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中型卡车呈一竖列，顺着一条机械导轨快速前行。由于吴芽和谷雨两人最弱，被任平生安排进了中间这辆车，同侯柯，谷雨四人共乘一辆。
吴芽开车，谷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侯柯和巫佳并排坐在后座。
巫佳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将手中的狗尾巴草卷成各种形状，随口道：“侯柯姐，刚刚过那个外闸口时，那个当兵的为什么管你叫大小姐。”吴芽专心地看着路，心思却飞到了后边，这也是她想问的，北区士兵称呼她为大小姐，那她大概会是北区元帅的亲属，为什么跑来给祝跃打工？
“不该问的不要问。”谷雨冷声呵斥，看向后视镜中的巫佳。巫佳吐了吐舌头，极不情愿地闭上了嘴。“这没什么的，谷雨你不要吼人家小孩，那个人之前呢，在姐姐家里做保镖，照顾过我一点时间，后来他当了兵，这个习惯还是没改过来。”侯柯轻柔地拍了拍巫佳兜帽上的白色绒球。巫佳哼了一声，也不理她。
谷雨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吴芽瞥了他一眼，“我还没向你道谢呢，你为什么要违令救我，还让你受了罚。”谷雨翻过身，面向窗外，“你不惹事我就不会受罚。”
莫名其妙，吴芽腹诽。“我们之前认识吗？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谷雨背对着她，一动不动：“你跟谁都是这么搭讪的吗？”
“天呐，天呐，我听到了什么？”巫佳默默将“老大是为了一个女人受伤的！”的消息，发送至一个名为“没有老大”的群聊。
群里瞬间就炸开了锅：“佳哥，细嗦！”巫佳没再发一句话，默默关掉了手机。
在车队的两公里外，司内可手起刀落砍掉了一颗虎头，碰了碰一个金发的男人，“金豆，你说老大是怎么回事？”
那丛茂密的头发里有两个金色的耳朵跟着他的动作一甩一甩，“你少管点闲事吧，小心哪天听到不该听的把自己作死了。”金豆看着车队走远，拉上司内可坐进路边的地行车。
“我看你们都叫他佳哥？他多大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呢？”金豆观察着隧道内部的路况，好心提醒：“我也没见过，我们行动队许多人都没有见过彼此，这也是为了保证咱们的安全，所以我还是那句话，少打听，多做事。”
“情况怎么样？”任平生询问姜星连，姜星连看着显示屏上的遥感画面，“有几路人在两三公里外交过手，但看不出任何想要攻击车队的意思。”
任平生谨慎地关注着前方，“刚刚咱们经过的其他几个车队的情况怎么样？”姜星连：“都没有遭受攻击，怎么了师父？这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看来今天的这些车队里有大人物啊。”任平生不免想到了吴芽，会是她做的吗？可她才刚到第一基地没几天吧……
一路顺风，车队在太阳落下山前赶到了森北救援中心。白洲跳下卡车，伸了个懒腰，一把抱住了吴芽，“你真是我们的小福星啊，要知道我们之前每次出门都要遇上三四波怪物，这次我连一个怪物的影子都没遇到，这也太幸运了吧！”
吴芽揉揉胳膊，表示自己也是心惊胆战地准备了一路。“芽姐？”一个穿着护士服浑身是血男孩跑了过来，又跑了过去，“之后再聊！”他挥手呼喊。
“让开，都让开！”众人回头望去，让出通道，一辆辆带血的救护车冲进大门。“这是在哪里出的事啊？伤的这么严重？！”任平生拉住一个保护车队的志愿兵，慌张地问他。
“西北方，有鸟人类怪物突袭！”志愿兵打开联络器呼叫总台：“启动超声波干扰！关闭救援中心空域！打开光栅屏障！重复，启动超声波干扰，关闭救援中心空域！打开光栅屏障！”
总台迅速反应，在救援中心上空循环播放：“请大家就近撤入室内，不要在空旷场所逗留。请大家就近撤入室内，不要在空旷场所逗留。”
“快走。”谷雨趁乱一把抓住吴芽的手，把她带进了住院楼深处的一间病房。“我们好像和侯柯她们走散了。”吴芽额头渗出些许汗珠，脸色略微发白，靠着病床蹲了下来。“别紧张。”谷雨半蹲下来，把一个耳机套在吴芽头上，“听听歌，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厚重的墙体和耳机，很好地起到了隔绝作用。吴芽缓了缓，扶了一把额头，湿冷冷的汗水沾满了手背，腕带通讯器在袖口中红光闪烁。“我不会在这时候来例假了吧。”吴芽捂住小腹，弓着腰站起身来，走向病房内的卫生间。“我去下洗手间。”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病房里的人，轻轻“啊”了一声，像是才反应过来：“潜潜姐，你也在这里啊。”
