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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空口许诺

顾晨潇弯腰拾起满地残甲,付永年走进门来,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拱手行礼:“圣女。”

他声音低沉敦厚,恭敬道:“北境流民臣已妥善安置,已派人前往龙霓粮仓,相信很快便可将粮食调到阳河流域,不日即可缓解当地饥荒。”

莫念蜷在软榻上,懒懒“嗯”了一声。

阳河星矿无事,原该坍塌的如今没有坍塌,祭坛还在地下,但没了星矿之力,又无魂魄祭祀,如今暂且留着也无碍。

“派人守着星矿和地下祭坛。”

“是。”付永年继续道,“只是朝中诸位大人对圣女近日决断颇有微辞,有人怀疑……靖王殿下……和陛下……”

他有些难以开口,抬眼观察莫念神色,又添了一句:“兵部和户部几位大人已联名上书,求见圣女,想要陈情利弊。”

窗外隐隐传来喧哗声,似有大批人马正穿过竹林朝着不秋苑而来。

莫念抬眼看向门外,目光扫向窗户:“这是来了多少人?”

“不下三十位官员……以……兵部尚书李崇为首。”付永年垂首道,“臣已尽力周旋,然众怒难平……所以……”

莫念轻笑一声,带着几分稚气:“付大人,你说这群老骨头从前平日里不做事,任由赵庆嵩胡作非为,如今还是不做事,跑到我这里观光游览,是何罪过啊?“

付永年即刻一跪:“臣以为朝臣只是想见圣女当面商议,圣女若不想见……”

“不见。”莫念坐起来,看着案上摇晃的烛火,“我看他们不是真的心疼灾民,是心疼我动了他们的粮仓和兵权。”

付永年低头颔首:“圣明无过圣女。”

水晶兰的香气先于那些脚步声涌进房中,段情缓步而入,身后,跟着鸦九和祓禊,镜听跑跑跳跳,落在最后面。

“阿念,”那声音温和如昨,可目光却是严厉至极,“朝臣聚集而来,声称若不见到你,便要长跪于此,你到底干了什么?”

“师父,我什么也没干,我本该是个孤儿,没有爹娘,邋邋遢遢长大,然后在二十五岁前献祭自己镇压星矿祭坛,可有人不许,扯掉了我的记忆,还偷了我的命,如今甩给我这些,我不想要的东西。”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段情不知星盘逆转之事,可她已感觉到了不对,呼吸急促,心疼之下,是难以掩饰地惊恐,她亲手养大的孩子,似知道了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祓禊牵过镜听,淡淡看着顾晨潇离开,眼中异色一闪而过。

镜听手中悬着幻真镜,目光久久停留在顾晨潇消失的门边,喃喃道:“好像有事……要发生……”

莫念目光落在镜听身上,又道:“师父,我不想见他们,好吵。”

段情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轻轻抚过她的头发,那支紫晶簪子微微发亮,她顺着她的头发,看见她低垂的眼睫:“不见便不见吧,派人去安抚就是,付大人,”她转向付永年,“劳您出去告诉诸位大人,圣女连日操劳,身体不好,南疆与朝廷共治大炎疆土,流民亦是子民,圣女仁心,决断自有道理,若有异议,可递折子来,经付大人只手,转呈圣女定夺。”

付永年早知五仙教手段,躬身领命,余光瞥见段情指尖一星灵力晃动,他心中愈加了然 。

这五仙教主戍边多年,看似温和无害,实则暗藏机锋,将矛盾全部引到了他身上。

外面喧哗声变小之后安静下去,可不多时,更大的骚乱声传来,夹杂着兵刃碰撞和灵力爆裂的声音。

一影卫无声落地,跪在檐廊下,正对房门:“圣女,教主!李崇等人煽动禁军,以清君侧之名正在强闯不秋苑。”

祓禊一声叹息,镜听连忙拉住他:“不至于不至于,你先站着,站好。”

