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在钻机铁架上撞出闷响，兰渺的匕首正往下滴着粘稠的黑色液体。他蹲在生锈的输油管道上，夜视仪里二十七个红点呈扇形包围过来，其中三个贴着钢架背面攀爬——这些家伙的指关节改装了吸盘。
"B组去切断电源。"他对着通讯器说完，突然翻身跃下管道。五米下方，戴防毒面具的守卫正在给冲锋枪装填荧光绿的子弹，弹壳上蚀刻着双螺旋标志。
蝴蝶刀破空而过的瞬间，兰渺扯过垂落的电缆借力荡起。刀刃扎进守卫后颈时，他顺势用对方身体当缓冲垫滚进阴影，战术靴底在金属网格上擦出刺耳声响。
整个钻井平台突然警铃大作。
"队长，C区发现加密数据库。"爆破手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传来，"门锁是二十八星宿罗盘，申请使用..."
"从角宿顺时针转七格。"兰渺贴着储油罐疾走，钢板倒映出他后腰的枪套，"亢位卡着枚洪武通宝，撬出来当钥匙。"
数据库溢出的冷气在地面凝成白霜，他抬枪打碎三个旋转摄像头。突然有子弹穿透三层钢板擦过他耳际，在墙面炸开时溅出的居然是彩色糖霜。
"操！又是马卡龙炮弹！"医疗兵在频道里尖叫，"老王被奶油黏在液压机上了！"
兰渺翻身躲进操作台后方，瞥见显示屏上跳动的数据流。这些监控视频的日期显示为二十年前，画面里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记录岩芯样本——正是他父亲失踪当天的装扮。
"三点钟方向。"清冷的男声插进加密频道，"五秒后换弹。"
兰渺几乎本能地扑向右侧钢梁。自动机枪的嘶吼声中，整面防弹玻璃应声碎裂，月光像银绸缎般倾泻而入。□□精准掀翻机枪手的头盖骨，混着脑浆飞出来的还有颗酒心巧克力。
狙击镜的反光在对面灯塔一闪而逝。
"郁哲你..."兰渺扯掉沾满可可粉的防护面罩，"非要把军火库改成甜品车吗？"他太熟悉这种作风，上个月在撒哈拉行动时，这家伙往弹头里塞过椰蓉。
回应他的是第二发子弹，这次打碎的是自动炮台的传感器。兰渺趁机突进到数据库闸门前，发现星宿罗盘已经被换成青铜浑天仪——勺柄正颤巍巍指向"鬼宿"方位。
黑暗中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哒声。兰渺后撤半步，看着三米高的机械武士破墙而出，陌刀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这玩意关节处缠着褪色的黄符纸，显然是拆了某座道观的镇妖像改造的。
"你左手边货柜第三层。"郁哲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背景有瓷器碰撞的脆响，"宣德炉里藏着三眼铳。"
兰渺旋身踹飞扑来的机械犬，集装箱在子弹风暴中四分五裂。他抓住飞来的青铜香炉往地上一砸，鎏金火铳在铜片飞溅中划出抛物线。接住武器的瞬间，他闻到了熟悉的沉香味。
改装过的三眼铳喷出蓝焰，机械武士胸口炸开碗口大的窟窿。兰渺踩着倒塌的铜像跃起，突然被爆炸气浪掀飞三米。后背着地的瞬间，他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
纳米机器人立刻开始工作，刺痛感从脊椎窜上太阳穴。兰渺抹掉嘴角血渍，发现郁哲不知何时已站在数据库门前。那人白衬衫纤尘不染，金丝眼镜链垂在锁骨间晃悠，右手还拎着印有甜品店logo的保温箱。
"第九代纳米修复剂有0.5秒延迟。"郁哲用鞋尖踢了踢还在抽搐的机械手指，"下次侧翻记得收手肘。"他从保温箱掏出慕斯蛋糕咬了一口，奶油沾在唇珠上像颗珍珠。
兰渺盯着对方颈后微微翘起的抑制贴，突然笑出声："你偷吃榴莲千层的信息素快溢出来了。"他故意释放压迫性信息素，看着Omega本能地后退半步撞上金属柜。
数据库灯光就在这时骤然大亮。
三百块监控屏幕同时亮起，二十年前的影像开始循环播放。兰渺的冷笑凝固在嘴角——父亲最后的身影定格在钻进岩芯取样机的瞬间，而操作台前闪过穿中山装的侧影，那人右手戴着雪花宝石扳指。
郁哲的狙击枪突然抵住他后腰："别碰控制台。"警告来得迟了半步，兰渺的手指已经按在红色按钮上。所有屏幕突然播放起高频声波，震碎了平台顶层的钢化玻璃。
月光如银箭般刺入的瞬间，兰渺看到郁哲的白衬衫被鲜血浸透。一块三角形的玻璃碎片扎在Omega颈侧，纳米机器人正在快速修复伤口，但抑制贴已经被血冲开半角。
沉香混着榴莲味在密闭空间轰然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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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时后海底电缆舱**
应急灯的蓝光里，兰渺用匕首撬开防水阀。海葵和藤壶中间埋着真空包装的胶卷，表面印着雪花状纹路。郁哲把六个不同型号的子弹摆成星图，弹壳底火恰好对应北斗七星方位。
"岩芯样本显示陨铁成分。"兰渺转动全息投影，三维地图显示矿脉通向马里亚纳海沟，"和太空站残骸的辐射值完全匹配。"
郁哲突然用镊子夹起珊瑚丛里的芯片："你左肩的旧伤，是2018年西伯利亚任务留下的？"他沾着海水在舱壁画出骨骼结构图，"弹道角度和今天的机械武士..."
