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源是小曼姑妈的独子,说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些弯绕曲折,小曼姑妈是盛檀的叔叔云书成的亲妹妹,嫁给了盛檀后妈的堂哥。
两人年岁相当,张知源家家学渊源,从政人员不少,一家子都是知礼、谦恭之人,唯独张知源是另类,十岁出头和盛檀不打不相识,上中学后,更是叛逆,虽说青春期叛逆正常,但他的叛逆期一直延续至今。
性格上和盛檀南辕北辙,但两人交情却好,这至今是个迷。
盛檀没有深究张知源跑来找他的原由,吃饱喝足带他回了公寓。
两人打车到了华尚,等电梯途中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五六个小男孩小女孩追逐打闹着,原来是后一批放学的小学生。
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冲击耳膜,
“我去……赶上了大部队啊。”张知源拿下脸上的墨镜,视线里全是红领巾。
“他们这会儿刚放学。”
“你们这一栋楼小孩不少啊,不嫌吵你?”
电梯到了,盛檀微微侧身给小朋友腾位置,“华尚属于学区房,很多人专门租房送小孩上学。”
张知源摇头,“你也受得了,我最受不了小孩子吵闹了,你们这小区肯定很热闹。”
电梯里,张知源醒目的冲锋衣成功吸引住了这几位小学生,小孩子不会掩饰,其中一个女孩子胆子大,开口夸赞:“大哥哥你的衣服好亮哦”。
“也好绿。”
“我没见过这么绿的衣服!”
“我也没见过……”
“……”
几个小孩七嘴八舌,张知源挑挑眉,逗乐的心思冒出,吊着这群小孩的胃口,“好看吧?这衣服可是我亲手做的。”
盛檀没眼看,不出意外,几个小孩全围着张知源,争论起怎么做的,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他默默往角落退了两步。
等电梯升到十楼往上后,张知源才松口气,理了理仪容仪表,恢复几分帅气,“我果然是讨厌小孩的,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回过这么多的问题,耳朵都快聋了,不知道他们老师是怎么受得了的。”
两人进到屋内,张知源换完鞋,左看右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啧啧两声,“房子这么小,布局都很普通啊。”
“你以为是哪样的?”
“我以为艺术家的房子总归得有些不一样嘛,”张知源话题转了个弯儿,“不过我说,盛老总就看着你住在这么个旧小区,没说给你换套好的?”
盛檀去吧台接了两杯水,“有现成的住着就行。”
张知源:“你爸自己搞房产的,也没说给你套好的大平层,提起你那一家人你就像躲瘟神,我听说他前段时间还来川城看你了?”
盛檀喝了口水,“你怎么知道?”说完瞬间觉得自己多问,肯定是小曼姑妈说的。
“前段时间小姑带盛靖在外面吃饭,我们还碰见了,她还问我,经常联系你不。”他口中的小姑就是盛檀的后妈。
盛檀沉默片刻,“……是吗?”
“那当然,我说完全没有,不晓得你是生是死!”张知源哎哟一声接过盛檀丢过来的抱枕,笑得猖狂,“前段时间家里办寿,你就送了个礼物,人影都没看见半分,都还问起你来了呢,”
“问我什么?”
“还能是什么,我小姑解释说你隔得太远,学校不好请假才没来呗!有人给你打掩护呢。”
盛檀听的心烦,瞥他一眼没说话。
“哎!不是我说,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呗,我朋友家新开那球场,等着你光顾呢。难不成你还真等寒假放了才回去啊?拜托,我生日可没半个月了。”
“当说客呢你。”
“什么说客,我有那么闲?”
张知源大大咧咧的站起身四处溜达,“说真的,我生日可不能见不着你人。不说这了,跟你说个事儿,我想买一幅你妈妈的画。”
盛檀他妈妈是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现如今人在法国,不时会举办个人作品展览,但并不是每一幅都会出售,他不知道张知源看上了哪幅。
“送人吗?”
“嗐——那可不,给我们张家有位口味极刁钻的伪艺术家过生日,人过年完就步入三字开头的轨道了。”
盛檀猜出他说的人是谁,张知满,张知源同父异母的姐姐。一位诙谐女士,小时候跟着他亲妈学油画,大学选修国画,毕业后画漫画。
“可以,我帮你问一下,但是具体的你自己跟她谈。”
“得了,有你这句,就够了。”张知源道,“你妈妈对于你成为了她校友的事儿怎么个看法?”
当年,盛檀他妈妈只身一人来到中国留学,学校就是南联大学,在这儿读的研究生。
“没说什么。”
“嗯?你上大学她完全没问你几句?”张知源诧异的看他。
随即撇撇嘴,“那我懂了,她以为你爸肯定会让你留在S市,谁能想到你这么豪横,说来川城就来了,你们这一家人真够独特的,当妈的不管,当爸的独裁统治。”
盛檀靠站沙发背边,无意识地转着水杯。
“我听我家里人说,单傅大学,算是内招,你……我小姑那边,人都找了,就一个名额。”张知源夸他,“国内数一数二的学校,你说不去就不去,够硬气。”
一边是小姑,一边是亲友,张知源从一开始天平就偏向盛檀。
他不是装,他是真的佩服对方,盛檀高考考的不错,但是大家都没想到盛檀南联,不是南联不好,而是他能有更好的选择,换句话说,没想到盛檀会离开S市去到一个内陆城市上学。
“还没问你,突然跑过来,学校那边请假没?”和盛檀不同,张知源留在S市上学,学校离他家就几公里远。
张知源不以为意,“当然请假了,在飞机上请的。”
盛檀:“……”
下午六点。
华尚小区周边离得最近的超市就在小区大门的对面,盛檀他们俩在货架上挑挑选选,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张知源来川城是一点行李没带,全身上下只有个手机,这会儿两人在超市买洗漱用品。
加上家里冰箱非常的空,准备拿点水果速食备着。
看见货架上新鲜的草莓,他拿了两盒。
“拿这么多?这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呀!”张知源看着他,“口味变化这么大?你对这玩意儿不是不感兴趣嘛?”
