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言几乎是跑进市三医院大门的,陈航紧随其后,脸上也带着担忧。
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人来人往都是愁容满面,温书言的心也不自觉提了起来。
电梯门一开,温书言就看到了缩在骨科候诊区椅子上的丁小辉。少年像只闯了祸的小狗,脑袋深深埋着,肩膀微微耸动。
温书言快步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声音带着未消的余怒,“抬头。”
丁小辉身体一僵,慢吞吞地抬起头。额角贴着一块渗着点血迹的纱布,脸颊和手肘有几处明显的擦伤,灰头土脸,眼睛湿漉漉但,看起来刚哭过。
看到这副模样,温书言心头那股火气瞬间被浇熄了大半,只剩下无奈。
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家里别乱跑吗?怎么弄成这样?”
丁小辉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就是想出去看看有没有地方招工,想赚点钱,给家里……”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哽咽,“这样过年的时候,哥你就不用为了那点加班费,一个人留在城里了,我们可以一起回家。”
“乖乖养伤,哥今年回家过年。”
丁小辉还想争辩,小声嘟囔,“可是赚了钱,哥也可以租个好点的房子住了。而且咱老丁家就没出过会读书的人,不像你们老温家。”
一旁的陈航连忙打圆场,缓和气氛:“好了好了,你看小辉多懂事,知道心疼哥哥了。好孩子一个,书言你也别太凶了。伤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医生怎么说?”护士手里拿着一瓶旺仔走了过来,递给小辉,“你们就是孩子哥哥?让孩子未成年就出来打工,本来应该好好学习的年纪,我看你们穿得也不像缺钱的样子啊。”
“姐姐,是我自己主动要出来找工作的,哥哥以为我在家。”
护士当知道自己误会了,露出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刚刚这孩子围着外卖小哥问能不能带带他,他很需要一份工作,我以为是家里人逼迫呢。”护士将手中的纸条递给温书言,“这是他的联系方式,他说不能让客人饿肚子,先去送外卖了,但该负的责任一点也不会少。”
温书言收下纸条,“护士小姐,请问他情况严重吗?”
“皮外伤,有点轻微脑震荡,观察一晚没事就能走。”
“谢谢,”温书言对陈航说,“我去缴费办手续,你看着他点,别让他乱动。”
温书言前脚刚走,陈航转头对小辉道,“小辉,乖乖坐这儿别动啊。”
说完陈航快步跟上了温书言的步伐,“书言,等等。”
温书言疑惑地看他。
“书言,你知道我大学读的什么吗?”
温书言像看傻子一样瞥了他一眼:“警校。怎么了?”
“对,警校。”陈航干咳一声,“我们在警校有门课程叫是关于身体语言的,工作这些年审讯,实践得也不少,自认看人肢体语言还是挺准的。”
“有话直说。”温书言脚步没停,心里却隐隐有了预感。
“那我可就直说了啊,这么多年兄弟,你要是为这个跟我生气,那也太不够意思了。”陈航先打预防针,“刚才在饭桌上,你那小男朋友,他的身体是偏向顾朗那边的。那是一种潜意识里的亲近和认同,你懂我意思吗?”
温书言脚步顿住,脸色沉了下来。
“你不要不相信这些,我们靠着这个找出了不少嫌疑人的亲密关系,从中抽丝剥茧找出证据,”陈航看着他的脸色,继续加码,“还有,你看看现在,小辉是你亲表弟,受伤住院了,你心急火燎地往医院赶。他呢?轻飘飘一句‘明天出差要收拾东西’就走了?早不收拾晚不收拾,偏偏现在收拾?这种人不分,留着过年?”
温书言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我会考虑的。”
“你再想……你考虑?!怎么突然想通了,我还以为要劝好一会儿呢。”
“之前也有人用类似的话劝过我。那时候,我就在考虑了。”
“谁啊?”陈航一愣,随即露出点欣慰,“你身边还有这么清醒的朋友?”
“不算朋友。”
“不算朋友还劝你感情问题,大好人啊。他是谁?我得请他吃饭谢谢他点醒你。”
温书言没有回答,抬眼便看到了“大好人”在缴费处排队。
那人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他手里捏着几张单据,他身边没有任何助理或秘书,只有他一个人。
陈航顺着温书言的目光看去,也认出来了,惊讶地张了张嘴。
“顾总?”
顾砚深闻声抬头,看到温书言,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明显的意外,“温书言?”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许多。
“您一个人?”温书言问。
顾砚深点点头,似乎想说什么,却忍不住侧过头低咳了两声。
“顾总,您感冒了?”
