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队!”
冉季小腿用力一蹬,朝前撞去,张开双手将叶锦书护进怀里,倒地滚了一圈。
黑车在男人面前停了下来,司机没有下车,他焦急地捶打着喇叭,想要提醒地上的男人赶紧上车。
躺在地上的男人被叶锦书抓着从二楼摔下来,后脑着地,已经晕了过去,即使是在耳边炸响的喇叭声也无法将他唤醒。
冉季也被这喇叭声提醒,放开叶锦书,起身去拉副驾驶座的车门,车门上了锁,冉季没能拉开,眼看地上的男人没有反应,司机果断选择舍弃他,换挡轰油,黑车猛地往后倒去。
冉季被带着一起往后退,叶锦书忙朝他喊:“小季!快松手!”
就在叶锦书起身准备接应冉季的那一刻,从二楼摔下来的所有痛感才逐渐苏醒,他踉跄了一下,又跪倒下去,膝盖硬生生磕在地上,掌心也磨破了,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再次抬起头来,眼前也有些眩晕了。
可冉季还是没有松手,他被拉着跑了几步,突然翻身直接扑上了引擎盖。
叶锦书知道这小孩热血,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怕死,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这狗崽子再不下来是会受伤的!
“你给我松手!他逃不掉的!”叶锦书喊得声嘶力竭,喊完有些缺氧,更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那司机看着挡风玻璃前的警察,一时也慌了,挂回前进挡,方向盘打满,猛踩下油门,黑车一个大转弯飙了出去。
冉季双手死死扣住引擎盖末端,才没有被甩下车,回归正轨的汽车加速向前行驶,冉季看不到身后,只能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利用上肢发力,把自己的身体往上拽。
隔着挡风玻璃,冉季和司机对上眼,冉季朝司机大吼:“停车!”
司机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唯独读不出半分愿意配合执法的意思。
冉季松开右手,只靠左手紧紧扣在引擎盖上,核心发力直起上半身,用右手手肘猛击了两下挡风玻璃,只可惜挡风玻璃纹丝不动。
眼看情况不妙,司机面露凶光,左手猛地向上一掀,右手立马拉回,车身剧烈摇晃,见冉季没有被甩下去,他又往下踩了踩油门,快速地转动起方向盘来。
黑车快速蛇形前进了一段路,随着车速越来越快,左右摇摆幅度越来越大,司机也越难控制汽车,终于一次右转没能及时拉回,右车头蹭刮到停在路边的轿车,一声巨响,车速被迫减缓。
司机慌了神,脚下几乎把油门踩到了底,猛地向左打方向盘。
惯性带着冉季向右甩,冉季顾不得左臂像是要被人撕裂一般疼痛,伸出右手抓住了后视镜,两只手一起,总算是稳住了身形。
见冉季失去平衡,司机又再向右打方向盘,想趁机把冉季甩下去。
就在感受到离心力的瞬间,冉季心生一计,抓着后视镜的右手猛地发力。
能行。冉季在心里给自己暗示。
借着惯性,他把所有的力气都灌注在了右手上,发出一声原始的咆哮。
“咔嚓”一声,驾驶座一侧的后视镜终于不堪重负,被他生生掰了下来!
冉季再次抬眼看向驾驶座的司机,两人视线再次对上,司机脸上的狠戾被惊恐取代,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自己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甩下车的警察,一时忘了要打方向盘。
冉季没有再给他机会,举起右手上的后视镜,重重地砸向挡风玻璃,玻璃应声裂开。
“不!不!”司机瞪大双眼。
冉季再次举起手,又砸了下去。
“不——”司机绝望地怒吼着,冉季第三次砸下去,终于砸穿了玻璃,碎裂的挡风玻璃成片掉落,玻璃渣刷啦啦都灌进车里。
司机猛地踩下刹车,就在他以为冉季会凭着惯性飞出去的瞬间,一只手从挡风玻璃被砸开的那个洞里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方向盘。
*
每一根骨头都在痛,但叶锦书还不能停下脚步。
呼吸越来越沉重,满嘴都是血液的腥甜味,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
还不能倒下去,不把那那狗崽子从车上拽下来,他会死掉的,是自己图省事把他拉进专案组的,以他的资历,本不应该让他参与如此危险的行动。
叶锦书越想越后悔,眼看车越开越远,就在叶锦书觉得已经束手无策的那一刻,车却在路中间急停了下来。
叶锦书的脚步一顿,差点扑倒下去。
车怎么停了?冉季被甩下去了?还是冉季把那人拿下了?