段情眉头微蹙,付永年再次进来,脸色苍白,莫念撇了撇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蜷起来,抱着软枕,看着地面眨眼睛。

门外,空气中响起一声嗡鸣,似连风都静止,竹叶摆动亦是停凝,飞鸟悬在半空,一切似冻结般,无形的灵力重重压下。

竹林小径中,灵渊的青铜法杖咒文流转,星轨图腾悍然落地,拓伽凌桓手持法杖,每一步都踏出符文的涟漪。

“亵渎神教圣域,”他声音不大,却似响在林中各处,“当受……神木之罚。”

法杖落地,咒文似水波扩散,暴动的官兵和官员手中兵刃落地,似卸了力般瘫倒,李崇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面上血色涌起,肩上如同压了巨石高山。

拓伽凌桓缓步走过,目光冷冷扫了一圈:“南疆为大炎守卫边地,与大炎共守河山,而你们,所作所为,皆是背信弃义。”

拓伽凌桓走近屋子里,看见莫念懒懒蜷着,笑道:“圣女受惊了。”

“拓伽劳累,”她声音软糯,带着疲惫倦怠,“付大人,师父,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她将枕边紫晶握在手里,转了个身,背对门外,是要睡觉的意思。

拓伽凌桓看了祓禊一眼,法杖金光再次落地,禁制笼罩了龙霓和南疆折叠缝合的界域。

“即日起,皇城戒严,妄动兵刀者,以叛国谋反论处。”

付永年与段情相视一眼,一同走了出去。

如今只是暂时的,莫念睁着眼,看着眼前空无,深知暗流和灾祸定还没有结束,因为她还没死在应当之时。

竹楼外,响声变得小心翼翼,拓伽凌桓冷眼看着官员和禁军低头离开,李崇由曜灵军带走,玄七抬头看了他一眼,跟着曜灵军一同离开。

竹香飘荡,飞鸟盘旋在重云楼和不秋苑之间,莫念指尖在商扶砚宽大的外袍袖口上画着圈,听见门外段情和付永年低声处理此事的声响,拓伽凌桓不爱讲道理,她此时便觉得也好。

她闭了眼,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自己有没有睡着,门开时,她听见了鸟鸣,是蓝雀的声音,她还没去采萤草,那个骗子……永远都是骗子。

战甲摩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来者脚步沉重,还有些长袍曳地的沙沙声,气息陌生又熟悉,令人不安。

莫念知道是谁,睁开眼,坐起来,背对着门。

身后有目光落在她身上,最可恶的是连门都不敲,这里明明是她的地盘,至少应该是。

空气变得有些沉重,她忽然觉得窒息,千军万马都打不破的清醒,两道目光却轻易穿透。

她感觉到那目光落在她的发顶上,盯着那根紫晶簪子,又落在她的肩头,接着,是她身上的男子外袍,极不合身,血迹斑驳。

她一点一点转过头去,那两个人明明已经死了,如今却好好的站在她面前,那该死的混蛋,以为这样就可以弥补他的父母所犯下的罪过吗?

一个误会,一场恶作剧,令南疆先民爬过炼狱之地,复活,装死,就完事了?

门外光线已经刺眼得无法直视,那两个人就像两个影子般站在门口。

他们一步步靠近,她一点点看清,那男人高大挺拔,旧甲未卸,那双眼睛与她极其相似,他身旁,女祭司衣袍染满了血污泥尘,活过来的容颜明媚艳绝。

莫念目光落在莫青染血的眼角,又移到娜兰卓不断颤抖的手指上:“你们……活过来了呀。”

“阿念……”娜兰卓声音颤抖,她记忆中牙牙学语的小女儿,如今已是如此美艳动人的女子。

莫青手臂动了一下,开口道:“阿念,当年之事,只是误会,就此揭过吧。”

“揭过?可我本该是谁呢?他说他是在救我,你们可能都在救我,这是真的吗?好像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莫念抬起一只手,汹涌的蛊灵之力在她手心里狂舞,“我只想……好好活一回,真心活一回,而不是,随着你们这样那样安排。”

“孩子……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娜兰卓带着哭腔,跌跌撞撞往前走,想要抱一抱她,“你是阿娘的孩子,所以……是阿娘的错,不是你的错,你也莫怪旁人,是阿娘没保护好你。”

莫念总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模糊不清,恍惚中,她竟有些不知眼前虚实,她甚至在想,这两个人,究竟该不该活过来,难道是魂魄不全的缘故?是啊,师父为什么还不把她的魂魄还给她呢?

