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玥讶然,微微张开嘴,接住了扑过来的人。
像一阵风,又像一朵云,轻飘飘的飞来,然后咚地一下落入怀中,砸到心里。
裴怀玥松松地抱着,心像开封的汽水,霹雳巴拉冒着气泡,应该是桃子味的,毛茸茸甜丝丝麻酥酥的。
宋羡云抱到了才反应过来,吞了吞口水,松开手说:
“予恒来啦。”
啊?
裴怀玥还没来得及回味桃子味的汽水,被这称呼打的措手不急,松开了虚抱的手,镇定下来。
低头看到了宋羡云脸上的烫伤疤痕,知道是特效妆,看上去有些过于逼真了,托起他的脸,拇指轻轻挲磨过凸起的红痕。
“看起来逼真吧!”宋羡云扬着头,眼睛亮亮的,“我第一次化也吓了一跳。”
“太真了。”裴怀玥捏了一下脸颊。
“你来剧组做什么?”
“没事就不能来了?”裴怀玥反问道。
“……”
“逗你的,我来拿一些东西,昨天走的急,没拿到。”
“顺便来看看你。”
“东西拿到了吗?”宋羡云问。
“还没有,等会儿再去拿。走,请你吃大餐。”
“我还要拍戏。”宋羡云指指自己脸上的特效妆。
裴怀玥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说:“那怎么办啊,我特意预定了暖锅,里面加了海鲜特别鲜……”
宋羡云听着口中不断分泌唾液,好想吃,可是吃不到啊啊。
裴怀玥侧头看到了皱巴巴的宋羡云,嘴角上扬。
“那只能去吃盒饭了。”裴怀玥带着宋羡云往剧组的分发盒饭的棚子里走。
“哎。”
往绿棚走,香味越甚,从里面出来的群演拿着盒饭,笑盈盈的,有些在路边就蹲下打开了盒饭,不拘小节的吃起来。
宋羡云望了一眼,还没看清楚吃的什么,就被裴怀玥挡住了,还想回头看一眼,被他揽住。
“走吧,快到了。”
踏进绿棚,就看到了今日菜肴——“暖锅”。
“还能这样?”
裴怀玥笑笑,没有说话,示意宋羡云跟他走。
宋羡云跟着裴怀玥穿过绿棚,走过一条曲折的小路,一个建筑挡住了去路。
“不吃暖锅了吗?”
“吃啊。”裴怀玥打开了门。
宋羡云朝里看去,里面放了一张桌子,摆了餐具餐食,还有些饮料酒水,最显眼的是一个像火锅的器皿,正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裴怀玥等宋羡云进门,就将门关上,不知道防谁。
宋羡云见裴怀玥关门,总感觉他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
“快尝尝,好不好吃?”
宋羡云闻言,夹了一只虾,虾壳已经被处理掉,澄红的虾肉饱满,随着动作滴落晶莹的汤汁,轻轻一咬,鲜美弹牙。
“好吃!”
裴怀玥神色放松,不经意间单手开了罐饮料,放到宋羡云手边,又啵的一声给自己开了一罐,细小的气泡打到自己手上,留下麻酥酥的感觉。
“这是什么味道,怎么感觉有股桃子味。”宋羡云吃了辣口的菜,捞起饮料喝了一口,惊异地转动瓶身。
“蜜桃乌龙茶。”宋羡云念出瓶身上的字。
“哎,有点想吃桃子了,可惜冬天没有。”宋羡云叹息道。
“给你买点带来?”
“不用了,冬天的桃子没有夏天的好吃,我还是喝点饮料吧。”宋羡云喝了一大口,绵密的气泡在口中炸开,麻麻的。
吃到后面,宋羡云的微信铃声一直响个不停。
“裴哥,我可能要先走一步。”
“怎么了?”
“延吉问我在哪里,找我对戏。”
“现在对戏,吃饱了没?”周延吉那张欠欠的脸浮现在裴怀玥眼前。
“饱了饱了,我要走了。”宋羡云又捞了一块肉吃掉,“先走啦,下次我请你吃饭。”
裴怀玥躁动的心被后面半句抚平,跟上宋羡云叫住了他。
“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入手是一个颇有质感的小盒子,摇晃起来咚咚作响。
宋羡云走在路上,摇晃着盒子,里面似乎装的是小小的颗粒,拿到眼前看,银色的铁盒上有些暗纹,不知道是包装已经被拆开,还是单独换了一个盒子。
“不嫌弃可以拿去吃,可以解解馋。”
宋羡云嘀咕几句,打开盒子,是透明的硬糖,说的像什么一样,结果是糖啊,又不是小孩子,谁喜欢吃糖。
闻了一下,毛茸茸甜丝丝的。
桃子味的?!
*
一年一度的清丽花节到了,往年这时京城里是热闹非凡,今年皇帝下令一切从简,街上的花灯彩结少了大半。
秦轴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扫了一眼外街,面色略绷。
马车滚滚,转眼就到了皇宫。
“儿臣拜见父皇。”秦轴对那高座位上的人行礼。
高座之人,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分了点心神给他。
秦轴眸光略暗,退到一旁入座,柳雪桑站在他身侧。
父皇从来都是这般冷漠,不,只是对自己一人这般。
秦轴举起茶杯,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啜饮一口,水波浮动,杯中的人影虚幻起来。
“恒儿,夫子说今日的功课你又偷懒了。”秦东抱起三子问道。
“大哥学得好!父皇看他的。”秦予恒指指在旁的秦镜明。
“你呀你!”秦东用手点点予恒的鼻尖,“镜明拿来让朕看看。”
“饥荒赈灾,钱财粮草,杂七杂八,闹得我头疼。”秦予恒奶声奶气的。
秦轴站在一旁看着撒娇的三哥,被父皇夸赞功课的大哥,眼里满是艳慕。
“父皇……”秦轴被秦东眼中凌光吓了一跳,捏捏拳头鼓励自己,“看看我的功课吧。”
秦东昱有些触动,伸手拿过秦轴举起的功课。
秦轴期待地看着父皇翻动着功课,他头扬地高高的。
许久,只得一声叹息。
“殿下,要添茶吗?”
