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这天电话首先打到顾宁那里，然后再打到云澈这里。
顾宁在□□没出来，云澈先过去。
晚上八点，云澈开车到会所，他来的时候基本都来的差不多了，沙发里懒懒散散坐着各位大少二少，云澈在陈景身边坐下。
“来了。”陈景道，“喝点什么？”
“白兰地吧。”云澈淡淡道。
云澈在外一向以冷淡示人，不管是当年跟李宴还是现在跟顾宁，云澈谈不上多喜欢圈子里的场合，毕竟他酒色不沾，又和政治不搭边。
云澈刚坐下，就有人开口。
“顾书记在□□开会，我还以为咱们顾宁不过520，只过523呢。”
旁边的人笑起来，“每年的必备节目又登场了啊。”
“可不是，顾书记当年瞒着我们干大事，当1当0都没他当三精彩。”张家的大少晃了晃手里的酒，语调调笑。
“怎么，今晚一缺三，准备凑一桌麻将啊？”
沙发里诸位松弛，手里的威士忌都喝了两圈了，等的人还没来。
“打麻将没意思，又赢不到顾宁的钱。”
“你缺顾宁那几个钱？”有人接。
“我不缺顾宁的钱，我缺顾宁那点情绪价值不可以吗？”
“操，你他妈暗恋顾宁吧？”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身体往前倾了下，“这话我可要替林少辩几句，他说的情绪价值可不是宽容体贴，是冷情，是纯想当M。”
圈子里都是人精，走一步后面三步都能预料，要说真情假意，那必定是假意多。但现在派系稳定，在坐的都是一个利益共同体，因而说话也更客观些。
所谓的冷情，不过是纯粹的利益和价值。
“反正顾宁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一桌是凑不够，玩点别的吧。”说话的人看向进来后就没怎么说话的人，抬了抬下巴，问，“云澈要不要来。”
□□，上限两千万，大盲小盲为二十万，三十万。
“之前见你和李宴赌过，但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试试。”
荷官洗牌切牌的时间，秦裕明看向坐在赌桌对面的人。
云澈限于身份在圈子里不多走动，但姿色是一顶一出类，加上身上又沾了点学术气息，跟李宴在一起十几年，说句被权力滋养出来的也不为过，无论是从气质还是外貌，在不知道的人眼里，都会以为他是哪家的权贵子弟。
因为被李宴一路保护着，就站在身侧的位置，因而大家还算的上尊重云澈。
即使后来跟顾宁传出来出轨，比起八卦，大家更多的是隔岸观火，毕竟又不威胁自身利益，只当看一出好戏。
谁赢谁有权力出现在这里，现在既然云澈还在牌桌上坐，那么理应尊重。
“秦少想赌什么？”云澈不闪不避，从容不迫地看秦裕明。
秦裕明笑了笑：“今晚上限两千万，你输了算顾宁的，你赢了，当我祝你和顾宁百年好合，怎么样？”
秦裕明话说的风度，但云澈只是轻轻笑了笑。
“那看在顾宁的面子上，秦少不要让我输那么惨。”
说完，荷官发牌。
场上除了云澈和秦裕明还坐了三个人，陈景坐在云澈的左手边，和云澈隔着一段距离。
大家边赌边聊天。
“你结婚的时候我还在国外，就没来得及参加你的婚礼，说起来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吧？”
云澈掀开牌的一角看了眼，脑子里过了一遍，对秦裕明还算有印象。
“秦少记忆力真好。”
秦裕明笑了笑，心想云澈说话还真是滴水不露。
