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柳姝原本挂在脸上的盈盈笑意,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瞬间荡然无存。
“就这个意思,我犯贱呗。”
许莫漓神色冷淡,木然地回道。
“艹!”
柳姝骂了一句脏话,还是觉得气不过,一只手狠狠地砸在方向盘上。
“怎么回事啊你,阴阳怪气啥呢!不是都已经出来了吗,不是没事了吗,本来应该高高兴兴的事怎么到你这整的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谁欠你了!亏我还专门过来给你接风洗尘,你就是成心扫兴是吧!”
“扫兴?你觉得我还应该高兴是吗?”
许莫漓难以置信地侧身看着柳姝:“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进这个看守所。全程就是你和欧云霏掐架,我完全就是莫名其妙被搅进去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你是在怪我喽?”
刚刚还火气十足的柳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脑袋缓缓靠上方向盘,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许莫漓。
好像遭受这无妄之灾的人是柳姝一样。
“但我不是来救你了吗?欧云霏给送进局子了,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我保证没有人会再来伤害你。当然这次……我承认确实是连累了你,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和我说。想换车子吗?我看你那车都开了好几年了居然也不嫌旧。或者我送你一套房子?你不喜欢别墅,我在市区那边有套200平的大平层,还没带你去住过呢。过几天带你去看看,你要是喜欢就过户给你,换了新家也正好换个好心情重新开始嘛。”
许莫漓深吸一口气。柳姝给她带来的窒息感让她头昏脑涨心烦意乱。她按下车窗,让外面的新鲜空气吹进来,缓解她浑身的焦躁。
“小姝,我们谈谈。”
趴在方向盘上的柳姝慢慢直起了身子。
“其实我也和你提过很多次,对于恋人来说,互相坦诚是很重要的。虽然我比不上你的才华金钱家世,但我也是一个独立的成年人,我有自己的主张和打算。所以我一直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给我房子车子这些大额物质,我知道不缺这些,但这会让我感觉我是被你包养的地下情人,而不是你光明正大的恋人。”
“所以说你就爱胡思乱想。什么包养不包养的,我的钱我爱给你花你就花啊,不明白有什么好不接受的。”
“你不觉得这样会让我们俩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吗?能并肩而行的恋人才能走的长远不是吗?还是说你并不想和我长远走下去?
“你在舞台荧幕上是光芒万丈,但我也有自己擅长的地方。你遇到困难,或者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分享,说不定我也能帮到你呢?而不是像这样,什么情况都憋在心里自己去解决留我一个人跟个傻子一样为你担惊受怕还什么都做不了,出了问题就想着用钱来补偿,这不就是跟打发地下情人一个样。”
“说到底你不还是因为这次进看守所怪我拖累你了?你又不要补偿,那你是想怎样?”
“你……”
和柳姝沟通真是件让人心力交瘁的事。
“我不是怪你拖累我,我是怪你什么事都不和我说。我们交往这么多年,我到现在对你周围的人和事都不清楚。我是不希望你总是自作主张一有事就把我撂在一边,这让我感觉你并没有平等地对待我把我当成你的恋人。你这样是不相信我有能力和你一起解决困难吗?还是觉得我不配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
“我都安排好了,和你说了又有什么用?我是不明白你这一天天的都在瞎纠结什么。
“还有,我怎么就没平等对你了?你以为我对谁都像你这么好吗?你要什么我没给你?都是你自己端着不要,有什么好端着的?送你大房子你不要非得累死累活赚那么点钱去买个那么小的。工作压力大成那样还非要争当什么总监多挣那三瓜两枣,我又不是养不起你有什么好怕的。要说兜底,我就算被封杀了也不会沦到要你来养我的程度。你这一天天自己瞎折腾不就是在自寻烦恼?”
许莫漓贴着座椅靠背,视线从柳姝身上挪到了车窗外。她感觉刚刚说了那么多都是对牛弹琴。不知柳姝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故意装傻,绕来绕去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想和她讨论正题。
“你还是不懂……”
和柳姝的交谈让那份窒息感越来越严重。许莫漓感觉车里这狭小的空间里流通的空气正在柳姝咄咄逼人的气场下凝结成了一股绳,正悄然绕上她的脖颈,将她勒到满脸通红无法呼吸。
她不想再和她说下去了,转身打开车门下车。
“你去哪!”
柳姝在她身后喊道。
“刚出来,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我去处理,现在没空在你这边耗太久。”
“我都让阿姨给你准备好洗尘宴了,都是你爱吃的。你这么快就走干嘛,有什么事值得你这么着急?”
“小姝,既然你什么事都不想和我分享,我的行程也没必要事无巨细地和你汇报吧?”
