海平面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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