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和郁谨的跳舞，何苏木整整在沙发上冷静十分钟，回味五分钟。
他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语言去描述激情澎湃的心情，请原谅他词语的匮乏，最后在心底说了好多声“卧槽”。
等他无法在现场找到郁谨的身影，视线终于愿意分给自己姐姐半分。
何苏木雄赳赳气昂昂走到何苏安身边得瑟：“姐你刚刚看到了吧，那舞跳的，精妙绝伦啊，绝唱，史诗级别的。看到你弟弟我的魅力了吧，简直是so easy，没有难度没有难度啊。你就承认吧，你弟弟我简直是仪表堂堂、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品貌非凡，看到了吧，只和我跳了，就我一个！Yes！你输了输了，现在立刻，把额度提高，哈哈哈哈，不许反悔，反悔我就告我姐夫你天天偷偷看帅哥。我手机里还有照片呢，证据确凿。”
何苏木贱兮兮的，贼眉鼠眼。亲自监督何苏安给助理发信息，让她处理此事。
“好了好了，我看这儿也差不多了，姐姐，我就先走了，你不要太想我。”何苏木依依不舍，挤出两滴眼泪，结果根本压不住嘴角，笑得像一只柴犬，两只耳朵咧到后脑勺。
何苏安简直没眼看，“滚！”
何苏木飘飘然，假情假意可怜何苏安还需要在名缰利锁的宴会虚与委蛇。
他的得瑟换来何苏安激光似的回眸。何苏木感觉自己快死了，烧焦了。
他慢悠悠走到门口，心旷神怡心花怒放。他决定回去疯狂玩游戏，从欧皇手里买下A.K.4.7淬火661。
何苏木走到出口，意外看见郁谨和他的助理站在一起，两个人身边没有闲杂人，他正低下头和助理说话，神色严肃。
他只找到宴会的一个进出口，何苏木思考是否要在此时乘胜追击，贴上去要对方联系方式，虽然很不要脸，甚至会被当成流氓，但这是最高效快捷的途径。
何苏木蠢蠢欲动，但脑海里的两个小人打架，一个告诉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个告诉他倒贴只会掉价。
叮——
何苏木决定今晚先到此为止，赶紧回家打游戏。
于是他目不转睛往外走，试图忽略郁谨的存在。
但他一只脚刚踏出门，后背立刻传来深沉的声音，伴随着清脆的皮鞋摩擦地板的哒哒哒。
何苏木停下脚步，发现郁谨走过来的速度很慢，肩膀起伏的幅度不对，一只高一只低。
他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郁谨看着何苏木，严肃告诉他：“刚才跳舞你踩到我的脚，总共九次，左脚六次右脚三次。”
说完，郁谨的脸色完全变了——他本镇定自若，不带有任何情绪，好似最精心雕刻的石像。但此刻，郁谨愁眉紧锁，他的脸色蜡白，目不转睛望向何苏木，发出一声很轻缓的哀叫。
“我认为我的脚有很严重的创伤。”他继续补充，神情严肃，一本正经。之后他嘴巴一扭，“非常疼。”
何苏木脑子宕机，他整个跳舞过程一心好几用，根本无暇顾及是否真的按照拍子出脚。
他不想惹是生非，思绪飘飘，“对不——”
“——我需要就医。如果你可以给我你的微信，我会考虑把收费单据给你，证明伤口的真实性。”
对方飞快出声，提出处理方法。
“什么？”何苏木惊愕地抬起头，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错。但很快，他用手揉一揉耳朵，感受到天花板闪亮的水晶灯散发的余热激得他全身血液沸腾，伴随着那一颗心，都在猛烈地跳！
这简直是让他大惊失色又欣喜若狂的事情。
要微信？
这不是他的台词吗？
他思绪万千，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并且认为有理有据。
何苏木感慨，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脚就是好用，恰到好处踩了，都省的他后续思考要怎么钓对方了。
他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拿出手机，笑吟吟地点开自己的二维码，明晃晃亮出来，“我会给你报销。”
郁谨点点头，又想到什么，只能遗憾开口：“不好意思，我的手机落在车内，可以给我电话，我会和你联系。”
“——没事我和你去车里拿，我要回家刚好顺路。”何苏木开始胡言乱语，用他那双很黑很亮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来回打转，显得灵动又俏皮。
整个宴会进行至高.潮，郁谨那双严峻的眼睛好像在黑眉下反复进行程序校验，最后得出可施行的结论。
直到何苏木站在电梯口，莉莉才敢闪现在郁谨的身边，她仰长脖子听郁谨的吩咐。
“明天中午之前给我一份医院的病例报告。”他飞快又小声开口。
郁谨大声爽快告知莉莉，“你可以下班了。”
说完，他一瘸一拐迈进电梯，电梯门刚好合上。
独留下莉莉乱想，她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最新发来的方案上。她上一秒还在和老板商量下一场会议的细则；下一秒便被告知下班，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她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会议结束还有脑细胞的话。
