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利避害是生物本能。
在两只厉鬼的威逼利诱下，小鬼很快就把自己的身份来历吐了个一干二净。
但是姓名狗蛋，年龄5岁，死因溺水，家在河东村，父亲姓名未知，母亲叫芳芳。
这个信息是不是太潦草了。
小狗问号.jpg
好在小鬼的眉眼和裴家男性成员近乎一致，可以肯定他们双方存在血缘亲戚关系。
谁家没了个五岁孩子一问便知。
然而裴昌安的话刚出口，裴家奶奶就激动地抓住了他的手：“那个孩子的右眼睛边上是不是有颗黑痣，穿着一双灰色草鞋，衣服上还有很多补丁。”
裴家众人疑惑不解。
妈/奶奶怎么这么激动，他们从来没听说过哪个亲戚家有小孩被淹死啊。
裴昌安转头向小狗神求证，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好奇道：“奶奶，你认识那个小孩？”
裴奶奶松开手，眼眶竟有些湿润：“他是我和你爷爷的第一个孩子，最皮了，告诉他别去水边偏要去，把命都玩没了。”
众人俱是一怔。
裴家俩兄弟震惊：“妈，你和爸怎么从来没对我们说过。”
裴奶奶擦拭眼角：“有什么好说的，几十年前的事了。”
裴父一急：“可是我大哥，不是，那孩子的魂魄还在池塘，多可怜啊。要是早知道，我们就请人做一场法事……”
裴母猛地走上前给丈夫手动闭嘴，狠狠掐了把他的腰骂道：“要你多嘴，那个时候谁想得到嘛，去去去，杀鱼去。”
被妻子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裴父突然反应过来，不敢看老母亲的表情，讪讪道：“你说的对，我去杀鱼，那个，你们慢慢聊哈。”
裴父灰溜溜地离开，裴奶奶却已经忍不住掩面哭泣，痛苦地捶打自己。
她的孩子在一个小池塘里孤零零地待了几十年，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儿啊，妈对不起你。你爸那个坏东西也不知道托梦告诉我一声，都是我的错。”
这番场景吓得裴母立刻上前扶住婆婆劝，连连劝道：“妈，你别激动，以前是咱们不知道，不能怪你啊。”
裴昌安：“就是啊，奶奶。你往好处想，现在发现总比永远不知道好吧，我们明天就请人来做法事帮他超度。”
裴家大伯母看着混乱的场面和眼里终于有了神采，会喊爸爸妈妈的儿子，同丈夫一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小狗神，谢谢您救了我儿子。”
“如果没有您，我家昌智恐怕永远都要待在池塘里。您能不能告诉我们，是谁把他魂勾走了。”
闻言，被抓来的小鬼小心翼翼探出头，手紧紧地扣着手，看向小狗的眼里满是乞求。
他在害怕。
他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做了坏事。
[你们的儿子命格特殊，有孤魂野鬼吓走了他的魂魄，想吃掉他。]
[是池塘里的小鬼偷偷藏起你儿子的魂魄，才让他幸免于难。]
时暮安没有说谎。
小鬼的确是裴昌智的救命恩人。
若不是他，裴昌智丢失的一魂一魄早就被外面的孤魂野鬼分食殆尽。
但小鬼本可以把裴昌智送回去，而不是欺骗他留下来，一留就是十多年，几乎毁掉了一个家庭。
是非功过难以评说。
而他刻意隐瞒了后面这一部分。
对此并不知情的夫妻俩在震惊地听完小狗神的解释后，又郑重地磕了个响头，没发现小狗神悄悄避开了。
他不配受这一礼。
裴家大伯母恳求道：“小狗神，您能不能帮他投胎转世。”
其他人顿时都看了过来。
寻常做法事的人不一定有真本事，要是小狗神愿意帮忙，就最好了。
裴奶奶颤颤巍巍地走上前，似乎也要给小狗跪下，时暮安后退一步，立刻给裴昌安甩了几个眼刀过去。
“小狗神，我知道昌安请您大老远地过来，让您辛苦了。”
“只要您愿意，什么条件都行，求求您给我的狗蛋做一场法事，让他投胎去吧。”
老人声音哽咽，泪眼婆娑，一双眼里满是对大儿子的愧疚悔恨。
而看见这一幕的小鬼在听见熟悉的称呼后，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老人竟然就是他的母亲。
小鬼拼命摇头：“不可能，我妈妈，我妈妈不是这个样子。”
可他还是不受控制地向老人走去，他闻到了妈妈的味道。
[你奶奶的孩子是枉死，生死簿上寿数未到，送去地府也只能干等着。]
[你们有时间给他烧点衣服玩具，我把他带在身边，让他做一些阴事积攒功德。]
[以后时间到了直接去轮回投个好胎，你们看如何？]
裴昌安将小狗神的回答转述给家人，众人心里又是一酸，可怜的孩子，竟然是枉死。
老天不公啊！
裴昌安哄道：“奶奶，这样好啊，明天咱们就去街上给狗蛋买些衣服玩具烧过去，多补偿一下他。”
裴母附和：“妈，现在好吃的好玩的那么多，不玩够了再下去投胎多吃亏。”
裴奶奶抹着眼泪点头：“小狗神，狗蛋就拜托您了。这孩子皮，犯了错您随便打，要是差什么东西，您随便知会一声，我们一定马上送来。”
若是别的师傅提出这种要求，他们还怕怕人拿孩子的魂魄干坏事，但是小狗神是狗不是人，还救了昌智，他们完完全全地信任他。
