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约车到达目的地，停在昨天段禹停车的地方。
荀欣酒量不好，今天又是和异性出门，只是估摸着自己的酒量喝了些。等回到酒店，已经没什么醉意。
徐璐捷正在酒店床上趴着看剧，见荀欣回来：“去哪了？”
“跟段禹吃饭去了。”
“不是吧，你俩怎么还单独吃饭呢？”
“他约的。”荀欣显然还没从段禹的话中缓过来，躺在床上，手臂遮着眼睛。
“我们五一出去旅游那次，你不是后来跟我说自己喜欢过段禹吗？”
荀欣像是被打了一闷棍，哪壶不开提哪壶。
喜欢过段禹这件事，她向来是当自己的前科来看待的。识人不清，男人见得太少。以至于在高二上学期跟段禹做同桌那段时间，的确对他有一点点一点点的芳心暗许。
但她自认藏得很好，徐璐捷都没发现就是最好的证明。还是在上次五一两人晚上散步时，荀欣才第一次跟徐璐捷坦白。
“我高中其实喜欢过段禹。”
“他对我来说，是很特别的吧。我以前从来没有跟男生那么亲密过。他买零食都会给我带一份，是第一个夸我好看的男生。哎呀，也没喜欢多久，他那人……你别说出去哦，我都当自己黑料的。”
荀欣现在回忆起高中和段禹相处的细节，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真心喜欢过段禹，还是只是因为觉得他可能喜欢自己而产生了奇妙的情愫。
“他虽然是一个花心的人，但是作为朋友来说，对我还是挺好的。”荀欣每次在跟朋友聊起段禹，都会加上这么一句。
现在想起来，真是欲盖弥彰。
“现在又不喜欢。”荀欣脱掉大衣，把自己卷进被子里。
“他约你出去吃饭干嘛？”徐璐捷开启审讯模式。
“没干嘛，老同学吃个饭。”
“我也是老同学诶。”徐璐捷明显不信，但见撬不开荀欣的嘴，也不再追问，反正总有一天会主动老实交代的。
“聚会那天你不是先走了么，在KTV里，我听刘文航他们开玩笑说段禹这几年感情挺丰富的。段禹可没否认。”
这些荀欣又不是没看见。
“段禹去KTV了？”不是也偷跑了，还送她回酒店了吗？
“对啊，他们后来还去打牌了，我就没去了。”
不是说是无聊的聚会吗？
后来被人叫回去了也有可能。
“段禹从高中就仗着自己家里有钱、长得不错就乱来，你小心点啊。”徐璐捷给荀欣敲警钟，“这几年朋友圈里女朋友也没断过。”
荀欣默了默，从被子里传来“嗯”的应答声。
是啊，她在期待什么？
无非是公子哥无聊时的把戏，你哪玩得过他啊荀欣。
荀欣回了北城。
脱离了江市的环境，段禹很快就被她抛在脑后。
和朋友的出游，导师安排的工作，厚厚的待看书目，规律的运动安排……荀欣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偶尔在朋友圈分享几首日推，精心打扮出门后发布几张照片。
和段禹的聊天界面除了一起吃饭那天他发来的时间和地点，也没有其他消息。两人加上好友之后好像就没聊过天？荀欣换手机迁移记录的时候没有保存他的，现在也记不清了。
前几天还在表白的人现在石沉大海。
看，我不上钩你就没耐性了吧海王大人。荀欣内心冷笑，感叹男人不过如此。
令荀欣意外的是，爷爷突然检查出胃癌，家里安排他去江市手术。
“在江市租了房子。爷爷15号手术，你有时间的话来待两天陪陪爷爷。”爸爸给她发来信息。
荀欣跟导师请了假，定了13号的机票。
下午六点，飞机降落，荀欣打开手机，意外收到了段禹发来的短信。
“你回江市了？”时间是飞机起飞后十分钟，荀欣没及时回复。
“对。”
“有人接你吗？”消息回复得很快。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荀欣这次回江市的消息只告诉了徐璐捷。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停留了很久。荀欣推着行李箱走在廊桥，等着他回复。
“我关注了你微博。”
短短的七个字，让荀欣感觉自己如今□□。
微博啊……那个她吃喝拉撒都要报备一下的微博啊……
她甚至起飞前还发了一条定位，配文：“谁才过了半个月又要去江市啊？”
她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朋友圈以前发过你微博的截图。”虽然关键信息都码掉了，但是搜索内容还是能搜到。
你学什么计算机啊？是要去当网警吗？
“有人接你吗？”段禹没得到回复，再发了一遍。
“有地铁。”怎么，你十分钟内飞过来吗？
“我在停车场。”
轮到荀欣“对方正在输入中”了。
