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可休假否？

王雨云愁眉苦脸地从吉普上下来已经是一小时后。

黎予和高知觉已经在路边小店里吃过早饭，简文衡在一边忙着试验自己能不能跟活人叠起来。

“我姥姥真就说了这么多啊？”

“真就这么多。”

王雨云搅搅碗里的辣糊汤，生无可恋地挑出一块面筋。

“那我不完蛋了？既没法跟我哥交差，也没法跟姥姥交代，还得害他们担惊受怕的。”

“这事也没你想的这么夸张。”黎予说，“别的不说，到时候逢年过节回家不还跟活着一样？还有祭品吃。”

高知觉冷脸叱道：“你就说点吉利话不行吗？”

黎予讪讪闭嘴，高知觉继续说：“就现在这个就业市场，你进唯处办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钱多，包吃包住，甚至还包身后事。一次解决生前死后的就业问题，多赚。”

简文衡听了前半老实点头，皱着眉疑惑发言：“……这也不吉利吧。”

“总之也别纠结。”高知觉看墙上的挂钟，“我高铁还有五十分钟就开了，你们不会准备让我用缩地符跑回去吧？”

王雨云连忙扒饭。

送走了高知觉，几人慢慢往唯处办的小楼走。

“小简，回去我让狄哥把报告模板发给你，你试试把这次的任务报告写了。”

“好。”

“雨云就把之前那辆公务车处理了。狄哥交了申请，他们叫你去4S店提车你就去。”

“行。”

“我么，待会去兄弟部门走程序，定个结案。具体工作还得等上面自己协调了才好开展。你们有不会的问狄哥。”

三人在路口分道扬镳，简文衡默默推开唯处办的门。

一个黑发青年坐在黎予位置上玩蛇，转头对他笑笑。

简文衡看见他正脸，后背炸起一串鸡皮疙瘩，扯起嘴角也笑了笑。

胡桦老实地盘在青年手臂上，对简文衡晃晃脑袋。

狄世似乎习以为常，问：“小简回来了？”

“嗯，黎队让我把这次的任务报告写了，他要去市刑警队办事。”

“行。报告模板我现在发给你。”

“这位是狐族的……？”

“我叫江珑。”

他和江珑握手。

“昨天的事真不好意思，我刚渡劫回去，狐族各机关之间还有点混乱，给你添麻烦了。”

简文衡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您愿意帮忙已经很荣幸了。”

“我这次来就是看看胡桦，你别有太大压力。”

胡桦在他手里乖巧地脑袋点点。

“正好你跟他接触也多，你觉得小桦在工作上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话说得好绝。简文衡默默吐槽。

江珑对畏缩起来的胡桦笑了笑，安抚道：“别有压力，实话就好。”

“我暂时感觉它主要起到一个吉祥物的作用。”简文衡老实巴交，“因为我们俩都刚来么，业务还不熟练。我个人也和团队处于磨合期。”

话说得还不如刚毕业那时候啊！

胡桦更是慢慢萎靡下去，一双豆豆眼含着两泡热泪，可怜巴巴地看着江珑。

“其实如果单纯从业务角度，小桦这次还是有发挥空间的。但它毕竟心智还不成熟，多少有些耽误……我在考虑把它四十八哥换过来。就是你上次见的那只。”

“就是……右护法？”

“嗯？”江珑眨眨眼，“对，你右边那个。它讲话办事都还可以。”

想到那只彪形大狐，简文衡绝望地闭上了眼。

“那不要吧？”狄世开口，“那孩子是像你那时候那样，还是单纯来当个劳动力？”

“只能是单纯劳动力了，它们妈的脑袋小一点，智力好像都不太理想。不过劳动力管够。”

“那不要了。有小黎和小王就够了。一排彪形大汉站出去，知道的说是办案，不知道还以为黑白通吃呢。”

“也行。”江珑说。

他撸着胡桦的蛇脑袋忧愁道：“小桦也不成，它哥也不成。我该派个什么类型的狐才来呢？”

狄世却笑：“这是上个编制方便你们两口子打秋风？直说啊。”

江珑叹：“本来黎予自己过的时候还是用不着打秋风的。”

“行了行了。”狄世连忙摆手，“你不知道他什么德行我知道啊。你甭提了。”

“人么，暂时是不缺的。”狄世想了半天说，“给小孩弄点后勤保障吧。把你们那做饭最好吃的厨子给我弄来。”

江珑呵呵一笑，爽快地应声，把小蛇盘在手里上楼了。

看他拐上二楼，简文衡才说：“这位江主事脾气很好么？”

“很好啊。黎予嘴那么贱都能跟人睡一个被窝里去。”