“我不要跟他一起。”
“哇……”
“妈妈，妈妈，你别不要我，我以后再也不去水边玩了。”
小鬼抱着裴奶奶的胳膊低头抽泣，让先前好一顿嘲讽他的两只大鬼有些惭愧。
难怪刚才破防呢
他们是真戳到了小鬼的痛处。
[你是地缚灵，不跟我走，就只能继续留在池塘里。]
[跟我走，每隔一段时间，我就让你给你母亲托梦。]
小鬼成功停下了哭泣。
他泪眼汪汪地问：“真的吗，你不会骗我吧，可是我不会托梦？”
[我教你。]
[你跟着我多攒一些功德，若是你父母愿意，下辈子你还能投胎做他们的孩子。]
两只大鬼的眼睛闪了闪，他们不觉得小狗神是在骗小鬼。
那他们也可以托梦投胎吗？
小鬼抽抽搭搭地擦干净眼泪，在时暮安和裴家人的交谈中得到了迟来的大名。
裴无忧
无忧无虑，莫要再受苦了。
处理完这些事，裴父带着熬好的鸡汤上桌，裴母和裴家大伯母急匆匆地去厨房做菜招待贵客。
裴家大伯父把裴昌安拉到角落里：“昌安，昌智能好真是多亏你了。小狗神给咱家帮了这么大忙，我们应该给多少钱？”
他有些局促：“我知道有真本事的神仙给十几万都算便宜，但是我和你伯娘手头就两万块，超出的部分能不能宽限一段时间。”
n公里油耗只有两个肉包。
裴昌安脑子里莫名冒出这句话，笑道：“大伯，小狗神提前跟我说好了，事情办成让我们给学校的流浪小动物救助团队捐5000元。”
裴家大伯松了口气。
不是他不愿意给那么多钱，但这些年忙着给儿子治病，经济实在拮据。
“小狗神不仅救了昌智还救了无忧，我给你12000，你帮我们捐10000块钱，剩下的2000给你。”
就一会儿的功夫，他儿子已经会叫爸爸妈妈了，还能记得十岁前发生的事。
裴昌安疯狂摆手：“大伯，你说什么话，那一万我可以帮你捐，但是2000真不能收。”
他要是收大伯家的钱，他爸妈非得把他的皮扒喽，还要吃无数顿辣椒炒肉。
他提议道：“这钱拿着给狗蛋买东西吧，他才是昌智哥的救命恩人。”
小鬼听着这些话默默流泪。
……
时暮安在裴家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顺便让三只鬼尝到了久违的鸡汤炸鱼红烧肉。
“好香啊。”
小鬼大口吸着食物气，脸上满是餍足和享受，青白的脸好似也多了几分红润。
“太好了，现在妈妈每天都可以吃肉。以前我们只有过年才能吃，她还会把肉让给我和爸爸。”
小鬼的发言让两只大鬼多看了他一眼，抛开那件事不说，他不是坏孩子，更和熊孩子沾不上边。
他只是在池塘里太孤独了。
像他们俩，在遇见小狗神前，也动了歪心思差点犯下滔天大罪。
房叶欣蹲下来怜爱地摸了摸小鬼的脑袋：“无忧，以后你也可以天天吃肉。”
小无忧眼睛亮晶晶：“真的吗？”
何德义：“当然是真的。”
且不说裴家人肯定会给他供奉吃的，他们和小狗神也不缺食物。
学校领导怕他俩再去害人，派了专人定点给小狗神送食物，其他学生经常的友情上供，被救的小情侣也总是送肉送奶送罐头。
小狗神胸前的碎花小包就是两人买半成品织好后送来的礼物。
那些杂七杂八的食物吃不完，根本吃不完，养个小鬼绰绰有余。
听着房叶欣和何德义的分享描述，小鬼馋得直流口水——当初他去池塘边就是想捉条小鱼打打牙祭，结果把自己搭了进去。
吃饱喝足的小狗神给裴昌智施了个固魂术，跳到裴昌安身上，婉拒了裴家人的盛情邀请，示意他送自己回学校。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面包车、大巴车、出租车……又是几个小时的折腾。
脚终于踩在学校的沥青路上，小狗的脚步一阵踉跄，拐出了好几个S弧线。
“咔嚓”“咔嚓”“咔嚓”
现在正是大量学生出来取快递取外卖觅食的时间点，可怜的新晋校园网红小狗神就这样在人类手机里留下了一串“美照”。
“噗哈哈……”
冰冷的嘲笑声狠狠刺痛了小狗神，他愤怒转头，裴昌安惊恐地捂住嘴。
小狗神明鉴，真不是我啊！
他绝对没有笑出声！
“哎呀，你没看见，刚才那只狗走路七拐八拐好可爱。”
“没事，我拍了实况照片，你看。”
“哈哈哈哈……”
小狗神迅速离开了这片伤心地，决定找一个没有人类的地方独自疗伤。
可惜事与愿违
刚来到学校后山，他就被一个眼熟的人拦住了去路。
呦，这不是挖尸体的幸运儿吗？
不对，怎么又要凉凉了。
什么死劫追着杀，避开了第一次还能来第二次？
小狗神疑惑，小狗神不解。
浓黑的眉毛挤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滑稽的八字，配上小狗思索的表情格外有趣。
死到临头的幸运儿却还笑哈哈：“怎么，小坏狗看见我很惊讶？”
[那可不]
[再过几天，你的身体就凉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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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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