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早会，叶锦书分配好各自的工作，就亲自带着苏萌萌和冉季去长生路派出所要案子了。
看着主动拉开驾驶座车门的冉季，苏萌萌就知道自己昨天的“课”是白上了。
赵梦雪失踪案的主办民警徐浪哪见过这阵势，分局大案组组长竟然亲自来找自己要案子，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派出所所长也忙不迭出来迎接，把他们迎进了接待室。
得知他们此行是来要赵梦雪失踪案的，徐浪很是诧异：“赵梦雪这个案子，算不上失踪，是她自己跑路了，要不是失踪案没找到人不能撤案，家属还想撤案呢！”徐浪大喇喇说完，意识到有些失态，又收敛了几分，“是……是有受害人找上门了吗？”
“那倒没有，只是我们觉得赵梦雪的失踪有点问题，所以想要详细调查一下。”叶锦书这话说完，徐浪的心都揪紧了，后悔刚才不该多话，不住偷瞄所长的脸色。
徐浪的紧张叶锦书都看在眼里，顺势就替他解了围：“没事，这案子现在的处理没有问题，只是赵梦雪的身份很典型，我们需要一个案例，未来再遇到类似案例的时候，也能够有比较标准的处理方式。”
这是当然通用理由，可以套用在任何一个大案组要从派出所要来的案子上。
“噢，行行，”所长赶忙顺着这台阶下了，转头压低声音吩咐徐浪，“那徐浪，你去把手上的材料都收拾整理一下转交给叶队，不要有遗漏。”
“好的！”徐浪起身要走，叶锦书却叫住他：“嗳，留步！”
徐浪僵在原地，一时走也不是，坐下也不是。
“坐，我们对这个案子也有一些了解，材料不急，一会儿再给我们，只是有些情况，我们想当面向你了解一下。”
“叶队请问。”徐浪又规规矩矩坐了下来。
“刚才你说，赵梦雪是自己跑路的，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呢？”
“噢，因为我们查到了赵梦雪的购票记录，从C市到深城的动车，查看监控，她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中，是13号晚上她从公司离开，之后应该是刻意回避了监控，加上13号、14号都在下雨，在室外行走都会撑伞……”
言下之意，赵梦雪刻意回避监控就更加容易了。
分局三人这才恍然大悟，滨海区内监控再高清，也架不住嫌疑人物理遮挡，还有天公相助，所有人都撑伞，那就更难查了。
“去深城的车票是什么时候的？火车站内的监控应该能够拍清楚她吧？”叶锦书又问。
“车票是9月14号早上的，但她最后没有上车，估计是临时改换了其他的交通方式。”
听完这话，分局三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的变化，徐浪连忙解释：“但她肯定已经出省了，因为在此之后，就再也没有她人脸出现过的记录了，我们也给赵梦雪的父母说了，以我们这边的权限，监控、人脸都只能查省内，赵梦雪现在在深城的话，得他们去深城报警，让当地的警方查，她的父母知道她做的小额信贷有违规操作后，应该也是猜出来了她是跑路了，肯定不愿意再去深城报警，老爷子还想请我睁一眼闭一只眼，说人找到了，想把案子撤了，但没见到人，我哪里敢撤案？”
叶锦书若有所思地地点了点头，看向徐浪的眼睛，慢悠悠地开口：“大致情况我了解了，但我想请问你，断定她还活着的依据，是什么呢？”
视线和叶锦书对上的瞬间，徐浪只觉后背一凉。
被叶锦书这么一问，徐浪也没了底气：“她从公司离开的时候，监控上看没有异常，第二天他们他们公司没有一个人去上班，这肯定就是约定好的跑路嘛……”
“已经严重到需要跑路了，应该是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但既然不是警方的动作，为什么不考虑是因为忌惮某个人或是群体呢？赵梦雪13号买了14号去深城的票，走得这么急，14号却没有上车，这难道不可疑吗？”苏萌萌提出质疑。
徐浪被她问得张口结舌，最后垂下头，不再做任何狡辩。
*
苏萌萌抱着从徐浪那里得到的资料气呼呼坐上后座，冉季正在犹豫该怎么劝劝苏萌萌让她消消气，就察觉到了叶锦书的视线，叶锦书摇头的幅度很小，但的确是在提醒他别往枪口上撞。
刚在派出所，徐浪给赵梦雪的父母打了电话，给他们讲明了失踪案转到分局的情况，赵父在电话那头故技重施，谎称已经联系上孩子了，孩子因为工作变动去了深城的公司，给警方添麻烦了，请求警方撤案。
