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万安,家中小女本是娴静乖巧,却不知哪日倒霉冲了什么鬼物,整日疑神疑鬼恐惧惊惶,一日早晨,在房中折颈而死,恐怖凄惨,报官之后老爷们也查不出凶手,道士大爷说是鬼怪,贱内现在已经无法接受,癫狂了,愿仙君早日显灵杀此凶鬼,还我一方平安!’‘仙君仙福永享!近日小女似是被什么妖物缠上了,日日食不下咽寝不得安,信女焦急非常,因为常常她说的怪物就在房里,家中其他人却什么都看不见,恐怖至极,想起城中近日频频有女儿被鬼怪杀死之事,心下恐惧,还是来求个平安吧,仙君保佑小女!‘仙君……’”
“够了,我知,就在这咸康城中?”曾惜揉揉眉心。
“不错,近来祈愿突然多了很多,只是这咸康几百年来都风平浪静,谁知道怎么忽然就这样了,当真奇怪,话说你眼下刚好在咸康,不如先看一眼去,若是个小妖你就收了,应付不了你就去查你的,我叫武神来处理,三位将军勇猛有余,斩妖除魔不在话下,却没什么耐心查什么事,你既说王沈一案已经有了线索,眼下若是这专杀女子的鬼怪你解决不了,就先走吧,上东都。”花喧答。
“还能叫这怪物留在城中害人姓命?看我叫它有来无回。”曾惜道。
“你自己小心,有事敲我瓷人,我就在殿中,一步不离。”那瓷人道完这句就又恢复了肃立的样子,是花喧把连接切断了。
曾惜喊谷风收起来瓷人,随即对着端着第三碗粥出来的李必邀说:“必邀,我们城中走一趟!”
他开口就后悔,小友未必会跟他来,肯定要问是否与王沈有关,况且他让人家与他结伴,如今却要去处理别的事影响去东都的快慢,十分过意不去。
可是李必邀看起来却一切如常,背起了自己的剑就是要跟他走,什么都没问,只端着粥道:“当真一口都不喝?我做了一早上呢,神仙哥哥莫非看不上?”甚至笑笑的。
“那个,你待会去了城里别叫我神仙哥哥了,怪怪的。”他接过粥碗,尽数喝下,粥里加了野菜,槐花,还有……昨天打来的兔子?味道玄妙,又香又臭,不过也并非不能接受,还是鼓励一下吧,他向李必邀一笑:“必邀你做饭不错!”
李必邀也笑了:“不让叫神仙哥哥那可以叫叔叔吗?谢谢叔叔夸奖。”
曾惜幸好咽下了粥,不然肯定喷出来,这称呼也不正常,可他又担心小友顽劣,不让他叫这个又想起别的什么怪称呼,不过叔叔也好,辈分大,待会上了街谁理他们怎么叫,于是道:“别叫神仙就好了,嗯,随你吧。”他放下碗,晃头摇扇走出门去。
李必邀又在他身后轻笑了,似乎还在欺负走在最后的谷风,谷风的脸一次又一次涨红,但是谨遵曾惜别理贱人的教诲,一言不发。
三人就这样到了城内,准备去那个最近有怪物作祟但是女儿尚未遇害的赵老爷家,赵老爷中过进士,做过咸康知府,虽然现在已不在任上了,但如今的咸康知府乃是赵老爷的学生,赵老爷在咸康城,依然算得上是举足轻重。
咸康有烟柳满城,云树绕堤,人人富足安乐,物产丰富,是东南一带的物产财资流转之枢纽,它的中心地区,更称得上是寸土寸金,而赵府就在此处,由此,赵老爷在咸康的权势倾天可见一斑。
三人至此,谷风感叹这赵府门楣之高大华丽,只觉可能有些神仙的府邸都要略微逊色。而曾惜却注意到在赵府的对面,有一座情归庙,庙中香火极盛,出门进门有不少女子,想必是来向情归娘娘求姻缘的。
正门进是一个不大的院落,而两侧堂屋大约供奉着护法神,应该是沙溪和月溪,而正殿之中,堂上端坐,自街上也可以由人群掩映之中一眼看见的那尊神像,与常人等大,是坐着莲花,双手合十祈福之态的情归子赵锦字。
曾惜仔细看,纵使离得远,他也发觉这神像居然跟赵锦字本人有七八分像,不禁有些悚然了,但是念及咸康是当年赵锦字飞升之地,她飞升之后也许有能工巧匠照着她的画像加以想象塑了个七七八八,像也不奇怪。曾惜便不再多想。
忽的想起这情归子庙中香火极盛,大概不仅是地段的原因,而是二月初十临近。
二月初十,在民间传说里,是情归子飞升的日子。传说就在她被赐白绫缢死于宫中,皇帝昭告天下她因干政而被处死,此后朝廷不许人们私自纪念她,而就在一年后她忌日这一天,千万女子的垂类感激,深情祭奠之中,她飞升了。
曾惜三人来赵府前已经别访了女儿出事的人家,装作江湖散道的样子问了一些话,那些人家见三人衣着不俗,两个大的更是仙风道骨衣袂飘飘负剑摇扇什么的,就将实情如实说了。
只是一提遭难的女儿,皆是泪流满面:“仙家啊,我女儿冤啊,她自小就乖,什么都让着胞妹,那日被那鬼怪吓得紧了不敢一个人待在房里,晚间喊妹妹与她睡一个房里,妹妹第二天却醒在自己房里,我与夫人在姐姐房外候了一晚未闻什么异声,第二日早晨呼她不应,开了门发现颈折死于房中了!问妹妹何事发生,妹妹摇头不答,问的紧了就状如疯魔大喊:‘没有没有它逼我的!’,我与夫人担忧至极,忧心如焚啊!”