“听说最近T**C已经能实现量产2nm了，但1mn还是一个技术关卡。”秦裕明聊起半导体技术，云澈应了声，淡淡道：“1nm以下还需要突破原子级工艺和热管理问题，但我们大陆在半导体技术上比起T**C，在国际上落后3-4代。”
云澈是专业的，在这块领域他说第二，没人能说第一。在坐又都是搞政治的，跟技术不搭边，蓦然听些专业的，如听仙乐耳暂明。
“我们的实验室负责EUV光刻机的研究，但目前依旧没办法进行量产，最先进的光刻机由荷兰的A**L垄断，我们这块卡脖子的技术绕不过去，短期之内都被限制在5nm，如果想要突破高端制程需要时间。”
云澈简单介绍几句，说的多他们也听不懂。少爷们只懂政治权术，哪里懂这些落地的技术，就算是顾宁当年负责半导体，也只负责政策，对于专业的，得交给专业的人来。
“云教授不愧是行业的佼佼者。”秦裕明笑。
云澈没说话。
“先生，请问需要威士忌吗？”
服务员问陈景，陈景笑了下，朝云澈看过去。
“云澈要吗？”
两个人视线交汇，云澈淡淡道：“要。”
“云教授知道今天什么节日吗？”秦裕明聊天。
“知道。”云澈大概能猜出秦裕明想说什么，所以直接给了答案。
“我跟顾宁一般不过520和521。”
“嗯哼？”
云澈大方解释：“我和李宴的结婚请柬是这两天发的，过这个节日，不太尊重亡人，也不太尊重顾宁，所以这种日子，我们一般出来聚会。”
“当然，顾宁一般在这种节日也比较安静。”云澈补充。
秦裕明从坐下，话里的意思就很明显，直指顾宁和云澈的关系，云澈揣测不出来他的动机，但云澈能感觉到秦裕明视线里的好奇和对他生活的打探。
云澈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坦诚是对他和顾宁关系最好的诠释。
否则这群走一步算三步，每一句话都拆出来分析几遍的大少们，说不定真的会以为他和顾宁有婚变。
只是想想云澈就觉得麻烦。
秦裕明手指摸着牌背，听了云澈最后一句话都笑了。
他打量着云澈冷白出众的脸，心理素质确实强。
“请下注。”荷官道。
“一百万。”
“一百二十万。”
秦裕明：“云澈呢？”
云澈浅淡地瞟了眼对赌的人，又看了眼眼前红色的筹码，他伸手，把一座小山一样的筹码“哗”一声推出去。
“All In”
周围一声抽气，有些不可思议地盯云澈，局有意思起来了。
秦裕明好奇地盯着云澈，云澈淡然道：“感情，不就是要么赢尽，要么输完吗？秦少以为呢？”
云澈一语双关，场上的人听完唇角都不自知的，饶有兴趣的上扬。
秦裕明今晚的话其实很明显，就是在影射云澈手段高而已。从他落座第一句话开始，说的婚礼根本不是云澈和顾宁的婚礼，而是云澈和李宴的，因为只有那段时间他在国外。
而后他又问顾宁和云澈过不过520，其实是顺着上一个问题，你和李宴的结婚请柬521送到我这里，现在身边的人却又是顾宁。
两个问题组合，秦裕明对云澈的鄙薄很明显。把两个身居高位的alpha玩弄股掌，秦裕明这么生来傲慢的二代阶级，打心底看不上云澈。
于是秦裕明又问了一个很简单的关于半导体的最新技术信息，是在打探云澈的虚实，毕竟学术妲己屡见不鲜，当心误人子弟。
可以说三个问题，每一个都锋芒不掩。
但人也真是奇怪，这群二代自己明明就是身边人换个不停的，现在倒还看不上其他人了。阶级和双标真是人类史的一大败笔。
云澈听懂了秦裕明话里的意思，所以他回答。你说我手段高，那我便是，你说我玩弄顾宁，我便是玩弄顾宁。感情是棋也是牌，要么赢尽，要么死无葬身。
我敢玩，就不怕输。
但现在，你要输了。
秦裕明坐在那里不动，手上抚摸着牌背，许久，他笑了声。
“云教授，还真是玩家。”
