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扶砚将莫念护在身下,两人一同滚下马车,骨箭如雨坠落,一根根皆钉进车厢里,木屑飞溅。
莫念鼻尖绕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和血气,莫名奇妙地心跳加速。
她将他一把推开,怒道:“谁要你护着?老娘不是纸糊的!”
商扶砚闷哼一声,扶着肩膀站起,指缝间渗出血来,眉间微蹙,长睫轻颤,似柔弱不能自理:“夫人……好凶。”
莫念瞪着他:“你再装?!”
他垂眸哑道:“……疼。”
莫念一口气憋住:“……”
她撕开他肩头衣料,见一支骨箭深深扎进了皮肉,箭尾还萦绕着幽绿的鬼火。
她指尖燃起蛊焰,将箭猛地拔出,商扶砚“嘶”了一声,身子微颤,顺势往她怀里一靠,额头埋在她颈窝里。
莫念浑身一僵,耳尖发烫,怒道:“你他妈别趁机占便宜啊!“
商扶砚低笑,声音虚弱又撩人:“夫人身上……暖和。”
莫念想把他扔出去,可手刚碰到他,就听他哼了一声,尾音微扬,像是疼极了,又向是……在勾她?
又一阵箭雨袭来,断魄紫光骤闪,自发飞旋,将箭矢尽数斩落。
莫念冲了出去,商扶砚无奈叹气,慢条斯理,整了整衣袖,指尖抚过肩上蛊灵印记:“夫人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
密林中,莫念已与偷袭者战作一团,她指尖银铃轻响,每一记重拳都有响声回荡,边打边骂:“拓伽你这个狗东西!有本事就出来!躲在暗处放冷箭,算什么男人?!连人都不算!见不得光的蛀虫!祭司?我呸!师父真是瞎了眼!”
商扶砚倚在马车边上,指尖把玩着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饶有兴致地看着莫念的身影在林子里来回穿梭,跳起又落下。
渊宙仍为逃离,见状不禁问道:“王爷,您就这么看着?”
商扶砚撇他一眼,笑的温柔闲适:“夫人打得开心,我若插手,夫人会生气的。”
莫念越大越暴躁,树林里全是幽冥来的骨兵,根本杀不完,她回头瞪了商扶砚一眼:“你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
商扶砚慢悠悠站直,断魄早已悬在他身旁,紫光流转:“夫人有令,为夫岂敢不从?”
剑光横扫而出,所过之处,骨兵尽数化为灰粉。
莫念站定呆住,这混蛋明明能一招解决,非要看她打了半天?
商扶砚走到她身边,轻轻擦去她脸侧脏污:“夫人辛苦了。”
莫念拍开他的手:“滚!”
商扶砚不恼,神色自若,顺势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处:“夫人摸摸,为夫心跳好快,吓坏了。”
莫念呆呆看他,刚要骂人,忽然发觉不对:“等等……你心口蛊印怎么……”她双目大瞠,“你又搞什么鬼?”
商扶砚无辜眨眼:”夫人再说什么?为夫听不明白……“
她气得牙痒,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蛊灵的波动不对……”
商扶砚笑得愈发温柔,甚至微微低头,凑近她耳边,轻声道:“夫人这么关心为夫,为夫甚是感动。”
莫念脸一热,刚要推开他,察觉身后异动,她猛地回头,渊宙不知何时已挣脱了束缚,偷偷捡起了那条亵裤,试图溜走。
“渊宙!“莫念大声喊道,手中魂铃颤响。
渊宙吓得一哆嗦,亵裤又掉在地上,他转身就跑,断魄铮鸣声起,飞到他眼前,指着他,将他挡住。
商扶砚笑得温润:“宗主大人,急着去哪里呢?”
