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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法图纳

沉重的马车穿过喧嚣的街市,那些声响模糊而遥远,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最终停下的地方,不是昔日仆役穿梭、充满烟火气的府邸前院,而是侧边一道不起眼的小门。

空寂的宅邸如今只剩下一个角落还亮着微弱的灯火,像茫茫黑夜中唯一不肯熄灭的萤火。

推开那扇门扉,扑面而来的不是熟悉的暖意,而是空旷的、带着些许尘埃味的冷清。

巨大的空间吞噬了脚步声,也放大了每一次心跳带来的空洞回响。

昔日的人声鼎沸,如今只剩下死寂。

“主人?”一个低沉而警觉的声音从靠近厨房的狭窄廊道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迅速出现在昏黄的壁灯光晕下。

——法图纳。

他是我归还了所有奴仆自由身后,唯一一个固执地撕毁了那份文书,沉默而坚定地,又一次跪在我脚下的人。

他说,我给予他的烙印是烙在灵魂里,不像其他人的“契约”关系,不是一张纸能抹去的。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沙漠的烈风灼过,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脚踝,然后是小腿、膝盖……身体里的力气被彻底抽空,我甚至没能走到几步之遥的矮榻前,膝盖一软,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向侧面倒去。

预想中冰冷地面的撞击并未发生。一双坚实的手臂,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和恰到好处的分寸感,稳稳地托住了我下沉的身体。法图纳的动作快得惊人,仿佛早已预判了我的虚弱。

他小心翼翼地支撑着我的重量,将我半扶半抱地挪到铺着厚厚羊毛垫的凳上坐下,自己则立刻退开一步,单膝跪在我面前,仰着头,目光专注地凝视着我。

“法图纳……”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破碎的呜咽夹杂其中,连自己都感到陌生和羞耻,“我是不是,做错了很多事?”

视野迅速模糊,滚烫的液体终于冲破了堤坝,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我无声的饮泣,肩膀耸动着,用双手捂住脸,滚烫的泪水从指缝间汹涌渗出,滴落在粗糙的羊毛垫上,晕开深色的、耻辱的印记。

我哭得像个被彻底打碎了所有骄傲和信念的孩子,将头深深埋下,脊背痛苦地弓起,只想把自己缩进一个不存在的壳里。

“主人……您说什么?”

“我…我以为……” 我哽咽着,语无伦次,手指神经质地揪紧了衣襟,指关节用力到发白,“我让他们走…我以为…那是好的…是自由……”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玻璃渣,刮擦着喉咙,“可他说…他说我、说我把他们推进了深渊!他说……我害了他们!” 巨大的自责和深不见底的恐惧攫住了心脏,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我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法图纳的脸也变得朦胧不清,“法图纳……你快说,我是不是…是不是真的那么愚蠢?那么…无用?”

最后两个字,轻得像一片羽毛,却承载着被舍玛什彻底碾碎的、关于自我的全部认知。

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哭声终于冲破喉咙,变成断断续续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哀鸣。

冰冷的门板硌着后背,眼前一片模糊的水光,只有法图纳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我这彻底的崩溃。

“主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唤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

他的指尖距离我单薄的衣料只有毫厘之遥,我能感觉到他手臂带起的风拂过我的鬓角,感觉到他身体里那股因愤怒和保护欲而沸腾的力量,正被一种更强大的、根植于灵魂深处的枷锁疯狂地拉扯、禁锢。

过了不知多久,也许是几个心跳,也许是一个世纪。

法图纳紧绷如弓弦的身体,才极其缓慢地松弛了一丝。他站了起来,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空气中弥漫的绝望和泪水的咸涩都吸进肺腑,再用力地吐出。再次开口时,那低沉的声音如同被砂石磨砺过,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人心的粗糙质感,却又蕴含着磐石般的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最深处用力凿刻出来。

“他在说谎,主人。”法图纳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撕裂厚重乌云的惊雷,劈开了我混乱悲泣的黑暗。

“……老马夫桑托,他走的时候,腰杆挺得比王宫的廊柱还直。他说小孙子在边境的农庄等着他,那是他念叨了半辈子的念想。您给他的……是回家的路。”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仿佛穿透墙壁看到了远方:“厨娘的女儿玛莎,那个眼睛像星星一样亮的姑娘,她走时攥着您给的文书,像攥着命根子。她说要去投奔自由港的远亲,学做香料生意。她说,‘是主人给了我翅膀’……您给了她一片能飞的天!”