夜阑人静，隆冬的深夜只有几片薄纱似的云，酒店门口的柏油路边种着两排郁郁葱葱的不知名树，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何苏木捏着亮屏的手机站在郁谨的身边，界面仍然停留在二维码。
司机开车驶来，郁谨接过手机，万籁俱寂，只有扫描成功后的滴滴两下清脆的声音。
在郁谨的注视下，何苏木同意和备注的动作行云流水。
他将手机放回兜里，缩着脖子立着衣领，斜着眼睛窥视郁谨。
夜实在太深，但酒店大厅隐约泄露出的半点星光让何苏木看清对方脸上的迟疑和张望的眼睛。
他依循本心，侧过身体，真诚而热烈地开口恳求：“郁先生，已经很晚，附近叫不到车，可不可以请你送我回家？”
郁谨终于松一口气，捏着衣角：“好的。”
何苏木坐上车，系上安全带。
车内的空调温度开的很高，何苏木略微拉开羽绒外套的拉链，他沉思需要如果开启一段新的话题。
于是他扭头看向窗外，僵硬开口：“听说郁先生并不是在国内长大。”
郁谨点点头，“但我是A市人。”
何苏木看着车辆疾驰在宽阔的道路，街道两边笔直的街灯映出光秃的树影。车辆随之驶上城市快速路，一幢幢高耸入云的精致住宅里散出万家灯火。
路程行驶至一半，何苏木还是无法想出最快打开话匣子的话题，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郁谨先开口说话。
但是何苏木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很适宜的话题。
“原本这个时间有跨国会议。”郁谨晃动手机，干巴巴说。
“啊，那你可以接听，还是商业机密我在不合适？那非常抱歉。”何苏木不理解郁谨说这句话的意图，他先入为主认为对方在埋怨自己擅自的搭车请求。
而何苏木的道歉令郁谨手忙脚乱，他机械地摆手，肢体语言表述并不用在意，脱口而出却让人大惊失色。
“确实，这当真是对我非常重要的一个会议。”郁谨飞快在手机上敲字，吩咐莉莉做会议纪要，注意关键条约。
“实在是不好意思，对你今晚造成的所有不便。”何苏木使劲浑身解数都拿郁谨无招。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平白给对方添加不少的麻烦。
“或者你现在放我下车我自己回去吧。”
再待下去，他就要没有精气神打游戏了。
郁谨收回手机，闭塞的环境内他噙着典型的狐疑眼神望向何苏木，他无法理解对方的思维，权衡利弊后直白道：“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那么，我们以后可不可以经常见面？我的公司即将落地W市。”
“什么！？”
郁谨：“我冒昧地先入为主认为何先生的身家十分庞大，这并不是该项目带来的利益可以比拟的。但若从商人的角度出发，我认为今晚损失的利益需要和何先生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维持着每天至少一小时的见面会比较合适。但是我推测，何先生和我或许会有更多别的事情需要操劳，因此，我建议我们可以一周见三次面，剩余时间，希望可以和何先生保持电联。”
“这样创造的价值，远比今晚的会议带来的更大啊。我会更乐意接受，不知道何先生是否愿意。”
整个车内静悄悄，何苏木只能听见疾驰的风声。
他反复在脑海中循环播放这段话，他觉得这不是他的cpu可以处理的事情，并且他的三观有一点点被震撼到，因此他无法立刻给出回答，只能抿着嘴唇低着脑袋沉思。
郁谨还怪贴心的，轻声提醒他可以慢慢思考。
但何苏木的脑子直到车子平稳驶进小区都没有完全清醒处理完毕。
车子停在何苏木家门口，他张口结舌张望着，手刚刚触摸到开关，就听见郁谨真诚发问他的答案。
何苏木的心实在是太慌乱，他要被郁谨搞得乱七八糟，对方追求不像追求搭讪不像搭讪的话让他陷入一个巨大的泥潭。
他认为一时片刻根本无法回答，只能礼貌转过身和郁谨道谢：“谢谢郁先生送我回来。”
生疏的不像是他活跃的性子会产出的情绪。
郁谨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不知道哪里出现问题，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思考这么久，直到下车都不愿意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他没有时间继续等待，莉莉已经发来了重要文件，并希望他在十分钟内给予回复。
他觉得如果无法获得何苏木满意的回复，他或许无法安心工作。
他顺从内心，解释：“因为你很重要，和你跳舞非常开心。”
何苏木的耳边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他无法再听到任何的其他语言，最后草率地告诉对方他会认真考虑，实在是感谢。
在何苏木落荒而逃时，郁谨说“不客气，我会按时给你收费单据。”
当时何苏木根本无法注意对方的神情，仅凭音调他猜测郁谨说这话的时候是一种轻快的语调。何苏木觉得他是想和自己开玩笑，但是他那张脸过于一丝不苟，反而有点滑稽无厘头。
甚至是让人感到阴森森的恐怖。
昂贵的汽车离开后，何苏木收到郁谨的第一条微信：“我是郁谨。”
“盼望得到你的答复。”
何苏木尖叫着将手机丢在柔软的床上，飞快打字。
再之后，那只手机被丢到枕头底下，他脸颊发热精神高涨地玩了一整晚的游戏，并买了好几款枪皮。
但很奇怪，天亮了他的肾上腺素还没有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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