渊宙脸色煞白,额角渗出冷汗,微微有些强笑:“王爷、王妃,误会……属下只是……”
莫念斜睨着他:“只是什么?想偷老娘的亵裤去炼邪蛊?”她指尖银铃一振,渊宙双腿发软,跪倒在地。
商扶砚缓步上前,断魄刃尖轻轻挑起渊宙的下巴,温声道:“渊宙大人,本王记得,你曾答应效忠于我,怎么如今……”
渊宙硬着头皮解释:“王爷明鉴,是拓伽胁迫于我,他、他在我体内种了不知什么蛊,若不听命,便会生不如死啊!”
红环白尾的灵蛇从林子钻出来,弯弯绕绕爬到渊宙脚边。
莫念嗤笑一声:“什么蛊?就拓伽那种破烂玩意儿也值得你背叛?”她摇了摇手,一群金色蛊虫飞来,她点了一只,飞向渊宙口中。
渊宙惊恐躲避,捂住了嘴,商扶砚提剑指向他:“是要死?”
他惶恐着放下手,蛊虫轻轻飞了进去,他霎时捂住喉咙:“这是什么?!”
莫念抱臂而立,闲闲说道:“金蚕蛊,专克……不知道什么蛊。”
商扶砚笑意更深:“夫人真是体贴。”
渊宙脸色变幻,袖中黑雾喷涌而出,似鬼抓扑向莫念面门。
鸦九玄衣广袖,旋身结印,血印由小变大,似大盾立起,黑雾撞上后化作无数彩羽飞鸟。
商扶砚将断魄悬在掌心,忽然剑光一闪,渊宙惨叫声响彻空谷,右臂齐肩而断。
小蛇慌忙钻进他衣襟里,又留出头来观看。
莫念一脚踩住他的断臂,碾了碾:“敬酒不吃吃罚酒。”
商扶砚叹息:“何必呢?”他俯身,在渊宙耳边轻声道:“本王……很期待来着。”
渊宙在地上哀嚎片刻,渐渐昏死过去,莫念皱眉道:“就这么放过他?”
商扶砚揽住她的腰,柔声道:“夫人,钓鱼,要有耐心。”
莫念拍开他的手:“少动手动脚。”她转身走向马车,却听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商扶砚单膝跪地,唇边溢出一丝血来。
莫念心头一跳,忙回去扶住他:“你怎么了?”
商扶砚虚弱一笑:“方才……为夫不慎中了一箭。”
莫念这才发现,他后心处插着一支幽绿的骨箭,箭身已没入大半。
她声音发颤:“你……你怎么不早说?!”
商扶砚靠在她肩上,轻声道:“怕夫人……担心。”
莫念眼眶发热,咬牙道:“混蛋!”她掌心蛊焰燃起,又以内力推至大盛,将骨箭拔出,青焰按在他伤口处。
商扶砚闷哼一声,将她搂得更紧:“夫人……别哭。”
莫念怒道:“谁哭了?!”她推开他,眼泪却往下掉。
商扶砚抬手拭去她眼底泪光,笑道:“为夫无碍……只是……”他忽然凑近,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想讨个安慰。”
莫念愣住,随即暴怒:“商扶砚!你找死!!”
密林深处,一双幽绿的眼睛看着马车旁发生的事情,眨了眨,缓缓隐入黑暗。
幽兰在暗处吐息,鸦九皱了皱眉,走进林子里,拔了数多,回到马车旁,捡起石头碾碎:“王爷可将这个吃下去,幽冥的骨箭自带毒性,但可解,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不让人随意踏入灵渊的原因。”
商扶砚微微颔首,接在手里,看了看,“水晶幽兰极其罕有,生在阴湿之处,极美,鸦九前辈对我总是大方得很。”
“废话什么?!快吃!”莫念将他的手推向他的嘴,看着他把幽兰吃下去。
鸦九拾起渊宙胸口小蛇,塞进自己腰间布袋里:“拓伽定有难处,教主,我们还是启程吧,巫巳宗没有祓禊在,架不住拓伽的洗灵之术。”
莫念点头:“嗯,走吧,我倒要看看他裤腰带里究竟藏了什么。”
商扶砚咽下口中幽兰,眉头一皱,猛地将莫念推开:“小心!”
