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持几位少年进村后,梁淞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二人居住的屋子。
她一脚踹开房门,迎接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床铺和桌椅。
“人呢?”梁淞怀疑地看向带路的几位少年。
“兴许……兴许是有事出去了!”领头少年哭丧着脸回答。
梁淞冷哼:“该不会是你们使了什么小手段,给他俩提前通风报信了吧?”
另一位少年怯生生的插话:“您要是不信,就去问问我们大人吧。”
梁淞不置可否,进屋仔细检查了一遍屋内的生活痕迹,从茶壶里尚有余温的茶水可以看出,两人确实是刚走不久。
“你。”梁淞随手指了个看起来一脸老实的少年,“你去替我问问你家大人,我要找的那两个人去哪了。”
“我会全程监视你,要是你敢偷摸打什么暗号,哼哼……”梁淞单手摊平往脖子前划了一道。
“是……是!”
其余少年被梁淞建了个结界困在屋里,呼救声全挡在界内,短时间内是一处也去不了了。
被她点中的那名少年不敢反抗,快步向家走去。
不知该说梁淞是幸运还是不幸,她随意点派的少年,正是那韩二狗的大儿子韩三。
屋里韩二狗正按池归教的技巧铸箭呢,一回头就见本应去林子里练功的韩三僵着脸回来了。
“什么事,儿子。”韩二狗擦擦双手,一甩汗巾向儿子走来。
韩三心里着急,想说些什么平常自己不会说的话引起爹怀疑,可他脑子没那么好使,想不出提醒的招,又怕屋顶上盯梢的女魔头起疑心,只好拙劣的兜圈子。
“爹,今天练防身术的时候我想到了一点问题。”
“什么问题?我看看我能不能给你解决了。”韩二狗兴致勃勃问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被妖怪抓了,妖怪不杀我,反倒让我带路去村里找人,你说我该怎么办?”韩三慢吞吞说着。
韩二狗哈哈一笑,用宽大的手掌亲昵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妖怪哪有你说的那么聪明!你只要练好了你池师父教的那几招,没等妖怪靠近你就能吓退他。”
见父亲没理解自己的本意,韩三有些急了:“可是我说的是妖怪已经把我抓了!”
“那也不可能!”韩二狗软硬不吃,“妖怪多残暴啊,你落到它手里还能活?它吃饱了撑着留着你找人?什么人能让它费那功夫!”
“万一就是有我说的那种妖怪呢?”
“不可能,绝无可能!”
眼看怎么说也说不通,韩三心一横索性不装了:“是……”
他的声音被一道寒芒斩成两段,一柄长剑卷着破空的嗡鸣直直插入父子之间的地板缝,剑尾红穗震荡不息。
梁淞收回搭在韩三哑穴上的食指,越过他出现在了韩二狗面前。剑花往上一挑,削铁如泥的利器距离韩二狗喉咙只剩半寸空当。
“告诉我,池归和姜黄去哪了?”她沉声问。
“师……师姐,你怎么来了?”韩二狗惊出一身冷汗,仰着头连喉结都不敢动,生怕梁淞发力给他从韩二狗砍成两块韩一狗。
“师什么姐,少给我攀关系,再说一句废话我这剑可要见血了。”梁淞柳眉倒竖。
韩二狗腿肚子止不住地发颤:“别问了,我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梁淞不信:“以他们俩的性子,怎么可能一句话不说就把你们丢在这块妖修包围圈里。”
“那他们也不能一辈子留在我们村吧!”
念及村子处境,韩二狗心中猛地腾起一股气,心潮澎湃甚至忘了梁淞的威胁:
“你也知道我们村危险啊!你们这帮正道修士一个个与那些妖修狼狈为奸,这么多年来装聋作哑没一个愿意插手,现在终于来了两个心肠好的,你还要追上门赶尽杀绝!”
梁淞一怔:“我不是来赶尽杀绝……”
韩二狗气血翻涌,竟是迎着剑尖上前一步:“近期外界的消息我也听过了,各大宗门为了和魔窟建交,禁止人族修士对妖修出手,但妖修却可以肆无忌惮食用没有修士保护的凡人。如此荒唐的规矩,难道凡人的命就比你们这些修仙者贱吗?”