“在地下停车场，没人接你你就下来吧。”段禹没等她回复，附上了定位。
荀欣按捺出自己马甲掉了的懊悔和震惊，拖着行李箱找到段禹的车。
“上车吧。”段禹下车，自然地从荀欣手里接过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荀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飘飘然地坐进了副驾。
她在路上紧急打开自己的微博，浏览了一下自己的主页。
一颗心越来越沉……
她迅速充了会员，在访客记录里找到来自江市ip的访问用户，拉黑一条龙。
心如死灰。
“你关注多久了？”
“我不常看微博，今天恰巧刷到。”段禹四两拨千斤，没打算正面回答。
这么巧？要是这么巧，她荀欣就叫荀巧。
“你怎么在机场？”她见段禹不说，换个话题。
“看见你回来，想来接你。”段禹拨着方向盘，没有看荀欣，像在说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谈上了。
荀欣拿不住他的心思，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内心一团乱麻。
“那要是有人来接我呢？”
“那我就会告诉你我在机场，然后自己一个人回去。”段禹在等缴费，手撑在方向盘上，侧身看荀欣。
四目对视，荀欣看着他坦荡的眼神，莫名其妙生出一丝心虚。
“骗你的，我不会告诉你，然后会自己开车回去。”段禹看着前方的路，“一个人开车虽然危险，但也没关系，我开慢点就好。”
呃……这浓浓的茶味是哪里来的。
荀欣握拳，觉得事情的走向变得奇怪。
“你回来干什么？”
“爷爷住院，我来陪他动手术。”
“噢。”段禹闻言，收起了逗她的心思，“你现在去哪里。”
“一医院，我先去看他。”
段禹本来还打算带荀欣去吃饭，但还是先见长辈比较重要。
“这两周我在忙比赛。”
荀欣愣了一下，好像是在解释消失的原因？
“我每天熬夜到两三点。”
我不比赛也熬夜到那时候。
“组里人太不省心了，我还要分心盯着他们。”
忙就是把人晾在一边的理由？
“而且你当时拒绝我，我挺没面子的。”
除了我俩，谁还知道我拒绝你……
听到最后一句话，荀欣大脑卡了壳。她猛地一下看向段禹，见他嘴角带着得逞的笑。
荀欣想起徐璐捷的警告。
她低下头刷着手机，不再说话。
荀欣打开微博，看着自己属性复杂的主页，为自己上了三根香，默默在小红书搜索微博加密方法。设置好后，开始给自己见不得人的每条微博设置私密……
亡羊补牢，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段禹瞥见她的操作，隐藏不住的笑意。
“段禹，我觉得那天晚上我跟你说得挺清楚的了。”微博太多，荀欣懒得解决了，索性聊开吧。
“什么说清楚了？”
“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这件事。”荀欣说得直白。
冬天昼短夜长，七点多天已经很黑，四处的彩灯亮起，街上的行人缩在厚厚绒衣里躲避寒风。
“谁说我不喜欢你的。”段禹放慢了车速。
荀欣觉得这个辩题没有答案，他们无法互相说服。
回归沉默。
医院就在眼前。
“我们可以聊聊，你的想法，和我的想法。”段禹停在红绿灯前，转头看荀欣，等着她直视他。
荀欣抬眼，没有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几乎可以碰触的紧绷，两人都不愿退让。
平时嬉笑的眼睛里带着难得的认真，像是试图穿透她筑起的心墙，通过眼睛表达自己的真心。
睫毛轻颤着她内心的挣扎，每一种选择的结果在她内心预演，却似乎没有一个结局令她满意。
四目相对，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视线仿佛两股汹涌的潮流，既相互吸引又激烈对抗。
终是荀欣败下阵来，她扭头看车窗外的景色：“绿灯了。”
“要等你吗？”段禹把车停稳，荀欣准备下车。
“不用，我家人都在。”荀欣冷下语调，可段禹毕竟是特意来接自己，“谢谢你。”
僵硬的道谢和关门的声音一起被砸进段禹的耳朵里。
段禹轻笑一声，发动车子准备回学校。
烂摊子后面还是一堆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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