“还有花匠柯林,那个总把玫瑰修剪得像战矛的小子……他走时把您花园里的一捧土装进了口袋。他说要去南方的河谷,那里有最肥沃的土地,他说要种出比王宫花园更美的花,将来……要把花要献给真正懂得欣赏它们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他们眼里有光!主人,那不是走向深渊的人该有的。那是火种!是您亲手点亮的火种!”

我愣愣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同我一同长大的孩子。

“您砸碎了我们脖子上的锁链!是您给我了我们自由……您让我们第一次……第一次像个活生生的人一样,能为自己做一次选择,能抬头看看枷锁之外的天空!”

他往我身边走了两步,双手撑在我做的却又猛地顿住,仿佛被自己脱口而出的炽热情感灼伤,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某种东西被强行压下,只留下更加深邃、更加滚烫的痛惜与守护。

“您……”

“法图纳……”我打断了他的话,额头重重抵在他粗硬的亚麻外袍上,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衣料。双手无意识地死死攥紧了他后背的衣衫,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你抱我一会儿……”

身体在他怀中剧烈地颤抖、抽噎,每一次失控的痉挛都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所有压抑的恐惧、屈辱、自我怀疑,以及被那番话强行点燃却又无所适从的、巨大的委屈和悲愤,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他点了点头,以一种极其缓慢、带着试探般的谨慎,小心翼翼地环了上来。

先是轻轻地拢住我剧烈颤抖的肩膀,感受到我没有抗拒,才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收拢臂弯,动作轻柔得如同捧起一件价值连城却又随时会碎裂的琉璃,真正地、实在地环绕住我因哭泣而不断颤抖、蜷缩的脊背。

滚烫的泪水透过衣料渗入他的皮肤,每一次剧烈的抽噎都清晰地传递到他紧贴着我身体的胸膛深处。呼吸喷洒在我汗湿的头顶,带着一种安抚的节奏,下巴紧绷的线条微微抵着我的发顶。

他沉默着,没有再说安慰的话语,他身体的温度透过衣衫,一点点渗透进我冰冷僵硬的四肢百骸,像冬日里缓慢燃烧的壁炉,不炽烈,却带着持续不断的暖意,试图融化我心中冻结的坚冰。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的最后一丝呜咽也消失在喉咙深处,只剩下身体偶尔因情绪余波而引发的轻微抽动时,一种更深沉的疲惫席卷了我。仿佛灵魂都被那场暴风雨般的哭泣抽干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只想沉沉睡去的躯壳。就在这意识模糊、心神恍惚的间隙,我感觉到头顶传来一点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异样。

法图纳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他环抱着我的手臂没有松开,但肩膀似乎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让我能更安稳地依靠。然后,一种极其轻柔的触感,如同最细小的羽毛拂过,落在了我头顶的发丝。

那不是一个刻意的、带着**意味的吻。

它太轻,太短暂,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源自最深切怜惜的本能流露。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过度的雏鸟,用最轻柔的方式确认它的存在与安全。那温热的、带着他独特气息的触碰,仅仅是在我凌乱发丝间停留了短暂到几乎无法捕捉的一瞬,便迅速离开了,快得让我甚至怀疑那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但我知道,那不是。

寂静重新笼罩下来。偌大的前厅,只有壁灯燃烧时油脂偶尔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以及我们两人交错的、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

我的脸颊贴着他粗糙的亚麻外袍,能清晰地感受到布料下紧实的肌肉线条,和他胸腔里那稳定得令人心安的心跳。

眼泪似乎真的流干了,只剩下眼眶的酸胀和喉咙的干涩。混乱的思绪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落叶,暂时沉寂下来,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身体最本能的感知

——冷,累,还有一种莫名的虚无感。

我抬起手,用袖子胡乱地擦去脸上残留的泪痕。

皮肤被粗布摩擦得有些刺痛,但这痛感反而带来一丝清醒。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找回一点破碎的仪态。目光落在法图纳低垂的头顶,那浓密的黑发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微光。

我扯动嘴角,努力想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这笑容起初有些僵硬,带着泪水的咸涩和哭泣后的脆弱,但渐渐地,它变得真实了一些,像一缕艰难穿透厚重云层的微光。

“法图纳……”

他立刻微微前倾,眼神更加专注,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一个极轻的回应:“主人?”