面对韩二狗义愤填膺的指控,梁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抿着唇后退半步,默默将剑收回鞘中。
韩二狗自知情绪失控,深呼吸几次敛了怒火,客客气气朝梁淞行了个礼:“抱歉,我不该把那些大人物的过错迁怒到你身上。但有关两位恩人的消息,我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梁淞深深看了韩氏父子一眼,一声不吭推门朝外走去。
刚一打开门,她就看到了湛蓝天空上几个刺眼的黑点。
“妖修!”三人不约而同变了脸色。
前不久刚发动过袭击的妖修竟再度来犯,看数量甚至比以往更多,空气中弥漫着风雨欲来的热浪。
来不及考虑太多,韩二狗匆匆取过挂在墙上的弩,抓了一大把箭就跑了出去。韩三朝反方向跑去,他要去把所有外出的村民叫回村里。
只剩梁淞孤零零一个人留在原地,她望着天边越来越近的黑压压鸟妖群,心情复杂极了。
以她的实力,在兽潮中救下村子绰绰有余。但正如韩二狗说的,如今各大宗门商议后添了条不准伤害妖修的铁律,一旦她出手了,后果可不止是接受宗门审判那么简单。
怎么办?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妖兽食人?梁淞焦躁地来回踱步。
“不好!结界!”
梁淞一拍脑袋,想起了先前她为防止通风报信软禁的少年们。
这下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她身影一闪往结界赶去。
被走兽啃食开的屋子内,几个少年蜷缩在地瑟瑟发抖。
梁淞建下的结界能暂时保护他们免受伤害,但部分具备灵智的妖修已经开始破解结界,用不了多久就能在结界壁上拆出一个洞。
令人后背发麻的扣挠声宣告着死期将至。少年们在众多贪婪的目光下抱作一团,丝毫不知自己已成了这些妖兽眼里的盘中餐。
待梁淞风风火火赶到,结界已脆弱得像座摇摇欲坠的茅屋。
听见开门声响,妖兽们回头看了梁淞一眼,闻见她身上浓郁的灵力气息,遂不感兴趣地低头继续啃结界壁。
它们心知肚明梁淞不可能出手,啃得越发肆无忌惮。
梁淞万万想不到自己随手安置的结界会将少年们置于死亡危机。她的手已搭在了剑柄上,几次想要出鞘又被铁一样的规则定在了原地。
少年们向梁淞投来祈求的目光,大声呼喊着救命。他们细碎的声音从结界裂缝中传进梁淞的耳朵,一遍又一遍拷打着她的良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梁淞久久不施援手的态度让少年们认清了现状,他们眼眸中的希冀一点点暗淡,留下一片灰蒙蒙的绝望死意。
你手中有剑,为何不救?
“……我不能……我不能……”无声的质问令梁淞痛苦地抓紧了剑柄,铁质剑柄的纹路陷进肉里,扎得她生疼。
师尊的命令、两位师弟的离开、韩二狗的质问……诸多压力一齐在心中爆发,几乎要将梁淞整个人击垮。
濒临崩溃之际,剑穗柔柔滑过她的手背,勉强在她混沌的脑海中挣开一线光明。
“梁淞,师尊的话未必全对,你自己的路,得自己走。”光明中送她剑穗的人含笑对她说。
“师兄……”梁淞望着那道虚无的幻影,眼角酸涩流下泪来,“为什么你和师弟们都走了,为什么只剩我一个人……”
光影与结界一同破碎,眼前野兽嘶鸣的景象宛若阿鼻地狱。
妖修野兽迫不及待扑向少年们,眼看屋内就要见血,一记雪亮剑锋毫不犹豫地割下了它们的头颅。
梁淞挡在少年们身前,凛然持剑望向其余妖修,血从剑刃边缘滴落,红衣猎猎风采比以往更盛。
一妖修操着不熟练的语言诘问:“你杀了那么多妖,莫不是要替整个人族与我魔窟作对?”
梁淞轻啧,抬手建了个结界堵住了房门。
“你们吃人在先,还好意思怪我不义?只要我把在场所有妖杀了,谁会知道我在这做了什么?”
杀一个是杀,杀十个也是杀。梁淞破罐子破摔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登时这个屋子里的妖都吓得痛哭流涕,直到此刻它们才想起,在禁令发布前,它们才是弱势的一方。
姗姗来迟的韩二狗从获救少年们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连忙叫住了梁淞:“师姐!等一下,别全杀了!”
“嗯?”梁淞危险地看向他,“这可都是吃人的妖怪,你比我更清楚它们有多坏,可别告诉我你突然善心发作。”
“它们留着还有用,小弟我有一计。”韩二狗快步走到梁淞身边,同她耳语。
“……”
“原来如此。”
梁淞点头,略施灵力帮他把剩下的妖兽绑了起来。待韩二狗处理完毕,梁淞这才不耐烦地重提旧事。
“现在你也该相信我找我师弟不是为了杀他们了吧,人到底在哪赶紧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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