一道黑雾凝成利刃,擦着莫念的发梢掠过,深深钉入马车厢壁。
昏死的渊宙浑身冒出黑气,断臂处生出无数黑色触须,蠕蠕扭动。
“洗灵术?”鸦九脸色骤变,冲到莫念身前,结印格挡,“教主退后!”
莫念甩出手中魂铃,三枚银铃在空中结成三角阵法:“装神弄鬼……”她咬破指尖,血珠飞起后落在阵铃身上,法阵金光大盛。
商扶砚按住她的肩膀:“夫人且慢。”他指尖在断魄剑身上一弹,紫玉流光溢出,剑气如涟漪荡开,黑色触须瞬间僵住,片刻,竟互相吞噬。
渊宙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胸口蛊印生出一条通体漆黑的蛇蛊,尖牙滴着毒汁,黑亮的眼中蒙着一层仇怨,扑向眼前各处会动的东西,速度极快。
鸦九拔出青铜匕首,目光所在黑蛇身上,在它扑来的一瞬,钉住蛇身七寸。
那蛇蛊疯狂扭动,化作一滩黑水,渗入地下,消失无踪。
商扶砚闷哼一声,后心的伤口泛出妖异的绿光。
“王爷中毒已深。”鸦九跳上车,翻找携带的药囊,“必须立刻……”
周遭树木剧烈摇晃,无数骨箭从地底穿出,莫念口中咒诀响起,纱袖甩出大片蛊焰,那些箭矢却在半空转向,全部射向……
“商扶砚!”
莫念扑过去,十三支骨箭尽数钉在商扶砚脚边。
箭尾鬼火连成一片,形成一个诡异的符文,幽绿的火光在商扶砚身上晃动。
“哈哈哈……”渊宙残破的身躯发出了拓伽凌桓的声音,“阿念……这份大礼可还喜欢?你选他……后悔吗?”
莫念掌心蛊焰暴燃:“拓伽!我以教主之命,圣女之魂,要你魂飞魄散,身躯化为腐泥,祭我南疆万灵!”
“别动。”商扶砚嘴角不断溢血,却带着笑:“夫人……看为夫给你……你定喜欢……你不会选错的……”
他指尖轻点心口蛊印,那印记化作万千金丝,顺着骨箭缠绕而起,将箭上鬼火吞噬,符文顷刻瓦解。
密林深处传来一声痛呼,商扶砚拔出一支骨箭,反手掷向声源处。
一棵大树后面,拓伽捂着肩膀现身,阴鸷道:“你竟能反噬幽冥鬼火?”
商扶砚不忙,擦了擦唇边血迹:“拓伽祭司……下次记得……换个新鲜把戏。”
拓伽凌桓甩出三个血色咒印,鸦九结印阻挡,那咒印在空中自燃,化作血雾笼罩而下。
“三日后的月蚀之夜……”拓伽凌桓的声音逐渐远去,“我在祭坛等你们!背弃我的,统统都会付出代价……”
鸦九化为玄鸟,以羽翼扇起大风,血雾很快散尽,地上只剩渊宙干瘪的尸身。
莫念想追,商扶砚将她拉住:“夫人……为夫需要……疗伤……”
他栽倒在莫念怀里,背后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腐烂。
“鸦九!”她声音都变了调。
鸦九落下后回到人形,检查后凝重道:“是‘腐骨灵‘,必须到巫巳宗找解药……希望祓禊尽快回来……”
莫念背起商扶砚往车上爬:“走!快点儿!”
商扶砚伏在她肩上,气若游丝:“夫人……你背人的姿势……不对……”
“闭嘴!”莫念眼眶通红,“再说话就把你扔下去!”
商扶砚低笑,气息浮过在她颈侧:“为夫……喜欢阿念……这般凶悍……之前的顺从……实在委屈了夫人……”
车架朝着西达神山东侧疾驰,莫念咬唇不语,将他扶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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