我看着他那似乎也沾染了这屋内的微尘的、低垂的眼睫,视线缓缓下移,越过他挺直的鼻梁,最后落在他紧抿的唇线上。方才那羽毛般的触感带来的悸动再次微弱地闪过心头,带来一丝隐秘的慌乱,我迅速将目光移开,重新聚焦在他那双深邃却始终恭敬低垂的眼睛上。

我望着他,笑容在脸上又扩大了一点点,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孩子气的坦诚和依赖。

“我有些饿了……”

法图纳明显怔住了。

他眼中的担忧、痛惜、专注,瞬间被一层愕然覆盖。似乎完全没预料到,在经历了那样的情感风暴后,我脱口而出的会是这样一个最基本、最世俗的需求。他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在昏黄的壁灯光晕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似乎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我看着他难得一见的怔忡表情,那笑容终于染上了一丝真实的、微弱的暖意……虽然依旧脆弱不堪。

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肿胀的眼皮在牵动下有些疼痛。

“饿了?” 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茫然,仿佛在确认自己是否听错。

“嗯,” 我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许,虽然依旧带着疲惫的痕迹,但那份轻松感是真实的。我甚至还抬手,轻轻揉了揉因为哭泣而发酸发胀的眼睛,“哭得太厉害,把力气都用光了。现在觉得肚子里空得能装下整个厨房。” 我故意用了点夸张的语气,试图驱散空气中残留的沉重。

“真的……”我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点不自觉的、近乎撒娇的鼻音,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结实的手臂。

他眼中的情绪翻涌得太快、太浓烈,以至于他一时竟忘了回应,只是那样直直地望着我,仿佛要将我这副狼狈又带着点脆弱笑容的模样,深深地刻进灵魂深处。时间再次被拉长了几秒。

“是!主人,我这就去厨房看看有什么!”

然而他刚迈出两步,却又猛地停住,像是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迅速回头,目光在我脸上飞快地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您……您就在这里坐着等?还是?”

我被他这谨慎又有些慌乱的样子逗得心头一暖,那笑容也更自然了些:“我没事了,法图纳。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我指了指身下铺着厚厚羊毛垫的矮凳,示意自己不会乱走。

厨房那边很快传来轻微的响动——碗碟碰撞的清脆声,柜门开合的吱呀声,还有法图纳刻意放轻却依旧能听到的、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这些平凡琐碎的声音,此刻却是最温暖的人间烟火气,丝丝缕缕地渗入这片冰冷的死寂,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慰藉。

没过多久,法图纳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廊道口。他手里端着一个不算大的橡木托盘,脚步稳健地朝我走来。托盘上放着一只陶碗,装了一些水果。旁边还有几块用干净的布包裹着、烘烤的有些干硬的面包,抹上了晶莹的蜂蜜,里面点缀着切成小块的烟熏肉

他将托盘轻轻放在矮凳旁一张小几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显然对能拿出的东西感到窘迫。“主人……厨房里暂时只有这些……”

我指了指身边的位置:“你也坐。”

他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那双沉静的眼睛里清晰地掠过震惊和一丝……几乎可以称之为恐慌的情绪。

让奴仆与主人同桌而坐?这比撕毁自由文书留在我身边,似乎更加逾越了他根深蒂固的认知。

他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了半步,垂下眼帘,声音紧绷:“主人,这不合规矩……我站着就好。”

“这座宅子里,只剩下你和我了,”我放慢了语速,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他紧绷的心弦上,“没有管家,没有仆役长,没有那些你熟记的规矩。”

“这里,现在,只有你和我。”

法图纳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沉默地站在那里,灯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条。

过了好几秒钟,他才极其缓慢地、以一种近乎僵硬的姿态,走到凳子旁坐下。

“法图纳,你还没有吃饭吧?”