许莫漓转身,冰冷的目光让正欲上前拦人的柳姝止步了脚步。
“该说的都说了。小姝,别的不说,我只问你,你还有没有其他和我有关,但是隐瞒着我的事?”
柳姝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
“没有。”
“好。”
许莫漓不再多说,她现在只想挣脱柳姝带给她的窒息感,逃也似的离去了。
到了家门口,这个她生活了几年的小窝此刻竟让她有些胆颤,甚至不敢踏足。
她恨那个陷害她的人,不仅是因为差点害得她深陷牢狱之灾,也是因为他们毁掉了给她心安温暖的栖身之地。
她把粘在门上的纸屑扣了下来。她知道这是撕下封条后留下的痕迹。
然而即使把这些痕迹清理掉,也无法抹去它们存在过的事实。
做好心理建设开了门。许莫漓进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大扫除,每个角落都被清理得一尘不染,仿佛这样就能洗掉这件屋子里的晦气。
等忙活了好一阵后,她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刚一开机,铺天盖地的消息弹窗就一个个蹦了出来。
除了许莫琪和伍媚对她的关心,其他的消息都来自她的同事们,都在询问她发生什么事了,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上班。
而最新的一条消息看得她心跳似乎都漏了一拍。
郝晓芳:【许总,等出来之后麻烦来我办公室找一下我,我们聊聊】
郝晓芳是他们公司这条业务线的HRBP。
她大概能明白郝晓芳要和她谈什么。
虽然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她真正要面对时,依然被汹涌而来的挫败感和无力感湮没。
第二天,许莫漓穿戴整齐地来到了公司。她不想看到同事们或惊讶或异样的目光,专门和郝晓芳把约见地点放在了最偏的那间小会议室。
“许总,恭喜出狱。”
“我没入狱呢,只是呆在看守所等警察调查取证。我能出来就是证明我是无罪的。”
“啊,这样啊。”
郝晓芳明显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不太懂这个程序。那你现在是没事了吧?”
“没事了,我是被冤枉的。”
许莫漓声音不大,语气却镇定而有力。
“我大概能知道你叫我过来是什么原因,不用绕弯子了直接说吧。”
“好,许总是个爽快人。是这样的,我们当然相信你是清白的,但是公司上面要考虑到影响问题。再者,你离开的这段时间,你的位置上不能没有人,现在人家接了你的项目做的也不错也不好叫人家走,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果然是这样。许莫漓鼻尖发酸,忍着泪意听着她继续说。
“你放心,该有的赔偿都有。你在公司工作四年多快五年了,按五年给你算赔你N 1,一共半年的工资。我看你还有好多天年假没有休,你是在走之前休完还是折算成工资?”
“折算吧。”
“好。我一会儿给你算清楚具体数额,确认无误了你签个字,在工资发放日一并打给你。”
“行。”
看许莫漓好像早有预料的样子,郝晓芳心里终究有些不忍,说了几句安慰话:
“许总,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只是公司不和你掰扯是非,只看影响。你还是我招来的应届生,这几年你的成长和能力我都看在眼里。李总被调去总部时他向我推荐你来当总监,我真的很为你感到骄傲。你没有错,只能说造化弄人,你和公司的缘分尽了,但你千万不要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我相信凭你的能力,一定能找到更适合你成长的土壤,你确实是一名很优秀的设计师。”
“谢谢。”
尽管知道这只是离别前的客套话,但郝晓芳的言辞还是给她带来了几分温暖。
在冷冰冰的制度下依然没有放弃给她释放善意与肯定,郝晓芳已经做到最好,算是仁至义尽了。
等交接手续走完,夜幕已然降临。
许莫漓走出公司园区,形影单只地穿过赶着下班的人群。灯火辉煌车水马龙的街道也无法掩盖许莫漓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寂感。
到了公寓楼下,许莫漓忽然想起来得找个师傅给家门换锁。点开手机时却发现收到一条短信,让她取放在快递架上的邮件。
哪来的邮件?是谁专门寄给她的吗?不会是法院的传票之类的吧。
她立马安抚自己不要瞎想,忐忑地来到快递架边,很快翻到了写明她名字的邮件。
摸起来很薄,好像确实只有一两页纸的样子。
鼓足勇气撕开封口,她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设计精美的贺卡。鲜艳而喜庆的红底上,赫然印着“婚礼请柬”的字样。
许莫漓的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个想法光是浮现出来,就足以让她痛彻心扉。
她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颤抖着手指翻开请柬,一行小楷映入眼帘:
【严旭先生&柳姝女士结婚典礼,敬备喜筵,恭请光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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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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