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楠被警察带走时,雨水顺着发梢砸在何翊宸手背上,凉意沁骨。何翊宸攥着染血的录音带,指节发白,在警戒线外呆立成雕塑。雨幕模糊了视线,警笛声渐次消失在耳际,他才踉跄着蹲下,滚烫的泪砸进泥泞,喉间压抑的呜咽撞在雨里,碎成千万片——十年前弄丢易楠的窒息感,卷土重来,把他碾进更深的绝望。
画室的灯彻夜未熄,何翊宸把自己锁在逼仄空间里,颜料在画布上疯狂洇染。易楠的脸被靛蓝与赭石反复覆盖,又被白色颜料粗暴地洗去,最后只剩大片大片的黑色,像极了他此刻被撕裂的心脏。画笔摔在地上的脆响,惊不散满室的孤绝,他对着空白画布嘶吼:“易楠,你说过不骗我……” 回音撞在墙上,碎成齑粉。
翻出易楠落下的旧西装,衣袋里泛黄的《焚光》残页飘落。何翊宸颤抖着捡起,与自己藏在铁皮箱底的半幅烧焦画拼合——完整画面里,两个少年立于老工厂天台,背后是破碎的星空,而他们的影子,正紧紧相拥。“骗子……”他摩挲画纸边缘残留的指纹,眼泪洇湿了画纸上的星空,“你说重新开始,却把我扔在这深渊里。” 哭到极致,他又笑自己傻,明明在易楠护他的瞬间,读懂了他的苦衷,却仍忍不住用眼泪泄愤,宣泄十年的思念与恐惧。
看守所的铁窗透着冷光,易楠蜷缩在墙角,身上的擦伤在潮湿空气里隐隐作痛。他摸出藏在衣领里的小纸条,皱巴巴的纸上,何翊宸潦草的“我等你”三个字,被雨水晕染得模糊,却烫得他眼眶发酸。隔壁牢房的老头凑过来,问:“小伙子,为了啥进来的?”易楠望着铁窗外朦胧的月亮,轻声:“为了……把光找回来。” 老头笑他傻气,易楠却想起何翊宸画里的星空,想起他说“哪怕被烧毁,光也会藏在灰烬里”,嘴角慢慢扬起笑——只要何翊宸在,这暗室里的微光,终能照亮归途。
何翊宸像被上了发条的木偶,没日没夜往警局跑。律师说易楠涉及经济犯罪与妨碍司法,案子复杂,短时间出不来。他便守在警局门口,把自己画的《焚光》系列一张张往警官手里塞。画里的易楠永远站在光里,哪怕背景是黑暗的牢房,他红着眼睛对警官说:“这是证据!易楠一直在查我爸的案子,这些画……这些画能证明他的清白!” 警官无奈地接过画,看着画里执着的少年,叹了口气:“孩子,法律讲证据,但你的画……” 何翊宸没听完,转身又往画室跑,裤脚沾满泥水,他要画更多的画,要让所有人看见易楠的光,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绝不放弃。
易楠在看守所收到何翊宸寄来的画,画里的自己站在老工厂废墟,背后是破土而出的新芽,而何翊宸举着画板,在雨里对他笑。画的背面写着:“易楠,我在找光,也在等你。” 他把画小心贴在墙上,每天对着它说话,说画室的颜料又用完了,说老工厂墙角的向日葵开了,说自己有多想念他。同牢房的老头笑他痴,他却认真地说:“他是我的光,没了他,我连呼吸都疼。” 每句话落进寂静的牢房,都成了他活下去的锚。
何翊宸在整理易楠的旧物时,发现他的笔记本里夹着张泛黄的诊断书——易楠患有严重的失眠症与创伤后应激障碍,从十年前就开始了。诊断书边角卷起,纸面泛黄,“创伤源:童年被遗弃、母亲意外” 的字样,像把钝刀,一下下割着何翊宸的心脏。“傻瓜……”他抱着笔记本痛哭,原来易楠这些年,一直独自承受着童年被易家遗弃、母亲离去的双重痛苦,而自己却错把他认成冷漠的资本猎手,用恨意刺他,却不知他早已千疮百孔。
他把诊断书交给律师,红着眼睛求:“务必让易楠知道,他不是一个人,我会陪着他,治好他的伤。” 律师望着这个执着的少年,点头应下——在这浑浊的局里,总该有人守着纯粹的光。
律师带来何翊宸的消息时,易楠正在帮看守所的人画墙绘。他画了片璀璨星空,里面有两个牵手的人影,像极了何翊宸画里的样子。“何翊宸说,他在老工厂种了向日葵,等你出去,就能看见花海。还有,他把你的诊断书提交了,法官会考虑你的精神状况。” 易楠望着墙绘上的星空,眼泪落进颜料里,洇出小小的晕染:“告诉他,我也在等,等和他一起看花海的那天。” 话语轻轻落在风里,却成了他在暗室里,最坚定的信仰。
何翊宸站在老工厂废墟,望着自己种的向日葵,在风雨里倔强地生长。他掏出易楠的旧手机,里面存着十年前的录音——雨夜里,易楠哭着说:“翊宸,我该怎么保护你,怎么保护我们的光……” 他把录音剪辑成短片,取名《焚光》,上传到网络。短片里,易楠护他的身影与自己画的星空交织,无数网友被这份跨越十年的执着打动,为易楠的案子发声。
“他把光藏在灰烬里,我要让光重新亮起来”——何翊宸的文案戳中无数人泪点,#焚光十年# #易楠何翊宸# 的话题迅速登上热搜,舆论的浪潮,开始朝易家反扑。
易楠在看守所看到《焚光》短片时,正被提审。法官望着他,说:“有很多人给你写信,说相信你的清白。” 易楠望着屏幕里何翊宸倔强的脸,笑了,笑得满脸是泪:“法官大人,我有罪,但我也有必须守护的光。请给我个机会,让我陪他走完这趟救赎之路。” 他的声音撞在审讯室的墙上,带着破釜沉舟的孤勇。
何翊宸收到法院通知时,正在给新画装框。画里,易楠从看守所的铁门里走出,阳光洒在他肩头,而自己捧着向日葵,站在光里等他。“易楠,我等到光了。”他轻声说,眼泪却不停地落,“你也要快点出来,我们的花海,该开了。” 画笔悬在半空,颜料滴在画纸上,晕染开小小的希望。
深夜,何翊宸被画室的异响惊醒。他推开门,画布上的《焚光》被泼了黑墨,靛蓝的星空成了狰狞的黑洞,墙角留张纸条:【别妄图翻案,易家余孽未绝】。他攥紧纸条,指节发白,想起易楠还在看守所,恐惧攀上心尖——这场博弈,远没结束,易家的阴影,仍在暗处窥伺。
他颤抖着给律师打电话,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还在,易楠会不会有事……” 律师在那头沉默许久,说:“我们得加快进度,易家的势力,比我们想的更深。” 何翊宸望着被毁坏的画,眼泪砸在黑墨上——他和易楠,能否护住刚萌芽的光,还是未知数。而易楠在看守所,透过铁窗望着月亮,不知这场以爱为名的救赎,会被黑暗撕成怎样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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