竹楼陷入死寂,她只听见了外面竹林晃动的沙沙声,想起商扶砚身上永无止境的旧伤,还有他骗她去看灯的样子,每一个人,一言一语,似乎都在描摹着她的命,该怎样,不该怎样……

原来她以为的,好像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在他们眼里,一切都是另一番图景,满意,或是不满意,对了,还是错了。

她思绪乱作一团,开口如若叹息,每一个字飘荡不定:“我知道,你们回去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必须去做。”

她躲开娜兰卓伸过来的手,目光落在褶皱凌乱的衣摆上,斑斑点点的血迹,隐约还带着紫晶碎屑的光点,那家伙,浑身都是毒。

娜兰卓回头望向莫青,得到了默然的回应,他示意她离开,不要强求。

夫妇二人走到门口,似再次化作影子,莫念看了一眼,没有什么感觉,失散多年的父母,不是该好好相聚吗?……好像不是,她好像做不到?为什么呢?

“蓝雀。”她开口带着咒力,蓝雀自窗外飞来,落在案角上,清澈的蓝瞳倒映出她的脸。

“再去。”莫念指尖点在舆图上,北境和一处未知域界交界模糊不清,那里风雪肆虐,域界凌乱,“扩大搜寻边界,尤其是这些不清不楚的地方,星矿里……一寸寸给我找,有任何异力波动,尤其是紫色的……立刻回报。”

蓝雀啼声清越,展翅而飞,化作一道蓝光冲出窗外。

“玄七。”

一道黑影自房檐落下,玄七跪在门前,态度恭敬,似真的任她差遣。

她微微一笑,不愿多想真假虚实,开口道:“曜灵军能动的全都散出去,以搜寻流寇,清剿赤翎军残兵的名义,向西北、东北方向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去找,雪谷、密林、荒野,遇到任何阻拦,无论是守军还是什么势力,”她抬眼,目光冷冽如冰,“不必请示,自行决断。”

“是。”玄七领命而退,没有半分迟疑。

莫念目光落在舆图上,看着北境雪域之地,那里曾经藏着犬古族的阵地,有些裂隙,未免太过诡异。

南疆典籍所载,苦寒之地又界域重叠的咒术,她偏要往这些地方闯,直到,找出那个弱鸡。

……

北境雪域万里冰封,狂风碎雪,石土成冰,商扶砚身披厚重的大氅毛皮,仍觉得寒风无孔不入,他跟着那个妖媚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一步步走在深厚的积雪中。

蕲艾依旧一身紫黑纱丽,套了一件雪狐斗篷,脸上青铜面具透着诡异的符咒气息,她似全然不受苦寒影响,步履轻盈。

“快到了,殿下。”她的声音透过寒风,带着一丝无需刻意的蛊惑,“北境部族虽生存艰难,却保留着最古老的传承,他们或许有办法缓解你的痛苦,助您快点拿回属于您的一切。”

商扶砚沉默不语,紫色眼瞳在风雪中视线有些涣散,他头痛欲裂,记忆的残片如同冰刃一般划破他不断努力重续的清醒,那双盛满惊恐和怒火的眼睛,一次次出现,每一次,都带着心悸一般的痛觉。

