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呢，‘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1】’！既想要贤妻，还想得个美妾，可把他张狂坏了！这样没廉耻的人也配在礼部待着？”
莘凝越说越气，声音都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说罢，还征求湛钧的认同。
“钧哥哥，我说这话对是不对？”
湛钧忙不迭地点头应是，语气十分坚定，立马表明自己的立场。
“凝儿说得很是！这样负心薄幸，得势便猖狂的人，日后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完便暗自庆幸，幸好自个儿是个武夫，不是那些爱咬文嚼字的酸腐儒生。
莘凝气哼哼地数落了一路，湛钧面上连连点头，心里更是牢牢记住了那几个‘不中用的东西’。诸如此类的事情他不会做，但还是要从中记得教训才是。
回了家，莘凝仰着小脸把手里的盒子递给湛钧，努努嘴示意他打开盒子看看。
湛钧顺从地打开盒子，拿出里面薄薄的的一张纸。打开一看，湛钧不由扬了扬眉，惊诧地问了一句：“哪来的这么一处大宅子？可是皇后娘娘给你的？”
小小惊了一次湛钧，莘凝暗自窃喜。背过一只手，下巴抬得高高的，瞧着得意极了。
“嗯哼！没错！而且这宅子还是和黛玉那处相邻的，皇后本来还想送几个伺候的人，我给婉拒了。反正也只有我们两个人住着，又不需要那么多伺候的人。等到时候看看雇几个洗扫的婆子就好了！”
湛钧一向是不喜欢旁人近身伺候的，对这些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本来看到这张房契的时候，心中还隐隐有些失落，在莘凝说了只有他们两人住着时，湛钧抿紧的唇角又勾了起来。
“凝儿能想着带哥哥一起住大宅子，哥哥都快高兴坏了！这些小事都由你拿主意就好。有什么我能做的，就只管安排便是。”
“哎？”湛钧这话头听得莘凝眉心一皱。
“怎么？钧哥哥莫不是认为我是个有好只能独享的小气鬼不成？”
眼见是差点把人给气到了，湛钧赶紧认错。
“是我不好！是我想岔了，凝儿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哥哥这一次吧！”
“哼！”
莘凝一把将房契拍到湛钧胸前，自顾自转头去吃饭了。
湛钧自知理亏，一边大步赶了上去，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连连认错道歉。
用膳的时候，湛钧更是细致周到地替莘凝布菜，自己都没顾上吃几口。
瞧他这样子，莘凝本就没有真生气，如今更是故作出的冷脸都绷不住了。
夹了一筷子湛钧爱吃的菜放到他碗中，莘凝无奈说道：“好啦，我又没真生气。快些吃吧，等会菜都快凉了。”
饭后，歪在躺椅上消食的莘凝，见湛钧抱着一捆干草往马厩走去，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漏了件事没和他说。
溜溜达达地跟在湛钧身后，莘凝看着湛钧熟练地给流云更换着干草。
摸着流云的耳朵，莘凝乐呵呵地告诉它：“流云乖乖，你每天一匹马待着会不会无聊啊？等明儿我给你带个伴儿回来好不好？”
湛钧手脚麻利地干着活，听到这话回头看了一眼。
“凝儿是想要再买一匹马回来吗？”
“不是哦！是皇后娘娘让我明日进宫，说是要给我挑一匹温顺的好马，还说要给我派个骑马师傅呢！”
有大马是很好啦！只是一想到还要学骑马，莘凝不由气短了三分。
手上一顿，湛钧垂眸不知想了什么，有些迟疑地问了一句：“凝儿怎么会想到去学骑马的？”
这可不是莘凝主动想学的，实在是皇后娘娘盛情难却，莘凝也只能顺坡爬了。
把个中缘由一说，莘凝垮着脸叹了口气。
“学骑马难不难啊？我怕学不好，万一中途掉下来会不会被马踩到啊？”
看湛钧骑马的时候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样子，莘凝是很向往不错。可一旦轮到自己身上，又难免担心起来。
湛钧收拾好马厩，看到还没开始学就已经愁的不行的莘凝，着实是有些好笑。
抽出一根干净的草枝，湛钧捏着草枝敲了敲莘凝的脑门，轻声安慰她：“别担心，能献给皇后的马都是调教好了的。再加上有师傅在一旁看顾着，定是不会摔着你的。若你还是不放心，就等我回来教你。有我在，绝不会让你伤到一丝一毫的。”
相比素不相识的骑马师傅，莘凝自然更信任湛钧了。
只是……“可是钧哥哥你白日里还要当值，若是还要教我骑马，会不会太累了？”
要想教会她这么一个小白学会骑马，应当是一件有些难度的事儿。
莘凝素来就不擅长这些，怕自己学得太慢再累着湛钧了。
这样的担心在湛钧看来就大可不必了。
“放心，就是再教十个你，只怕累的人也不是我。”
看了眼人高马大的湛钧，再对比一下自己，莘凝十分不情愿地承认，可能湛钧是要比她精力充足一些。
