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宇背靠着冰冷的房门,抬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宋寻那句低沉而清晰的“我舍不得”,像带着电流,一遍遍在他耳畔回响,击穿了他的理智,搅得他心潮澎湃,无法平静。
这极致克制下袒露的**,比任何直白的情话都更具冲击力。
舍不得……宋寻舍不得逼他,舍不得让他有丝毫为难。
这种被珍视、被小心翼翼放在心尖上的感觉,让谢清宇既酸涩又甜蜜,仿佛整个人都被浸泡在温热的蜜水里,快要无法呼吸。
混乱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高中时代,飘回了那个同样因为宋寻而兵荒马乱的下午。
那天,课间操刚结束,谢清宇就听到同学急匆匆跑来告诉他,魏听柏带人把宋寻堵在男厕所打起来了,现在都被叫去了校长办公室。
谢清宇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想也没想就冲出了教室,一路狂奔向行政楼。
他不敢想象宋寻会怎么样,魏听柏那个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气喘吁吁地推开校长办公室厚重的木门,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办公室中央的宋寻。
宋寻背对着门口,后脑勺上胡乱按着一团被鲜血浸透了大半的白色纸巾,那刺目的红让谢清宇的心脏猛地一抽。
校长一脸头痛地坐在沙发上,五指撑着额头,看看宋寻,又看看另一边并排站着的、鼻青脸肿的魏听柏和他的两个小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一边是成绩稳居全省前列、极有可能冲击省状元的优等生,一边是家里有钱有势的纨绔子弟,这架打得他无从下手。
看到谢清宇冲进来,校长的眼睛顿时亮了一下,像是看到了救星。
谢清宇学习成绩优异,家庭背景也不简单,或许他能说清楚缘由。
“谢清宇同学,你来得正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魏听柏说是宋寻跟他抢……抢……”校长斟酌着用词,有些难以启齿,“抢你,所以才打架?”
谢清宇急切地看向宋寻,宋寻也正好侧过头看他,眼神里带着制止的意味。
但谢清宇顾不上了,他深吸一口气,想要说出真相:“校长,是因为魏听柏他之前想强迫我,宋寻是为了救我才……”
“不是。”宋寻打断了他,声音因为失血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
他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校长,语气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挑衅:“是因为我也喜欢谢清宇。魏听柏能追,我为什么不能追?他先动的手,我还手而已。”
校长:“……”
校长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感觉自己不是头疼,是胃疼。
他自诩见多识广,处理过无数学生纠纷,但两个男生为了另一个男生争风吃醋打到头破血流,还这么理直气壮……他妈的他真是第一次碰到。
就在这时,谢清宇的母亲赶到了。
她穿着得体,气质干练,接到学校电话就立刻推了会议过来。了解完大致情况后,她态度明确,语气不容置疑:
“校长,魏听柏同学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儿子的学习和身心健康,我要求学校予以开除处理。至于宋寻同学,”她目光扫过宋寻后脑勺的血迹,微微蹙眉,“见义勇为值得肯定,但参与斗殴违反校规,通报批评,以儆效尤。”
“凭什么!”魏听柏不服气地喊道。
正吵闹间,魏听柏的父母也赶到了。
他们原本气势汹汹,但在看到谢母的瞬间,气势立刻矮了半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认栽的神色。
低声交谈几句后,魏父便拉着还在叫嚣的魏听柏,灰溜溜地跟着校长去办退学手续。
事情算是暂时解决。
谢清宇送母亲到校门口。
“马上高考了,你要专心学习,别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影响。”谢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知道了,妈。”谢清宇点点头。
看着母亲的车驶远,谢清宇立刻转身跑回校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校长已经离开去找魏听柏父母了,只剩下宋寻还趴在校长的茶几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检讨书。
他后脑勺上那团染血的纸巾还在,看着触目惊心。
谢清宇心口一紧,走过去:“别写了,我先带你去医院。”
宋寻抬起头,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扯出一个笑:“没事,小伤。”
“什么小伤!流了那么多血!”谢清宇不由分说地把他拉起来。
正好校长回来拿东西,看到他们,谢清宇立刻说:“校长,我先带宋寻去医院处理伤口。”
校长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向宋寻的后脑勺,一拍大腿:“对对对!赶紧去!去市里最好的医院。宋寻这脑袋可是要考状元的,千万不能有事。钱你先垫着,回来找我报销。”
谢清宇应了一声,搀扶着宋寻的胳膊往外走。
上课铃已经响了,校园里安静下来,没什么人。
谢清宇扶着宋寻,感觉他身体的重量微微靠在自己身上,心里又急又怕。
“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他们到底怎么打的?”
宋寻倒是很平静,甚至带着点嘲弄:“我去厕所没想那么多,刚进门,就被魏听柏拿不知道从哪找来的铁棍闷了一棒子。然后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他顿了顿,语气甚至有点轻松,“魏听柏是个傻子,打人打后脑勺是打不晕的,最多就是破个口子流点血。别担心,真只是破了点皮。”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谢清宇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那团刺目的血红,心里堵得难受。
打车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表情严肃:“伤口有点深,需要缝针。得把周围的头发剃掉。”
宋寻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对于那个年纪的男生来说,头发几乎是半条命。
他沉默了几秒,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对医生说:“医生,干脆都剃短了吧,寸头就行。”
缝合的过程,谢清宇不敢看,只能站在一旁,听着器械细微的声响,心揪成一团。
当宋寻顶着一头新鲜的、极短的青茬转过头来时,谢清宇愣住了。
没有了头发的修饰,宋寻的五官完全显露出来,眉骨挺拔,鼻梁高直,下颌线条利落如刀削,因为失血而略显苍白的皮肤,反而更衬得那双眼睛黑沉锐利。
一种更加硬朗、更加不加掩饰的帅气扑面而来,带着一种原始的、极具冲击力的雄性荷尔蒙。
谢清宇已经记不清他们是什么时候回的学校,只记得那个顶着一头倔强青茬、脸色苍白却依旧朝他露出安抚笑容的宋寻,以及他满不在乎的那句:
“别愣着了,走吧。不用替我心疼地上的头发,很快就能长出来。”
回忆的潮水缓缓退去。
房间外传来细微的声响,是宋寻在收拾客厅,拖把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规律而清晰。
谢清宇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依旧有些激荡的心情,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和衣领,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宋寻刚好从洗衣间出来,怀里抱着刚洗好、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有他自己的,也有谢清宇的。
他看到谢清宇站在客厅中央,眼神还有些恍惚,以为他是在担心那套可能被弄脏的昂贵西装。
“你的西装,”宋寻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沉稳,“我送去干洗店了,明天应该能取回来。不用担心。”
他还是那样,沉默地做好一切,细致地考虑到他可能在意的事情。
看着他平静的脸庞,听着他这句寻常的交代,再联想到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我舍不得”,以及记忆中那个为他头破血流,剃短了头发却依旧笑着安慰他的少年……
巨大的情感洪流冲垮了谢清宇努力维持的镇定。他点了点头,想说“好”,或者“谢谢”,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他慌忙低下头,不想让宋寻看到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失态。
宋寻看着那颗砸落在地的泪珠,抱着衣服的手臂微微收紧,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他,深邃的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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