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的尴尬气氛维持了大概十几秒。
男人憋了口气,强撑出一声冷笑,想挽回点面子:“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你吗?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伤的不轻吧?”
“滚。”
宿星的声音不大,却冷得像一盆冰水,令周围空气瞬间凝滞。
那男人嘴巴一张,想再顶几句,却被宿星那一眼看得呼吸一窒,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这时,宫清月开口了,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这里是市场,不比外头,再闹下去,你不怕被城卫队赶出去?”
那男人被她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身后那几个跟班对视一眼,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围观群众,小声劝道:“算了吧老大,今天是集会日,城卫队会安排巡逻,万一——”
“闭嘴!”男人怒吼,额角的青筋暴起。
可他自己也知道,再闹下去,只会让自己更难看。
他狠狠瞪了宿星一眼,咬牙切齿地丢下一句狠话:“有种别躲在女人后面!”
宫清月微微一愣,指了指自己,神情有些迷惑,又是我?
宿星理都没理他,只抬手随意拍了拍裤腿上的灰,神情随意得仿佛在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连一句回应都懒得给。
那几人骂骂咧咧地离开,周围看热闹的人这才陆续散去。
摊位前只剩下宫清月和宿星,他伸手拍了拍宫清月的肩:“别理。”
语气平平,却带着那种天生的漫不经心。
宫清月“嗯”了一声,低下头若无其事地整理竹筐和背篓,动作细致又安静。
“你以前……是佣兵?”她语气淡淡的,像是随口一问。
宿星“嗯”了一声,没有否认。
“以前混的还不错,在佣兵团里有些地位。”他语气平平,听不出骄傲,也听不出避讳。
“那刚刚那个男人是?”
宿星一脸无辜:“真不认识。搞半天他都不说自己名字,这能怪谁?”
宫清月怔了怔,才发现那人确实从头到尾都没自报家门。
“可他看起来,好像挺恨你。”
“那也正常。”宿星笑了笑,嗓音里带着点慵懒的沙哑:“佣兵团里互相看不惯的人很多。”
他说完,伸手拿起一旁的竹杯,慢吞吞地喝了口水。
阳光落在他脸上,映出一点浅淡的金色,模糊了神情。
因为刚才那点小插曲,不少围观的人反而被吸引了过来。
“刚刚那人是谁啊?”
“听说是佣兵团里出来的,惹不起。”
“哎?这竹编挺好看的啊,多少钱一只?”
宫清月还没回神,就被三三两两的客人包围。
“姑娘,这篮子结实不?”
“我家那口子拾荒要用,能不能装重东西?”
她一时间愣了愣,随即笑着应对,语气里还带着几分生涩:“能用的,这竹子我特地挑过,不容易断,几百斤都没问题。”
话音一落,摊前又围上来两拨人。
宫清月顾不得多想,忙着应付客人,小小的摊位被人群淹没。
宿星看着那阵仗,低笑一声,也没多说什么,俯身去帮她把堆在竹席一角的货挪出来。
他动作不快,手指修长,拎起篮子、搬着箩筐,一副游刃有余的闲散模样。
就在这时——
“清月啊——!”
一道熟悉的嗓音从人群那头传来。
宫清月抬头,就见田阿姨提着布袋挤了进来,额角冒着汗。
“哎哟,你这摊子今天可热闹!我还带了几个街坊来瞧瞧你编的那什么来着……?”
宫清月笑着递过一个背篼:“田阿姨,是这个吧?平时背些重的东西很方便。”
“哎,对对对……就是这个。”
田从云转头对着身后的几位中年妇人道:“我那天看见清月背着满背篼的东西,还一点都没变形!”
几位中年妇人七嘴八舌地围上来
“听说这东西结实的很?”
“这东西编的还挺精细。”
“这价钱怎么算?”