不可能的,高速蛇形行驶的车辆,用冉季那样的姿势趴在引擎盖上,一般人不出五秒就会被甩下去,冉季只是保持这么久不被甩下来已经很强了,赤手空拳,要想隔着坚硬的挡风玻璃拿下司机,简直是天方夜谭。
车真的停驻了,没有再前进或是倒退。
胸腔里有东西重重地捶打着,一下一下,恐惧随着血液蔓延至全身。
叶锦书失声大喊:“冉季!”
无人应答。
他也顾不得身上的痛了,朝着那辆车狂奔而去。
忽然驾驶座车门打开,一个人影从里面滑落从出来,像一滩烂泥摔在地上。
不是冉季。
叶锦书放慢了脚步,呼吸声充斥着耳膜,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
冉季也从车上跨了下来,他的脚步有些虚浮,险些没有站稳,摇摇晃晃,左脚踩右脚,调整了几次重心,才总算站住了。
血顺着手背滴落下来,他转头看向叶锦书,那眼神又冷又狠。
浑身汗毛竖起来的同时,悬着的心也砸了下去。
叶锦书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
那哪里是什么狗崽子?
分明,是狼啊。
*
安全通道里只有脚步声在回荡,当张淞栩看到防火门上绿色的灯牌变成“1F”的字样,双脚沉重得再也抬不起来了。
“快走!”
枪口在后腰捅了捅。
张淞栩没动。
好奇怪,他清楚子弹的威力,按理说应该怕得不行,但他就是提不起脚步,因为他知道,比起门外的凶险,这算不上什么,只要跨出这扇门,一切都不能回头了。
昨晚俞队突然带着一个姓陆的法医来休息室找他,开诚布公,请求他协助他们,因为陆法医推测,张迎鹤过敏晕倒并非意外,而是想要借过敏晕倒离开警局。
张迎鹤很可能会在他人的协助下出逃,如果警方大张旗鼓安排大量警力,势必会打草惊蛇,导致对方改变计划,即使对方坐不住选择了强攻,在医院这样的地方,也很有可能导致普通民众受伤,若是张迎鹤继续按兵不动,没有他的犯罪实证,警方将会一直处于被动。
所以,他们打算给张迎鹤一个可乘之机。
张淞栩听完就炸了,倒不是因为这两个人把自己当做“可乘之机”,且不谈张迎鹤是他哥哥,就算张迎鹤只是个与他无关的一般嫌犯,在审讯期间让嫌犯发生意外送医抢救,警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这双重前提下,他们竟然大言不惭地把这事定性成张迎鹤的阴谋,还想再消费一次他这个在张迎鹤看来“背叛”过自己的弟弟,不仅剑走偏锋,还极其没有人性!
但很快张淞栩就冷静了下来,并打从心底认可了陆法医的推测,张迎鹤久病成医,自己对什么食物过敏,自然再清楚不过,比起“意外”,这的确更像是他的“蓄谋”。
可一旦认可了这个推测,就等于也认可了张迎鹤是真凶。
昨天下午到晚上,除了配合专案组调查录证词,他都待在休息室里,一个人的时候,就想他这两个哥哥,想他们相处的细节,想自己是否真的了解他们,而抛开弟弟这重身份,从一个警察的角度来看,尸体特征,到犯罪动机,再到犯罪手法和犯案条件,张迎鹤无疑更符合真凶的条件。
但即使如此,张淞栩还是想再确认一次,这是他的哥哥,他得撞到南墙,得看到摆在他面前实实在在的证据,或是张迎鹤亲口承认,他才可以相信。
可真到这一刻,张淞栩才意识到,在亲情面前,人的底线真的会无限降低,就算张迎鹤是个十恶不赦的连环杀人凶手,他也还在妄想此刻的张迎鹤能够悬崖勒马。
“鹤哥……”张淞栩的声音很轻,但也足够张迎鹤听清。
张迎鹤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兄弟俩的视线对上,好像有旁人在,两人都有些羞于表达自己真实的情绪,只有眼神会说话。
张迎鹤的视线往旁边一扫,看向张淞栩身后正用枪挟持这张淞栩的男人,给他下达了命令:“不要用枪指着他,他是我弟弟。”
抵在腰间的枪口移开了。
张迎鹤的目光又落回张淞栩的脸上,他面无表情,用冷淡的声音说:“淞栩,你就‘送’我到这里吧,别再跟上来了。”
“老板,外面可能有埋伏……”黑色冲锋衣提醒。
“他本来就是计划外的人,你总得让我觉得花在你身上的钱是值得的吧。”
黑色冲锋衣发出一声轻笑,应道:“是是……”拉开了防火门,走廊明亮的灯光照了进来。
张迎鹤转过身,大步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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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0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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