“这草莓挺新鲜的,现在喜欢吃不行?”
还不等张知源八卦,耳边就传来一道稚嫩的童声:“大哥哥!”
两人望过去,居然是宁商两兄弟。
盛檀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他们,反应过来,简单跟张知源介绍了一下,对方立马语气矫揉造作地弯下腰跟宁维打招呼,就见宁维上一秒喜笑颜开,下一秒嘴就闭上了,躲他哥大腿后。
盛檀心里笑了声,难得有小孩不吃张知源这套。
宁商轻轻拍了拍宁维的后脑勺,“懂礼貌,要喊人。”宁维小心翼翼地瞅着张知源,“……大哥哥好。”
张知源笑眯眯回道:“你好你好。”
盛檀跟宁商介绍,“这是我伴儿,张知源,来川城旅行玩几天。”
但介绍宁商的时候,盛檀突然有些犹豫,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对方,朋友吗?或者说……球友?
“宁商,是他邻居。”宁商没等盛檀出口,主动介绍了自己。
邻居……是啊,还有这层关系。
宁商视线下移,“……你脚好些了吗?”
“好多了,基本没问题了,你们介绍的张老头的药酒很不错。”
宁商点头:“下次再有类似的伤,可以再去。”
几人没聊多久,便各自散了。
买完菜回到华尚,宁维摘下小帽子,踮起脚去开灯,换完鞋后又将自己最喜欢的草莓粒的酸奶从购物袋里扣出来,掰了一瓶,其余的放进了冰箱。
宁商将东西放进厨房,见小家伙眼神滴溜溜的盯着他,“一天只能喝一瓶。”
毫不留情的拒绝。
宁维焉儿了,默默的将提前扣下来的酸奶放回了冰箱,之后就站在厨房前头看着他哥收拾东西。
程楠到家时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心疼之余又好笑,“你说你,人不大,咋就这么馋呢,随谁呢你说你,你爸你妈都不是爱吃的——!”
程楠突然终止话语,反应过来看向宁商,“抱……抱歉,我……我一时嘴快。”
宁商将分好的菜放进冰箱,“时间不早了,菜我择出来了,杨姨应该也快过来了。”
程楠顾不上心疼维宝了,她刚嘴秃噜了那么一句,心里后悔。将特意去买回来的蜜汁叉烧和白切鸡放好后,拉出宁商,“小亮马上过来了,一会儿你俩聊,厨房属于我的,去吧去吧。”
客厅的宁维如愿的在许加亮来之后喝上了草莓酸奶。此时正躺在许加亮大腿上美滋滋的看小动画。!
程楠洗了手出来,批评许加亮:“酸奶喝多了不行,他今天已经喝了一瓶了,你就掼着他吧。”
宁维倒是在一旁点头,“嗯嗯,我知道我知道,哥哥说过不能多喝。”
半个小时后,许加亮妈妈来了。
许妈妈今年四十多点,一头短发,气质干练,虽说脸上带着笑意,但依稀能瞧见几分威严的气势。
宁维跑过去,“杨姨杨姨——”
宁维怕穿白大褂的杨姨,但不怕平常的杨姨。
许妈妈抱起他,“维宝又重了啊,没见长高,又长胖了。”
“嗯嗯,哥哥说我胖了三斤。”
程楠从厨房出来,“干妈。”
许妈妈笑道:“哎,最近太忙了,今天才有时间过来。”
程楠倒了杯水递给干妈,“不过还是得多注意休息,多注意身体。”
许加亮躺沙发上,说道:“姐,我好饿啊,能开饭了吗?”
“已经好了,维宝,去洗手。”
“嗯嗯。”
宁商跟上厨房,帮忙布菜,一行人坐下来吃饭。
许妈妈本名叫杨芷兰,是五北区一所三甲医院的一位副主任医师,常年忙碌无休,大家一起吃饭的时间不多。
“维宝,来,你最喜欢的玉米排骨汤。”程楠将碗放在小家伙旁边。
许加亮也将碗递给程楠,“姐,姐,给乘一碗,离太远了够不着。”
程楠瞪了他一眼,“我看你还没维宝大是吧?”
许妈妈吃着菜,问宁商,“对了,上次我去医科大学院交流,在医院看见你爸了,怎么了?生病了吗?”
宁商给宁维夹了块白切鸡,给他沾了沾没辣椒的蘸水。“不是,是林阿姨,做了个小手术,我爸在照顾她。”
“这样,不过我看你爸他们都这么久了,还没打算领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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