“仙家,我女儿安安她跟自己胞妹日日在一起睡的,谁只那日安安死在房中,宁宁却醒在房外,我问宁宁,宁宁什么都不答,我夫人没的早,家中几房妾室都盼着扶正,安安宁宁姐妹是夫人所出与她们都不大对付,我这些年一直觉得亏待了他们姐妹,谁知夫人走了,安安也出了这等祸事!这让我如何向九泉之下夫人交代啊呜呜呜……”
“……”
曾惜看明白了,这几户人家的共同点,是家中略有薄财,且都有一双女儿,遇害的是大女儿,二女儿大约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东西,给吓得疯魔癫狂。
赵老爷家亦然不例外,只是尚未出人命。
三人求见后,爱女心切的赵老爷一听说他们有办法,马上邀请他们在正堂相见。
赵老爷坐在正堂主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本来应该尚算精神的一个人,给折磨得形销骨立。
小厮领着曾惜坐在次座,李必邀谢绝了请坐,只是与谷风一起立在曾惜身后,小厮随后上茶。
“二位仙道,此来大约是为着老朽府中小女受鬼怪之物恐吓纠缠之事。”赵老爷眼睛通红,他抿了一口茶。
“赵老先生料事如神,确实如此。”曾惜答。
“二位想必也知,这咸康城里其他人家的女儿被缠上,都是姐妹二人夜间同寝,次日一早妹妹折颈而死,姐姐状如疯魔。”赵老爷喝了茶声音还是哑。
“老朽真是忧心之极,先后从城中香火最旺的寺庙请了好几群法师,他们做法之后那鬼物只是稍有退却,不出十日,又当卷土重来。那些大师亦然是束手无策,只道这妖物不似寻常,叫我另请高明。”他情绪激动。
“老先生莫急,我们不敢说定能抓了鬼物,但打得它再也无法纠缠二位小姐却是不在话下。”曾惜看赵老爷这般急切,忙道,李必邀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赵老爷摇摇头:“这鬼物不是一般鬼物,老朽本觉得只要不令姐妹二人同寝,再加派人手保护自可无忧,但是……”他摇摇头。
“次日清晨,二位小姐竟然在同一间房醒来?”曾惜问。
“果真仙道……这鬼物竟然高强至此,怪不得法师们束手无策,本以为可以分开姐妹,拦一拦的,老朽竟是什么也拦不住,纵使将妹妹或姐姐送至几十里外我夫人的娘家,也是同样结果。问姐妹二人那晚可曾看见什么听见什么,她们支支吾吾说那鬼物同她们讲还没到时间,再等等,但是别耍小花招,它全都知道。”赵老爷木然陈述。
“再等等,等什么呢……”曾惜若有所思。
“老先生不必担心,我与叔叔,必定能护二位小姐周全,今晚,我们便假作二位小姐,会一会这鬼物。”李必邀胸有成竹的笑。
“二位要如何办呢?倘仅仅穿上小女的衣服是不行的,以前有几个术士试过了,鬼物根本未理会他们,仍是冲着小女去。”赵老爷叹息摇头,又喝了一口茶,似乎没注意到李必邀不寻常的称呼,而曾惜却注意到,无奈看他一眼,李必邀只哈哈一笑。
赵老爷道:“听鬼物的警告,恐怕,它要老朽小女之命,也就是这两日了。老朽也是病急乱投医,前面多少道人方士都毫无办法,二位恐也……只盼着这鬼物害我小女之后,莫要再伤城中其他人家了……”他几乎垂泪,不过还是因为曾惜三人是外人,堪堪忍住。
“只是穿上衣服自然不行,可否见见二位小姐?”曾惜道。
赵老爷无力地抬手叫小厮请二位小姐来见。
大家现在可以猜凶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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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祈情真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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