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布料,声音低沉:“回主人,还没来得及……”

我拿起托盘上那块抹着蜂蜜、夹着烟熏肉的面包,递到他面前,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持。

他的目光在那半块面包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快速移开,“主人,这……不合适。”

“我说合适就合适。”我将面包塞进他手中,指尖无意间擦过他掌心的茧,粗糙的触感让我微微一颤。“你刚才自己说的,就忘记了吗?你说我砸碎了你们脖颈上的锁链……那么现在,这里没有主人和奴仆,只有两个同样孤独的人……”

他没有再拒绝,接过面包,握在手心,却没有立即吃下去,仿佛在等待某种默许。

我拿起自己那块面包,咬了一口。干硬的面包屑摩擦着喉咙,蜂蜜的甜腻混合着烟熏肉的咸香在口腔里弥漫开,竟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胃部传来真实的、被填充的暖意,一点点驱散着身体深处的寒冷和空虚。

我慢慢地咀嚼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对面那个低着头、捧着面包的身影,忍不住轻笑一声。

“吃吧,再不吃……我要生气了,我生气了,就要把你赶出去……”

他这才略带慌张地抬起手,将面包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目光始终低垂,不敢与我对视,但那紧绷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一些。

我咽下最后一口面包,蜂蜜的微甜在舌尖残留。

胃里有了东西,那彻骨的寒冷和虚浮感终于被驱散了大半……虽然疲惫依旧如同沉重的铅块坠在四肢百骸。

端起陶碗喝了一口温水,喉咙里那种干涩的感觉才终于缓解了一些。我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抬眼看向法图纳,发现他的目光正若有似无地瞟向我,却在与我视线相撞的瞬间迅速移开。

“法图纳,”我叫他的名字,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抬头,看着我。”

他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后缓缓抬起头,目光却依旧避开了我的眼睛,停留在我的下巴附近。

“看着我,法图纳……”我的声音放得更轻,“不是我的下巴,也不是我的衣领。是我的眼睛。”

命令的意味更淡,我的话语近乎是一种带着疲惫的请求。

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声音里残留的哭腔和鼻音。

法图纳放在膝盖上的手将那粗糙的亚麻布料攥出了更深的褶皱。终于,他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极其艰难地、一寸一寸地向上移动。掠过我沾着些许面包屑的嘴角,然后是鼻梁……最后,那目光终于撞进了我的眼睛里。

“……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糟糕吧?”我扯出一个自嘲的、极其虚弱的笑容,声音沙哑地打破了这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凝视。我抬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自己肿胀的眼皮,动作带着点孩子气的狼狈。

“不许低头。”我向前微微倾身,缩短了本就因为同坐矮凳而不远的距离,固执地锁住他的目光,“回答我,法图纳……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像个被打碎的、没用的花瓶?”

“不是的……主人,不是这样的。”他用一种极其压抑的、近乎耳语的声音,艰难地挤出这句话,“您只是太累了……”

“是吗?那……”我又从盘里拿出一小块苹果,在他眼前晃了晃,随后送到他的嘴边,示意他吃下去。

他这一次没有其他的动作,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后退。他只是微微张开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用牙齿轻轻叼住了那块冰凉的果肉。

他很快将苹果含入口中,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我的眼睛,牙齿咬合下去,发出清脆的一声微响,清甜的汁液瞬间浸润开来。

“我想……”我顿了顿,目光投向通往内宅的、更加幽深的黑暗廊道,“……休息?”

“是,主人,请随我来……”

我扶着矮凳的边沿,尝试着站起来。

腿脚依旧有些发软,但比之前好了太多。法图纳敏锐地察觉到我起身时的些微不稳,他的手臂立刻稳稳地、带着恰到好处支撑力地托住了我的手肘,只在我真正需要借力的一瞬间提供帮助,随即又迅速而自然地收回,保持着恭敬的距离。

他举起烛台,走在我身侧靠前半步的位置,既不阻挡我的视线,又能确保光线照亮我脚下的路。

法图纳走到卧室门前,停下脚步,侧身让开,一手举烛,一手轻轻推开了房门。举着烛台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来。他的目光快速地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确认一切如常后,才侧身让我走进去。

壁炉里炭火的光在他眼中跳跃,像投入深潭的星。

“法图纳。”我轻声唤他。

“主人?”他微微前倾身体,烛火随之晃动。

“法图纳……”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沾着些许灰尘的衣袍下摆,看着他手中那支即将燃尽的蜡烛,“好啦,你也快去休息吧。”

他沉默了一瞬。烛光下,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随即,他深深地低下头,声音低沉而清晰:

“是。主人安寝。我就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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