电缆舱突然传来震动，生锈的管道渗出黑色原油。兰渺翻身滚进配电箱后方，看见舱门被液压钳撕开——改装过的潜水器顶着防爆盾冲来，艇身焊接的青铜赑屃像挂着新鲜的海藻。
"赌你枪里只剩五发子弹。"兰渺把燧发枪甩给郁哲，自己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剑身映出他带笑的眼睛，也映出身后来袭者的机械义眼。
郁哲在弹雨中组装狙击枪，零件碰撞声像首杀戮奏鸣曲。当潜水器迫近到十米时，他射出的子弹在艇身擦出火花，引燃了藏在赑屃口中的炸药包。
爆炸气浪掀翻整个配电箱，兰渺在浓烟中咳出鲜血。纳米机器人迅速修复肺叶损伤，他抹了把脸正要起身，忽然被郁哲拽着后领扑倒。
□□擦着头皮飞过，钉入舱壁时还在高频震颤。穿潜水服的女人从排污管跃下，双手分水刺泛着蓝光——是涂过神经毒素的痕迹。
"留活口！"兰渺格开刺向郁哲咽喉的利刃，软剑缠住对方手腕猛地后扯。女人突然咧嘴一笑，口腔里闪过金属冷光。
郁哲的子弹抢先击碎她后槽牙里的毒囊，另一发子弹打断她跟腱。女人倒地时，后颈露出的雪花纹身正在渗血，和数据库影像中的宝石扳指纹路如出一辙。
兰渺用鞋尖挑起女人的下巴："现在有向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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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小时后海底实验室**
霓虹灯管在水压作用下发出嗡鸣，兰渺的军靴踩过满地培养舱碎片。基因编辑婴儿的残肢漂浮在营养液里，每个右眼虹膜都凝结着冰晶纹路。
"**信号塔的发射频率在增强。"郁哲擦拭着沾血的镜片，"上次拍卖会的宾客，有十七人出现在国会大厦安保名单。"
兰渺用软剑挑开控制台的保护罩，显示屏突然弹出父亲的面部特写。视频日期是失踪后第三年，背景里的陨铁样本印着太空总署的封条。
"倒放。"郁哲突然按住他手腕，"看影子角度。"
视频逐帧倒退时，实验室灯光在父亲眼底映出双重瞳孔——这是被催眠控制的典型特征。兰渺的匕首突然刺穿屏幕，电缆爆出的火花中，藏在夹层的黑匣子滚落出来。
郁哲用怀表链缠住黑匣子的密码锁，秒针走动声与摩尔斯电码同步。当第十二声滴答响起时，锁芯弹出一卷显微胶片。
"大溪地珍珠养殖场的股权书。"兰渺对着紫外线灯展开胶片，"三十七个股东都参加过太湖拍卖会。"
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防弹玻璃出现蛛网状裂纹。郁哲的子弹击碎应急通道的电子锁，两人踩着倾泻的海水冲进逃生舱。兰渺按下发射按钮时，瞥见郁哲后颈的抑制贴完全脱落。
沉香信息素在密闭舱内炸开，兰渺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扯下备用抑制贴拍在对方颈后，指尖触到异常升高的体温。
"排异反应？"兰渺发现郁哲的纳米机器人修复速度慢了0.3秒。
逃生舱冲破水面的瞬间，郁哲撕开衬衫露出心口的手术疤。正在愈合的伤口泛着银光，那是纳米机器人过度工作的征兆。
"二十年前植入的初代机型。"他扯断金丝眼镜链缠住渗血的伤口，"下次提醒我带芒果味抑制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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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小时后废弃天文台**
星图仪在月光下缓缓旋转，兰渺用匕首尖拨动青铜浑天仪的刻度盘。陨铁样本在紫外线照射下浮现出星云图案，与三年前太空站爆炸时的辐射云完全重合。
"北斗七星的第三颗。"郁哲将狙击枪拆解成测绘仪，"开阳星位置有0.5度偏差，对应马里亚纳海沟的坐标。"
兰渺突然用软剑挑飞窗外的监视器，改装成麻雀形状的无人机坠落在星象图上。拆开微型存储器时，他们看到了戴着翡翠耳坠的拍卖师——此刻她正在东京银座的顶级诊所更换虹膜。
"该收网了。"郁哲给子弹刻上二十八星宿纹路，"用你母亲最擅长的《秦淮景》做行动暗号。"
兰渺抛接着三枚永乐通宝，突然想起数据库里父亲最后的微笑。那角度与郁哲调试狙击镜时的侧脸，在记忆深处重叠成相似的弧度。
天文台穹顶缓缓开启时，银河倾泻在两人肩头。三百公里外的海面上，伪装成游轮的军火库正在接近台风眼，船头站着戴雪花宝石扳指的男人。
郁哲的子弹已推入膛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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