何阳闯了进来，打开了房间的灯，吴芽和谷雨这才看到何潜潜的一身血，她眼神空洞，好像还沉浸在刚刚那场战斗中，直到何阳将她叫醒：“姐！你又去凑什么热闹，你受伤了？快给我看看！”
“没有，我没事儿，就是有点擦伤，剩下的血都是那群死鸟的。”她将何阳伸过来的手拍开，坐在床边，随手抽出几张纸巾，细心的擦拭着她那把黑色的伞。伞头有一个枪口，被一团碎肉堵住。何潜潜倒拎着伞柄，伞柄处有一个扳机，她在地面上暴力磕了几下，才将那一团碎肉磕下来。
“吓到你了吧，芽芽，我刚刚去帮了个小忙。”
“不会。”吴芽也坐了下来，她似乎想证实一下自己的胆子没那么小，“我现在——”
何潜潜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些絮絮叨叨的，吴芽被迫收回了方才想说的话。“该死的怪物们，就该站成一排被老娘扫射。还有那群搜救队，闲的没事往怪物群里扎堆，结果现在死得一块一块的，怪谁。”
“啧。”谷雨半靠在窗台边，双手抱胸，发出了不合时宜的一声。
“啊对，芽芽你刚刚要说什么？”何潜潜这才想起了吴芽说出去的半句话。
“我现在加入，呃，加入搜救队了。”吴芽挠了挠下巴。
……
“妈，我不想吃蛋糕了，我现在不想吃蛋糕了，我们回家好不好，你快起来，让爸爸开车送我们回家，爸你听到没有，快去开车，不然我们就不理你了。”一个小女孩站在走廊上，看着眼前两个满身是血的人躺在病床上，拽了拽女人，又拽了拽男人，“我们真的不理你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你们快理理我啊，你们不理我了吗？”
“我再也不要吃蛋糕了。”
走廊上的人都静默地看着，谁都没有去打破这个平静，毕竟，今晚死的人太多了。
四人听到门外的哭喊声，急忙打开房门，透过人群间的缝隙，看到了那团小小的身躯，为了庆祝今天的生日，她特地脱掉了粉色的护士服，穿了一件白色公主裙，现在，那条裙底已经被染上了一团团厚重的血迹。
像极了何潜潜和何阳在十年前，看到的那场大火。
“小阳阳，我明天过生日，我命令你去给朕搞个小蛋糕。”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去哪里找蛋糕啊姑奶奶。”
“哎？我爸和我妈说他们要来给我送蛋糕，开玩笑吧，他们哪有钱付车费？”
“小阳阳你说这个裙子好看吗？我给你说哦，这个裙子是去年我过生日的时候，我爸寄给我的成年礼物。我就穿这个去接他们，他们一准能认出我。”
何阳走上前去，死死抱住她，“啊啊啊啊啊啊啊——小阳阳，他们怎么没有来接我，他们说好了会来接我的，是不是天太黑了，他们看不到我了。”
“她父母和我是坐着同一辆大巴来的，他们出了基地才找到了一辆来这边的大巴。可能他们从来没有出过基地吧，不知道基地外的大巴会半路加价，他俩就被丢在半路了。我本来想着，那个位置距离森北也就两公里左右了，慢慢走也能走到，谁知道，他们可能是身体不好吧，走得很慢，又不知道太阳落山后很危险，就……唉！警察同志，我也只知道这些了。”
“那些人真好，没在半路就把咱俩丢下，在这儿下车也不错，走两步就到了，还能看看风景。”那个女人乐观地说。
“你说灿灿会不会正在门口等咱们呢？”老头询问他的妻子。
“那咱们得走快点了，别让灿灿等久了。”女人小跑两步。
“你慢点，别把灿灿的蛋糕颠坏了。”老头劝说女人。
“是了是了，颠坏了就不好看了。”女人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满脸自豪：“咱们姑娘就是有出息，比咱俩有出息。”
“是喽是喽，别看现在是个小护士，明天就是护士长，后天就是主任喽！”老头憧憬着美好的未来。“灿灿可说了，她以后要开个医院，到时候就把咱俩接过去住，这养老的地方可不就有了嘛！”
“老头你看，能看到森北了，原来森北这么大呀。以后咱也可以给隔壁老李说，咱姑娘可是在大单位上班呢。”
呜呜呜X﹏X灿灿不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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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森北救援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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