虽然这是事实，可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还是让莘凝自觉有些没面子。
夺过湛钧手中的干草，莘凝捏着草挠着湛钧的下巴，施恩般说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请求了，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吧。湛师父，之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趁着湛钧愣神的功夫，莘凝翘着脚把草根插到了湛钧发间，而后乐颠颠地离开了。
徒留湛钧愣在原地好一会，然后捂着莫名发热的耳根回了房。
第二日莘凝临出门前还摸着流云的鼻尖好一阵安慰，湛钧在一边听着，颇有些苦笑不得。
“怎么说起这些来了？流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会因为家里来了新的马就不高兴的？”
莘凝白了一眼湛钧，“你不懂，小动物们都是有感情的。我要是不和流云打一声招呼就突然带回来一匹马，它可能会失落的。说不定还会以为我们喜新厌旧，觉得它不好了，不喜欢它了。这样多可怜啊！所以我们要先和流云商量好，等带了新伙伴回来，它还是家里的重要的一份子，是马大姐！”
“凝儿说得是！”
湛钧丝毫不敢反驳，只能连连点头赞同。
最后莘凝还是挑了一匹刚成年不久的母马，这匹马通体如墨，唯有眉间带着一缕白毛。
吃了莘凝手中的苹果后，这批小马就顺从地低下头，任由莘凝摸着脑袋。
皇后见莘凝挑好了马，一时也来了兴致，让人牵来一匹红棕色的高头大马。
只从皇后上马的动作就能看出，之前所说的擅长马术可不是胡乱说的。
皇后绕着马场跑了一圈回来，见莘凝眼巴巴仰头看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莘凝一手摸着新得的小伙伴，有些搞不懂皇后这莫名其妙的笑点。
“皇后难得如此高兴，有什么趣事说出来听听，让朕也开心开心。”
转头看见皇上的依仗后，皇后笑容微敛，赶紧下马行礼请安。
“皇上万安！您怎么过来了？”
“整天待在勤政殿批折子，累得身上都僵了。想着带人来跑跑马，没成想正好碰见你们了。”
莘凝行过礼后，悄悄捏着手里的缰绳向着湛钧的方向晃了晃。
湛钧瞧见了，嘴角微微勾起，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两人这小动作让湛钧身边的何启瞧了个正着，曲着胳膊肘拐了湛钧一下，何启歪着头悄悄问道：“这就是你那妹妹吧？瞧着胆子还挺大的！”
湛钧脸上的笑意淡去，一伸手把何启的脑袋推远些，淡淡警告他。
“与你何干？”
“哎？你这人……”
莘凝探头探脑地看向小动作不断的两人，心里还有些惊奇。
本来还以为在皇上身边当值应该是很严肃的一件事，侍卫也大概都是不苟言笑、威严冷肃的样子。
今日一瞧，看着倒不像那么回事了。
身后那点动静当然逃不过皇上的眼睛，皇上也不计较。只要不耽误当差，他倒也不拘着手下人整日冷冰冰的。
说完话的帝后二人一齐转过头，一眼就瞧见了歪头看热闹的莘凝。
昨夜皇上就听皇后说起了要办游园会一事，听说这主意还是那个叫莘凝的小姑娘提的，心里着实是有些意外。
看这样子还是个未及笄的姑娘家，性子倒是和模样差了许多。
瞧着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说的话、做的事可不比一般男儿要差，甚至可以说是比许多男子还要有远见和心胸的。
现在再仔细看来，皇上有些明白了皇后说的话。
‘这姑娘的眼睛里看到的东西很不一样！她的所思所想，甚至做出的许多事情，很多都超出了常人的想象。所以臣妾想把她留在身边，好好看看她到底能把事情做到什么程度？’
不止是皇后好奇，皇上也很想知道：若真是照她说的那样按部就班的走下去，以后到底会有何不同呢？
不过那些都是之后的事了，眼前的热闹还是要看看的。
“这匹马看着不错，身形健壮，毛色顺滑，看着性子也好。皇后对你还真是大方啊！”
莘凝没想到皇上还有兴致和她说起话来了，虽然闹不明白这帝后二人是在想什么，莘凝也只能恭敬地回话。
“承蒙皇后娘娘割爱了，再次谢过皇后娘娘的恩典。”
瞧这都快把人吓得缩回去了，皇后看了皇上一眼，出言安抚着一头雾水的莘凝。
“你当得起这些。好了，马既然挑好了，等会儿再给你找个师傅带着跑几圈。”
莘凝听了，犹豫着抬起头想说些什么。
【1】出自明代诗人曹学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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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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