“那小桦回头不来了吗？”

“看心情呗。他们喜欢养点小动物，不过以前的都有毛。没事儿。”

狄世看他还有点惴惴，笑问：“跟小桦处出革命友谊来啦？”

“也不算，就是每天能看见个小活物，感觉挺好的。”

“那你跟黎予说呗。小东西吃的又不多，生活基本自理，碰见危险就进你肚里躲躲。”

“这不是又要麻烦黎队么。”

“噢，你还挺腼腆的。”狄世挠挠后脑，“跟那群猴相处久了，我都快忘了世界上还有腼腆的人了。”

简文衡扯开嘴角笑了笑。

第二天黎予上班的时候就把厨子领来了。

“黎哥。”韩霜白说，“为啥又来人了？”

狄世即答：“江珑昨天说他那边缺钱，要往这劳务派遣。”

穿着哈喽剋踢围裙的阿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围上来的几人点点头。

“话不要说得这么直接，明明是江老师看我们这环境苦恶，特地派来了最好的厨子。”

两个小的看着一应俱全的厨房沉默。

“又不犯纪律。我哪知道你珑哥家里缺钱？以前都是他养我。”

韩霜白说：“那这个姨姨就负责给我们做饭吃了？黎哥下岗了？”

“俺也不会做啥饭……”姨姨带着浓重的中原官话口音说，“恁有啥想吃的都跟俺讲哈。俺要是不会就学。”

“你要是强烈要求我也可以露一手。”黎予说。

胡桦简直依恋地盘在简文衡手指上，嘶嘶地吐着信子。

“我昨天还真的以为要被带走了。”胡桦可怜巴巴地说。

“我从来没见过你像昨天那么老实。”

“因为大人就是超可怕嘛。从小兰姨就说，主事大人是保护整个青丘的大英雄，我们都要好好听主事大人的话。”

“现在发现大人也要靠规则漏洞来填补财政赤字，什么心情？”

胡桦恨恨咬了他一口，留下四个小窝。

简文衡也不恼，叹气道：“见过你四十八哥之后，我觉得你还挺可爱的。”

案情报告已经写出一稿。简文衡行文时有意避开了可能出梗的部分，好容易凑成了一篇正常的流水账。

黎予看过之后给予了高度评价，发送给上级之后将其作为范文分享给全部门观赏。

简文衡站起身转了一圈，所有的屏幕上都是自己写的报告，只觉浑身僵硬，默默飘回座位。

“简哥，你居然还写得挺正经的诶。”韩霜白说，“就是不太写实。”

“我确实做出了一些……基于事实的处理。”简文衡说，“很明显吗？”

“超明显的。”韩霜白叹道，“比如说‘黎予在林中发现罪犯肢体部分，收容过程中负伤’，这根本就不写实啊？”

“……？”

“按黎哥的形态，他估计直接想也不想就莽上去了吧？你一点形容词也不加？”

简文衡诚挚地疑惑：“加形容词很必要吗？”

“唔，我们都会添油加醋的。”韩霜白说，“比如黎哥自己写这一段就会说自己‘英勇负伤’，雨云就会进行一段超写实的描写。如果是马老师写，估计就会写得更真实一点吧……”

简文衡认真记笔记：“那马老师和小王有什么区别吗？”

“简单啊，马老师带有一股淡淡的嘲讽，雨云就是‘我去还能这样’。”

想到事情的实际经过，简文衡忍不住捏了一把汗：“还是希望小王以后不要长成黎队那样。”

“他肯定不会啦，有马老师在旁边一直开嘲讽。”韩霜白笑，“总之你写的就像普通高中生的记叙文一样，普通得简直让人落泪。”

“我记得你以前自己会写节目吧。”胡桦说。

韩霜白捏住它的嘴：“坏鞋带闭嘴。”

坏鞋带呜呜两声发现挣不脱，只好老实躺平了。

简文衡叹了口气，平躺在空气里阖上眼装死。

“小简。”黎予说，“上面的回复下来了。”

简文衡呆滞，用标准自由泳的姿势游过去。

王雨云已经蹬到旁边，惊讶道：“我们不参与审判流程么？”

“不参与才正常。”黎予滑着鼠标，“涉及范围这么广的案子，能给我们个口信都不错了。”

简文衡一愣：“没有内部公告吗？”

“看老东西们想不想。”黎予叼着一根棒棒糖棍，“不是所有上司都和蔼可亲滴。”

“总之。”黎予一合掌，“接下来没有新案子，我们就进入漫长而美好的休假时间。同志们，朋友们，想几点起几点起的好日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