秦轴搁下只余茶叶的茶杯,扫了眼旁人问:“雪…青知呢?”
“奴婢不知。”
谈话间柳雪桑回来了,看到秦轴询问的目光,行了个礼,轻飘飘回到他身侧。
“去哪儿了。”秦轴低声道。
“回殿下,小人内急。”
柳雪桑见秦轴不在追问,松了口气,手不自觉的想捻动佛珠,探入袖间,才想起早已交付他人。
宴席从简,很快散场。
柳雪桑跟着秦轴离开,最后看了一眼高座之上,太子秦镜明早已离开。
回头,秦轴眼神侵略,无声询问。
“高台上的清丽花开的好美。”
“是吗?”
咔——
宋羡云拍过这场戏,晚上又补拍了些柳雪桑给太子秦镜明透密的戏,只剩一场戏,柳雪桑这个角色就算杀青了。
宋羡云剩下的戏份没多少,但是加上柳雪桑最后一场的场景还没搭建起来,一时半会也拍不完。
最近拍的都是主演之间的角斗胶着的戏,算是剧里的**,导演要慢慢打磨,后面连着几天都没有宋羡云的场次。
宋羡云一下子空闲下来,没事的时候搬个小板凳和导演在后面看监视器里的画面,演员们神色的细微变化被捕捉到大屏上。
一些演技上曾经忽略的小细节,在这样的方式下浮现清晰起来,有时和导演交流,还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快就到了宋羡云的最后一场戏。
“宋老师,可以踩点排戏了。”
宋羡云的最后一场戏,是编剧山谷和他商量过后面加上的。
原本柳雪桑的身死是浅浅带过,算是给人物一个完整的结局,剧幕里是不需要拍摄的。
山谷找到他,询问他对柳雪桑的人物感受,两人讨论许久,一致认为柳雪桑是活不下来的。
他就像一朵艳丽到极致的花,在秦予恒逝后,这朵艳丽的花就快枯萎凋零了。这样的柳雪桑在借太子之手完成心愿后,必然毫无生的意愿,只会一心求死。
要怎样死才算合适?
山谷没有写明,也是因为这一点,写生容易写死难。
谈到深夜,山谷离开的时候郑重地留下了一句谢谢。
走到场地,山谷居然来了,他在寒冷的深冬里只穿了一件宽大的风衣,近2米身高的他在人群里格外打眼,他朝宋羡云的方向点点头。
宋羡云微微颌首算是回应,眼中带了点悲,又交织些许喜,说不清悲更多还是喜更多。
*
柳雪桑带起一个包袱就想走,动作干脆决绝,走到门口却停了下来。
回头一望,桌上的清丽花已经卷曲枯萎,白色淡雅的花瓣上长出了黑色的斑点。
那天自己说清丽花开得美,回来第二天,屋里就被人摆上了一大捧。
柳雪桑知道是谁受意,现在他自己都顾不上了吧。
柳雪桑嘴角是上扬的,神色却有些颓然。
这样做对么?
柳雪桑问自己,最终也没得出个答案。
秦轴为了夺位做过许多天怒人怨的祸事,该亡,可是对自己好像又多了几分怜悯。
思索之中,包袱里的一支钗子掉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柳雪桑捡起钗子,合上门,离开了。
在宜春楼里当小倌的时候,楼里的姐妹总是将攒下下来的金银珠宝换成女子嫁娶要用的钗子凤冠这些物件。
柳雪桑觉得很蠢,从男人身上刮来的钱财,又变成嫁于男人的装点,自己花了不美?
虽是这样想,柳雪桑为了让老鸨放心,也准备了一套。
原以为永远都用不上了呢。
柳雪桑从衣袖里取了一粒不知名药丸吞下,手拂过鲜红的嫁衣,拆下头上的束发,丝绸般的乌发散开,坐在石凳上对着简易的铜镜开始梳妆。
“一梳梳到底……”
带好凤冠,披上嫁衣,天上却渐渐飘起雪来。
四周都是惨败的乌黑灰烬,洁白的雪落下来,似乎要盖住烧败的房屋院庭残骸。
柳雪桑擦掉口角的血珠,带上面纱,这样就看不到丑陋的疤痕了。
凭借模糊的记忆,找到那晚拜月的地方。
细小的雪缓缓的撒下来,如同那晚浅白溶淡的月光。
“予恒,那晚没穿嫁衣不做数……”
雪地上滴落了几滴艳色的血,红得刺眼,随着浸渗,染作一团。
三拜之后,柳雪桑也没了气力,就着跪姿瘫倒在素白的雪地里,散开的嫁衣像是雪地里绽开的一朵血花。
雪还在下……
宋羡云在地上躺了许久,又起来静静站了一会,感觉出了戏,往场外走,迎面一道黑影遮住了他,后退半步,差点撞到人,一道低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这次不抱了?”
谢谢小天使们,话到临头,说不出什么漂亮话,谢谢你们从茫茫书海里,翻到这本,留下宝贵的收藏和评论,爱你们!!!!(想要发疯)(忍住)(浅啵几个飞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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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新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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