“跟。”
说完秦裕明推出筹码。
场上瞬间剑拔弩张。
云澈眼皮垂落，目光无声抚摸过自己的牌背。
两轮过后，陈景喊了声“弃牌。”
场上只剩下云澈和秦裕明，已经到了最后。
荷官站在中央，看了看两边的人，“请开牌。”
秦裕明看了眼从始至终坐在那里，手都在抚摸牌背的云澈，倾身掀开自己牌。
“四条J。”荷官推出公共区域两张牌，恰好和秦裕明手里的组成四条J。场上聚着人，都很好奇云澈手里的牌。
荷官看向云澈，“请开牌。”
云澈再一次抚摸牌的一角，他抬起眼睛，对上秦裕明笔直的目光，场上能比四条J还大的牌，也没剩下几个了，云澈手里的牌，如果秦裕明没算错的话，应该是顺子。
两道目光在空气中对接，兵刃相接，云澈静水流深，掀开自己的牌。
秦裕明的瞳孔蓦然放大！
“四条J对皇家同花顺，皇家同花顺赢。”荷官微笑，将所有的筹码推向云澈。
绿色的桌面上，云澈面前赫然摆着两张牌，黑桃A，黑桃Q，同公共区域的黑桃10，黑桃J，黑桃K一同组成了最大的皇家同花顺。
怎么可能！
秦裕明的眼睛迅速向云澈袖口望去，但那里严丝合缝，红桃A变成了黑桃A，秦裕明眯了眯眼，抬眼看向云澈，变化莫测。
云澈没看他，只是站起身。
“我替顾宁多谢秦少的祝福，今晚这场我请，祝有情人终成眷属。”
赌局结束，顾宁还没来，云澈又跟在场的几位女士玩了几局骰宝里的十一点，顾宁一直在□□没出来，等聚会结束已经到了凌晨，云澈喝了酒，等顾宁来接他。
夜风潇潇，云澈站在风里。他看一行人离开，直到身侧出现一个人。
“秦裕明送你玩家，你送秦裕明有情人终成眷属，”陈景轻轻地笑了下，“也算打了个平手，今晚这事传出去，你的威信就立起来了。”
云澈对此感受不大，毕竟圈子里每天都有新鲜事发生，秦裕明看不上他也算不上大事，当年不是李宴手段恨，他们也看不上李宴，更何况他只是个没被认的私生子，没有任何背景，单靠顾宁，他们很容易下面子。
顾宁又不会天天在身边，云澈总得自己保护自己。
今晚不过是无关紧要的插曲，云澈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秦裕明估计打死也没想到，你没那么好拿捏。”想起这个，陈景自己都笑了，毕竟云澈在顾宁身边可不这样。他笑音传到云澈耳朵，云澈知道他在笑什么，但不重要。
“人很多时候都是会被表象迷惑的，”云澈看着开进会所的黑色奥迪，冷白灯光划过他的脸，云澈浅棕色的眼睛平静如水，“外界怎么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事人怎么想。是依附，是勾引，是背叛，是真心都不重要，因为真正的评判权并不在外界的手里。”
黑色的车停下。
云澈并没有着急走下楼梯，而是递了个眼色给一旁的内侍，内饰端着黑色的托盘，上面放着刚刚剪下的红白玫瑰，还沾着晶莹的水珠。
“云先生。”内侍恭敬地颔首低头。
云澈拿出一张红色的牌置放上去，取了朵白玫瑰。
“为什么不选红色？”陈景看着托盘上正开的好的红白玫瑰，知道云澈想送谁。
“因为白玫瑰的花语是我足与你相衬。”云澈看向陈景，”节日快乐，陈景。晚安。”
说完云澈转身走下楼梯，拉开车门。
陈景站在原地，垂目看向托盘上的那张牌。
是那张在场上被调换的红桃A。
黑桃A象征最好，红桃A象征爱情。
这把云澈赢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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