当着分局的三位，徐浪揭穿了赵父的谎言，又严厉地呵斥了他，苏萌萌更是气势汹汹让老头在家等着，得亏有警察这重身份约束，不然冉季真怕苏萌萌把那老头吃了。
叶锦书把导航终点设置为了赵家老两口现在居住的小区，怕被后排的大小姐迁怒，连摇滚乐都换成了轻音乐。
“这些当家长的，也太不负责任了！”苏萌萌义愤填膺。
“就是嘛!”叶锦书赶忙附和。
冉季的嘴张了一半，台词被叶锦书抢了，只好又默默闭上了嘴。
“就算她那公司违规了，又没人告她，罚也是罚公司，还不一定罚得到她的头上，至于跑路吗？这些家属怎么这么拎不清？听了那徐浪几句危言耸听，就不找了，真是莫名其妙！”
“确实。”叶锦书点头。
“还撒谎！”苏萌萌调高了音量，“还说联系上了！让他给我联系一个，又支支吾吾说不能打扰孩子上班——你孩子活没活着都存疑了，还在撒谎！”
冉季吓得一抖，他是没有想到，苏萌萌这小小的身躯，居然蕴藏着这么大的力量。
“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了，我们这就去和那赵老头对线！”叶锦书劝道。
苏萌萌深吸了一口气，给叶锦书打预防针：“一会儿你别拦着我，我非好好教训一下那老糊涂不可！”
*
可当真到了老两口家，苏萌萌又哑火了。
这真算得上是家徒四壁了。
三十年前的装修风格，客厅里连空调都没有，长沙发是已经塌陷了的布艺沙发，单人沙发是皮沙发，但上面的真皮已经裂开翻起来了，而且看上去十分不搭，餐桌上垒了几摞药盒，看得出家里有人生病，需要长期吃药。
那个在电话里惹得苏萌萌发了一路飙的赵老头，此刻蔫趴趴地坐在餐桌前，就着咸菜吃一碗白米粥，看到被老伴儿迎进门的三个警察，也是一副破罐破摔的消极姿态。
“咳、咳……”见叶锦书一句话都不说，苏萌萌咳嗽了两声。
叶锦书强忍住笑意，扫了一眼苏大小姐吃瘪的表情，知道再逗得恼羞成怒了，才牵起一个亲和力十足的微笑，不紧不慢地开口：“二位好，我们是滨海分局刑侦队大案组的警员，你们的女儿赵梦雪失踪的案件，现在已经转到我们分局了，后续的调查将由我们分局跟进，今日登门拜访，就是想要向二位了解一下有关你们的女儿赵梦雪的情况。”
赵母看上去十分局促，张嘴想要回应，却又怕说错话，到最后还是闭上了嘴，转头去看赵老头。
“我们也不了解她，她住在外面，工作是什么也没给我们说，这里，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家这个条件，没钱去深城报警，你们要找就找，找不到也别来找我。”赵老头说着，也不看人，又夹了一根榨菜到白米粥里，端起碗喝了一大口。
这话一说出口，苏萌萌的火气又上来了，叶锦书先一步抬手拦住她，开口道：“可能之前派出所的徐警官对局势的把控有些偏差，但现在案子转到我们分局了，你们应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这已经不是一桩单纯的失踪案了。”
叶锦书这话给人留了足够的遐想空间，赵母如他所愿往糟糕的方向想了，她惊呼出声，又连忙抬手来捂住嘴，但眼眶立刻就红了。
赵老头也愣住了，总算抬眼看向叶锦书。
“你什么意思？”赵老头的手一抖，筷子滑落，砸在碗边，又落到桌面上，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你们的女儿，很可能不是因为从事非法贷款活动跑路，”叶锦书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她可能遇到了更危急的情况，甚至，可能已经遇害了。”
“不！”赵母总算忍不住，掉下泪来，哀求道，“警官！警官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一定要帮我们找到梦雪呀！我们梦雪这么久没有联系家里，我就说她可能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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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0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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