他沉默跟着,知道眼前女子并非完全可信,她在引导他的情绪,尤其是对那个叫“莫念”的女子的恨意。

只是如今他无路可去,体内重伤和混乱的记忆令他只能抓住眼前唯一的指引。

他们深入一处峡谷,风声在头顶呜咽,如同鬼哭狼嚎,前面出现了几个汉子,身着厚重皮袄,身材异常高大魁梧,他们带着同样的青铜面具,眼睛如鹰隼一般警惕着来者。

蕲艾上前去问,说的是古老晦涩的语言。

那首领模样的男子与她说了几句,点点头,侧身让路。

峡谷深处,隐藏着一处巨大的洞穴,里面灯火通明,聚集着数十名北境部族的首领和长老。

他们大多面容粗旷,皮肤带着风雪的刻痕,眼中有雪原生存者特有的坚韧与警惕,冷冽的空气里飘荡着奶酒、烤肉和奇特香料的味道。

所有目光都聚在了两个来者身上,商扶砚周身紫芒流泻而出,姿态长相都与这些人格格不入。

人群中,一老者须发皆白、脸上旧疤格外狰狞,他目光锐利,缓缓起身,盯着商扶砚,声音在洞穴中回荡:“远道而来的客人,蕲艾姑娘说,您能带来改变雪原命运的神力?”

商扶砚尚未开口,蕲艾已轻盈上前:“大首领,这位殿下拥有您无法想象的力量,只要您支持,他必定终结南疆妖女对北境的苛刻,让雪原重获自由和荣光。届时,粮食、盐铁,温暖的过冬之地,都将不再是困扰各位的难题。”

几位首领交头接耳,目光在蕲艾和商扶砚身上移动。

“空口许诺,比风雪飘渺,我们要看到诚意,也需要……确保这不是引狼入室。”老首领目利如刀,“据我们所知,顾老将军已被迫在龙霓帝京为那妖女做事,或许,我们可以把顾老将军请来,看看你说的是否属实。”

蕲艾唇角一勾:“大首领深思熟虑,自然可以,且最好把玄甲军……都带回来。”

大首领点了一个心腹,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点了头,随即退出了洞穴,身影消失在了风雪中。

商扶砚静静看着,这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头痛令他难以深入思考,洞外风雪肆虐,嘶吼声似灌进了他的脑子里。

……

南疆边境,阴雨连绵,竹林之外泥泞不堪,将界碑封印加固后,曜灵军发现了一块奇怪的东西。

“七哥!你看!”鸣一大喊着,踏过满地泥水,奔向带队的玄七。

那物件正是王府中搁置的青铜钉,只是锈迹斑斑,透着青黑色,一头尖锐,一头是扭曲的符文。

玄七接过细看,阴寒之气顺着他的手臂蔓延,他的身体告诉他,这是熟悉的感觉。

他脸色微变:“看看周围还有没有,此乃邪物。”

“嘿,现在又信我这是邪物了?”鸣一没好气道。

玄七不与他争,将钉子收起:“这是犬古族的东西,我送去不秋苑,你们继续搜,小心防范,若有异动,不要冒险硬闯,赶紧回撤。”

不秋苑里,莫念对着巨大的北境雪域图出神,这是从商扶砚的静室里取出来的,玄七取来的,不知究竟有何用?她希望有用。

蓝雀和曜灵军没有任何消息,商扶砚就像彻底烟消云散了一般,他们都说连一丝气息都没有留下。

她不信,明明是有的。

玄七无声无息,直接落在她身边:“圣女,发现了这个。”

莫念并没觉得意外,回头去看,她呼吸一滞。

“幽冥之力……”

靖王府还有一根,这东西定还有,可为何会出现在南疆界域?

对了,蕲艾呢?蕲艾去了哪里?

“备车,去靖王府。”

莫念猛地起身,宽大的袖口拂过桌案,带起一阵凉风。

“现在?”玄七一怔,“可是……”

“现在!”莫念大声嚷起来,“商扶砚每次都说两遍吗?!”

靖王府空寂寥落,自从那场忽然出现又迅速消解的战乱之后,这里便封锁了起来。

莫念屏退所有人,自己走向浮望楼,那根钉子应该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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