宫清月一边笑着招呼,一边给她们介绍功能、展示耐用度。
田阿姨边掂量篮子边感叹:“这手艺真细。这集市要是天天开,你准发财。”
“听说你这边卖得挺好,我就带她们来看看。”
“刚刚营地里都在传,说这头出事了,我以为是谁呢,没想到是你在这。”
宫清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是误会。”
“误会也行,能招来人气就是本事。”田阿姨拍拍她的肩,又指着一旁的竹道:“我还认识几个邻居想买,今天来不了。你再给我多做三套,大小都来一份。”
“好。”宫清月点头,“宿星,帮我记一下尺寸。”
“行。”宿星随手在本子上做好登记,淡淡道:“这些后天就能做好。”
“那我后天过来取。”
随着田阿姨的带头,摊位前的买卖彻底热闹起来。
笑声、讨价声混在一块儿,掩过了先前的那点不快。
宫清月的手都快来不及动,笔尖在账本上划得飞快。
“要大的篮子吗?已经卖完了,只能预定,这是样品不能卖。”
宿星虽然也在忙着,但好像背后长了眼睛,偶尔还能伸手帮她递个货、收个钱。
不知从何时起,太阳已从正空缓缓下落。
阳光仍旧炙热,基地的防辐射层挡住了刺人的辐射,却挡不住人们的激情。
摊位周围的吵闹声仍在延续,直到一阵烤肉香气从不远处飘过——那味道混着油烟与香料,是废土世界少有的奢侈气息。
宫清月下意识抬头。
在人群另一头,一个穿着黑衣的年轻女孩站在小吃摊前。她气质清冷,衣着朴素,却与周围格格不入。
女孩低头咬着肉串,神情平静而专注,仿佛所有的喧嚣都被隔在她的世界之外。
那一口咽下去的瞬间,唇角微微弯起,透出几分满足。
宫清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对方的侧影似乎有些眼熟。
她皱了皱眉,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还未来得及细想,又被一连串客人的询问声拉回现实。
她轻轻晃了晃头,没再看,只转回视线继续接待客人。
等最后一位客人离开时,天边的光转为蓝色,夜幕将要降临。
宫清月伸了个懒腰,肩膀酸得发麻,长呼一口气:“呼……终于结束了。”
宿星把竹席卷起来,看她一脸疲惫的模样,挑了挑眉:“今天赚得不少吧?”
“嗯。”她拿出账本,翻开一页,指尖轻点几处,“这些加起来差不多有五百信用点,再加上那些预定……”
她声音低下去,像是在心里计算。
“我们现在一共有大概1500点。”
宿星看了她一眼,没出声。
片刻后,他慢悠悠地问:“你是要攒钱买那个?”
宫清月自然知道宿星指的是什么,要想在废土过上更好的生活,身份码是必不可少的。
“非买不可。”宫清月抬眼,对上他的视线,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没有身份码,连进内城都得冒险。黑市再贵,也得买。”
宿星“嗯”了一声,低笑了一下。
他取出一块破布擦了擦手,语气懒懒地:“那玩意儿,确实不便宜。”
宫清月抿了抿唇,没接话只点了点头。
但那一瞬间,她隐约察觉到宿星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那目光不似往常的随意,反而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打道回府的路上,想起家里的营养液要消耗完了,两人便转道去了杂货铺。
街边的光源稀稀拉拉,外城是不会有路灯的,天色一黑就看不见路,只能借着两边人家的灯光和微弱的月光来照亮。
多数人在晚上都早早睡觉,节省电量。
街巷深处的杂货铺在外城也算是老地方。
门口挂着半截掉漆的铁牌,上面就只写着杂货铺几个大字,看着年代十分久远,已经有些模糊不清,门斜斜的开着半扇,温暖的灯光从里面洒出。
“老板?”
宫清月一边推门,一边喊道。
柜台后,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正靠在躺椅上,义肢从裤脚的缝隙里露出一节,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他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语气平淡:“买点什么?”
宿星的目光无声地落在那条义肢上。
那并不是市面上流通的常见义肢——表面光滑、接缝细密,看不见焊接的痕迹。
他挑了挑眉,语气带有一丝兴味:“这义肢,不是大路货吧。”
老板神色不变,翻看着手中的账本:“有钱有门路,自然有好货。”
宿星唇角微勾,眼神在义肢的关节处多停留了一瞬,没再开口。
见宿星不打算再说,宫清月顺势岔开话题:“老板,我们谈笔生意怎么样?”
“哦?”老人抬眼,“我这小铺子,可谈不起什么大生意。”
“也不算大生意。”宫清月笑了笑,语气柔和干脆,“我想在您这租个货架,放点自制的竹编。卖出去的货,您可以提一成利润。”
宫清月顺手拍了拍宿星背上的背篼,这里面装满了他们今天的样品,她背上也有一个。
“那要是没人买呢?”
“那我们补给您。每月利润不到100信用点,我们照付差额:要是超过了,那就是您的净赚。”
老人合上账本,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听起来像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好,我答应了,等改天让商会的公证人来一趟,我们签个约。”
宫清月愣了一下。
她本只是灵机一动,没想到对方会立刻答应,而且还提到了公证人——
这其实是废土很常见的一种契约方式,比任何制度都更有约束力。商人重利,而“利益”比起“法律”更具有公信,比起城邦,商人们会更相信因利益而生的商会。
“我叫宫清月,”她微微一笑,“老板怎么称呼?”
“屠高义。”
“屠老板,”宫清月点头,笑意更深,“合作愉快。”
商议妥当后,宫清月又买了两打营养液。
老板转身去拿营养液,玻璃瓶碰撞的声响在小店内回荡,短促而清脆。
正当宫清月想结账时,屠老板的目光落在了宿星的身上,忽然开口:“想弄点好装备吗?”
宫清月一怔,略带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迟到了,原本想在十二点以前更新来着,许愿明天能在十二点以前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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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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