顾砚深清了清嗓子,试图让声音清晰些,却依旧沙哑,“嗯,有点。你呢?怎么在医院?”
“家里的小朋友不小心摔了跤。”
“家里的小朋友?”
“唉,就是书言的表弟啦,”陈航说:“那小子不学好,非要退学打工,书言正为这事头疼。”
顾砚深点头,“叛逆期的少年确实比较难说通。”
陈航见对方似乎有些平易近人?反正跟以往的形象不太一致,没忍住调侃了句,“你的医生朋友呢?”
“什么医生朋友?”顾砚深不明所以。
温书言也好奇地看向了他,什么时候陈航对顾砚深这么了解了?
“我妹最近沉迷霸总小说,说霸总文的标配,除了清冷坚韧的小白花,还有霸总的医生朋友。”
温书言想起宁星白演的那些狗血剧,好像也是这配置。便也看向顾砚深。
“确实有位发小学医,不过他规培被带教骂得狗血淋头,”顾砚深沉默了会儿,“我还挺惜命的。”
温书言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们顾家不是有入股的高级私立医院吗?怎么来公立了?”
“他规培结束在那儿工作,要是知道我去了,肯定让我当小白鼠。相比之下我更信任三甲医院医生的技术。”
温书言笑笑,“当医生是……”
温书言话还没说完,顾砚深的手机铃声就响了,打断了这场交谈。
顾砚深歉意地朝温书言点了下头,低头看了眼屏幕,英挺的眉头紧紧锁起,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他按下接听键,转身朝旁边僻静的角落快步走去。
陈航凑到温书言耳边,小声吐槽:“我去,真是顾砚深啊?看着那么高冷一老板,生病了也一个人来排队缴费?啧,瞬间觉得我心理平衡了。不过,看来我妹看的小说也有几分准的。”
陈航还在一旁喋喋不休,温书言忙着处理缴费,敷衍地应了一两句,很快便被旁边吸引了注意力。
尽管隔着一段距离,电话那头的声音也隐约传来了。
那是一个苍老却极具压迫感的男性声音,语气严厉,带着强烈的责备和不满。
“这就是你给我的结果?顾砚深,顾氏交到你手里,不是让你去做慈善的。耗费那么多人力资金研究的抑制剂项目卖那么低的价格……”
陈航也隐约听到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用气音问温书言:“谁啊?这么凶?敢这么跟顾砚深说话?”
温书言没有回答。
只见顾砚深背对着他们,他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承受着电话那头的怒火,没有反驳,只是偶尔简短地回应一两句,声音压得极低。
对方的口吻完全就是上级对下级的训斥,在这个位置上,谁还能做他的上级?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顾砚深正式接管顾氏后,仅用两个财季便交出一份远超预期的成绩单:核心业务净利润率同比提升32%。新研发的‘磐石’抑制贴凭借精准渠道下沉策略,市场份额跃居近七天行业首位。
就是这样一位帮助原本就已经算得上登顶的顾氏又登上一个新台阶的年轻掌舵人也会有人不满意吗?
他直觉对方不想让别人看到这一幕,便悄悄拉着陈航准备退。
“干啥呢?”陈航一时忘记压低声音。
温书言恨铁不成钢地闭上了眼睛,他需要缓缓。
忘记这位仁兄是为马大哈了。
再睁眼便看见顾砚深已经挂了电话,浅笑着看向这边。
这笑容把陈航鸡皮疙瘩都给看起来了。要知道平时哪次见到顾砚深不是冷着张脸,甚至在媒体面前宣布“磐石”抑制贴通过各项审核,正式面向市场的时候也是一幅不苟言笑的样子。
现在这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
陈航小声嘀咕,“难道生病给顾总生夺舍了?”
他受他妹熏陶,对流行网文现在也颇有研究。据他妹所言:一般主角穿越前原主肯定生病;一般主角重生前也肯定生病。再结合顾总这反常的表现,他越想越寒毛直竖。
“素~走。”
温书言附到他耳边小声说:“白~痴~吗?”
“你不走我走,我找小辉去。”陈航跟顾砚深点个头,就当打过招呼。
见识到对方难堪的一幕,身旁还有个神神叨叨的朋友,温书言也很想一走了之。就在他头脑风暴怎么才能自然不尴尬时,他的手机短信音响了,他几乎把这条短信当成了“救命恩信”。
温书言对顾砚深点了点手机屏幕,歉意地笑了笑,示意自己现在有事。
他点开短信,刚刚的庆幸戛然而止,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想知道你的小男友现在在干什么吗?]
很快,第二条短信接踵而至[云季酒店,2304]
朋友们,想问下加个章节标题会不会好点?[眼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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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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