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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苏韵有些记不住自己第一次见到季星辰时时什么场景。

是自己正被小朋友们排挤、喷着鼻涕大哭着回家,遇到正骑着自行车经过的季星辰;还是自己用泥土垒的大坝被他的车轱辘压坏,自己大哭着向外婆告状。

说实话,她更倾向于第一个场景。因为苏韵小时候被寄养在外婆家时,因为不接受孩子王的管理指挥而受到其点名孤立。当时不明所以的她只能够用哭号来应对这种来自于同龄孩子的恶意。

不管怎样,那一定是一个涕泪横流的时刻。因为他清晰的记得当时他的手足无措的用背心的下摆使劲儿擦着她的眼泪和鼻涕。似乎从那个时刻就开始预示着他这辈子将会不停的给她兜底以及收拾烂摊子。

当时周韵的外婆一定是放下锅铲急速从厨房里奔出来的,对门季奶奶也一定是在当场,她究竟是刚好路过,或是被她的嚎啕大哭吸引过来,现如今已经未可知。但是季星辰擦眼泪鼻涕的举动无疑被其认定为做贼心虚,毫无疑问的当上了“替罪羊”。

因为当时的场景过于混乱,从苏韵破碎的语言之中已经拼凑不出事情的模样。季奶奶不分青红皂白的将百口莫辩的季星辰狠批一顿,并且要求他未来对苏韵要向亲妹妹一样友善。

从此,苏韵成了季星辰的“跟班”。一个脾气不算小的“跟班”。他玩儿什么必须带着她,他想玩儿的如果她不满意,为防止她到季奶奶处告状,他总得迁就她几分。

为此他尝试过向自己的奶奶抗议,向苏韵的奶奶抗议,但是却无疑均被这对老闺蜜驳回。这令季星辰无疑成为了那片孩子的笑柄。幼小的季星辰曾无数次对流星许愿,希望能够甩了这个讨厌的“尾巴”。

终于有一天,“孩子王”正带领大家进行一场捉迷藏比赛。已经陪着苏韵玩儿了三天“过家家”游戏的季星辰实在想和大家一起狠狠玩儿一场。但是,“孩子王”看见他又带着这个不受指挥的“拖油瓶”过来,不管季星辰怎么请求,都斩钉截铁的拒绝他参加。

“我说过了,你要带着她一起,指定不行!”人高马大的“孩子王”扎着金庸武打片里面大侠的高马尾,抱着手臂、吊着眼睛说。

季星辰把苏韵叫到一边:“你先等我一会儿,我玩儿一场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不行!”苏韵斩钉截铁的拒绝。

季星辰无奈,垂头丧气的刚想带着这个破“拖油瓶”离开,吊着眼睛的“孩子王”忽然几步过来把他拽到一边:“我给你出个招,一会儿我们假装带她玩儿,你把她藏到后山那个破洞里面,让她躲在那里等你,你再回来找我们一起玩儿,不就结了?”

破洞?哦,对了,后山确实有一个。听奶奶讲,那是战争时期用来掩蔽人员、储备物资、地下指挥的场所,现在早已废弃。

“星辰呐,你可千万不能往那里头去,很黑很危险,听到了没有?”

如果我就只是给她放在洞外面,让她在外面呆着,我一会儿再去找她,不就行了?季星辰心想,咬咬牙,点了点头。

“孩子王”走到苏韵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对她说:“今天看在季星辰的面子上带你玩儿一次!”

“我不——”

季星辰奔过去,捂住苏韵的嘴,哀求着:“求你了,我就和他们玩儿一次,我俩一伙,我带你藏,玩儿完这次,咱俩就继续过家家!”

苏韵抱着布娃娃,看着急得眼圈有点发红得季星辰,勉强点了点头。

“我倒数一百个数,数完就开始抓人!一百、九十九、九十八、九十七......”“孩子王”给季星辰使了个眼色,转过身开始数数。季星辰拉着苏韵撒腿就奔着后山跑去。

后山离居住区不算远,经常会有老人到这边来捡拾柴火。时间长了就也被踩出一条条“野道”来。但是越往里走,草木越旺盛,越有人迹罕至的味道出来。终于跑到了防空洞门口,破败的铁门锈迹斑驳,其中一扇已经半掉落。

季星辰大口喘着粗气,双手按着苏韵的肩膀说:“你先藏在这里,我去看看他找到哪里了?”

苏韵紧紧的抱着布娃娃,虽然时间是下午,还没有到傍晚,阳光透过树叶星星点点的洒落在土地上,却根本照不进防空洞一丁点。

苏韵有些害怕,抓着季星辰的手说:“你别走!我有点害怕!”

季星辰此时心已经飞回去和小伙伴们玩耍了,哪里还顾得上她的这点情绪,只敷衍的说道:“我得去探查一下,如果发现他找过来,我就负责引开。我们两个一伙,只要你藏到最后,我们就赢了!”

看到如此想取得胜利的季星辰,苏韵心想,这些天他兢兢业业的陪着自己玩耍,可以说是自己唯一的朋友了,自己不能让她失望。于是便深吸一口气,坚定的点了点头。

得到回复的季星辰如蒙大赦,撒丫子直往回奔,瞬间就没了踪影。

潮湿的空气中,一股泥土的气息钻入苏韵的鼻腔之中。她找了块石头坐下,将布娃娃紧紧贴在胸前。远远近近处,不时有鸟鸣声,多少冲淡她内心的恐惧。

忽然有向这边走来的脚步声。是“孩子王”吗?苏韵侧细听,却听不出个所以。声音越来越近,苏韵有些着急,转着身子寻找藏身之处。哪里都不稳妥,都有被发现的可能。她不能让季星辰输!终于,她一咬牙,推开防空洞的铁门,躲了进去。

“死鬼,就不能找个正经地方!”一个夹着嗓子的声音出现在铁门外,苏韵隔着铁门听不太真切,是“孩子王”来抓她了吗?

“这地方没人来,刺激!”又是另一个声音。

“这里面黑黢黢的,能行吗?”

“放心吧,我进去过,安全得很!”说罢便抬手推门。

伴随着吱呀一声,铁门被缓缓的推开。糟了,“孩子王”找到这里了!苏韵再顾不得其他,贴着墙壁悬着脚丫急速往里边跑。慌到已不择路的苏韵边跑边想,千万不能被他给发现了,发现我们就输了!

“你听着什么声音没有?”女的有些狐疑。

“可能是山野兔吧!赶紧的,我等不及了!”接着是细细簌簌的声音。

苏韵已经记不清自己转了几个弯儿才敢停下脚步。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静静的蹲在墙角,心中满是取得胜利的喜悦。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走,狂飙的肾上腺素慢慢的退下,她开始渐渐的感到恐惧。这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地方,寂静到令人窒息。她看不清周遭的一切,只能用后背紧贴着墙壁,将大半个脸埋在布娃娃里,只留一双眼睛探视着四周。苏韵想哭,却害怕惊到黑暗中不知名的猛兽,只余眼泪滚滚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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