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穿过破窗,扬起地上的尘土,照在上面的影子晃了晃。
庭院外,布鞋压过杂草,黑影飞快跑到墙边,作势要翻过,突然手臂被拽住。
“你去做什么?”
“主子不是说过要盯着这个女人,有任何动静都要同他汇报吗? ”
“不能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眼神深邃道:“主子今天来这里是办大事的,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打搅他。”
“可是主子好像很在意这个女人。”
那人将视线轻轻放在残破的窗户上,沉吟片刻道:“那就...更不能让这女子与主子有太多瓜葛了。”
...
房里,一道女声淡淡开口:“王爷还没好吗?”
“等急了吗,美人,本王马上就好。”郡王加快了脱衣的速度,终于衣带松下,露出精壮的皮肉,他激动的转过身,就看到沈裘站在床上,手上不知拿了什么东西直直的砸了过来。
他正错愕,想说什么可来不及反应,下一秒栽倒在床上。
他急促的眨了两下眼睛,视线恍惚的朝上望去,看到了一双平静的近乎恐怖的眸子。他突然有一种说不清的恐惧,这种恐惧竟然来自于一个女人。
他呼吸急促起来,这感觉就同看到了宫中那位一样,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他声音嘶哑道:“你...”
沈裘抬起手里的木条,毫不迟疑的,重重砸下,房间重新安静了下来。
她移开目光,将手里扎手的木条随手一抛,云淡风轻的将头发撩起至耳后,抬手将方才死死攥住的金钗插回头上。右手指尖的那一点红,被擦在衣袖上,仿若从未出现过。
倘若没有世家门第之分...
她站在地上,背身好久都没有动作,良久之后,她忍不住蹙眉,这才慢慢松开攥紧的手,慢慢转身,俯视那道昏睡的身影,自嘲的一笑。
她还是不能毫无顾忌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活在这个世上终究有太多规矩束缚了。
用一个烂人的死献祭她好不容易重来的一辈子,怎么想都不值当。
他不配。
今日过后,郡王一定会记恨上她。但她也吃准了,郡王不敢明面上将此事公之于众,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也会没事,他的官品比沈家高,又同在京城生活,往后定会被他寻机报复,看来她得早点说服娘亲离开沈家。
凉风轻轻吹过面颊,吹起单薄的外裙,凉意丝丝入骨,令人窒息的霉味在此刻变得清晰,混杂着木料的酸涩,令人不由屏吸。很难想象,这偌大王府,竟然藏着这么一片地方。
她推开门,眼神往周围望了一眼,除了几只鸟之外,没什么多余的动静,她放松下来,转身关上门。
鸟啼在树边惊起,落叶乘着风落下。
沈裘背身贴住门,警惕的往树边望了一眼,随即眼神在整个院子转了一圈,桌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下人都已经走光了,没什么不对劲。
惊弓之鸟了。
沈裘轻轻摇了摇头,重来一世,自己的多疑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朝门口走去,手指尖要触及木门时,睫毛下的眸光微闪,停在半空中的指尖又慢慢收了回来。
沈裘侧眸,望向紧挨着墙的大树,郁郁葱葱的树叶下,坚实的枝干恰好蔓延到了墙面上。
她望着那棵树,视线微眯。
倘若姨母与郡王要做的局是捉奸,就一定特地叮嘱了,此事不能太刻意,郡王的手下一向蛮横,到时候捉奸的人来了,退步放人进来,定会让旁人觉得古怪,所以按理说外面的人一定已经驱散了。
可这毕竟是在宫中,还是小心谨慎些好,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在外面盯守,倘若有就麻烦了。
片刻后,嫩叶被风割断,在空中卷起又沉沉落在地上,倒映在地面上的树影不知什么时候,有一角没了间隙。
纤细的指尖悄然点在一片绿叶子上,指尖捻住往下压,一双眼睛悄然显现在绿叶之下,不引人察觉。
狭小的弄堂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雨味,风卷起地上的旧物,偶尔在地上翻滚几下,发出零星声音,片刻后又会重新归于寂静。
看来那帮下人已经走了。
按照姨母那性子,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带人过来,她不能再继续久留了,得赶紧离开。
念及此,沈裘手扒着树干,正要将脚放到墙沿,突然余光之中,两道阴影出现在转角,她蹙眉立刻将自己缩回了叶片之中。
一缕风在这狭窄的弄堂吹过,显得格外阴冷,走在弄堂之中的六皇子摩挲着发凉的手心,视线在沙沙作响的树叶上掠过,望着阴沉的天,却又似乎透过这天气看着某一段时间的自己:“风真大。”
随侍抬起了早就准备好的黄袍披肩,替他盖在肩头:“王爷身子骨不好,可别落了风寒。”
谢斥淡笑道:“得了风寒好啊,越是表现的孱弱,父皇对本王越是好。”
随侍点头:“王爷说的是。”
谢斥蹙眉望着肩头的披肩,眼神微冷:“谁让你今天拿这条披肩的。”
随侍疑惑道:“这不是王爷最喜欢的披肩吗?”
谢斥笑着走近他,随后俯身:“今天府中花宴,在场有那么多双眼睛,你让本王加身黄袍,是为何意?是嫌本王的命太长了吗?”他眯着眼睛,往后退了一步,突然柔和的笑了一声:“还是说,你是太子安插在本王身边的人。”
随侍瞳孔微缩,膝盖一软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交叠放在地上,头连连磕地:“王爷恕罪,属下真的只是一时没想到,属下自幼陪在王爷身边,对王爷的忠心天地可见啊,还请王爷恕罪!”
谢斥俯视那道身影,冷笑了一声:“起来吧,蠢材,谅你也不敢做对不起本王的事,这次本王放过你。”他将身上的披肩拿下来,将其拧成绳状,圈在下面人的脖颈上,捏紧往上一提,对着他笑道,“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被披肩勒紧的脖子,红的吓人,蔓延到脸上,甚至感觉出了几分窒息。
就在那一刻,谢斥松手,披肩落在了地上。
随侍捂着脖子,喘了几口粗气,颤颤巍巍将披肩拿了起来:“多谢王爷!”
谢斥望着那扇紧闭的门,问道:“你确定,看到沈家的二姑娘往此处来了?”
随侍连忙点头,道:“据下人说,他们看到陆氏的婢女带着沈二姑娘往这边来了。”
“陆家?”谢斥眯了眯眼,低声自喃:“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随侍想了想道:“也许那陆氏得知王爷的计划,想帮王爷促成。”
谢斥微微仰头,指尖摩挲着下巴:“可是这件事,本王并没有告诉陆氏,她究竟是从何得知的呢。”
随侍笑道:“陆家的消息一向灵通,想必也是从那里知道的吧。”
谢斥跟着笑了笑,随即望向随侍,嘴角笑意收敛:“消息太灵通可不是什么好事,本王府中的消息就这么被他轻易得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本王府中有他们的眼线吗?这就是本王不喜欢陆家的一点,行事太过莽撞,错漏百出,倘若本王真让他们掺和了本王的大计,他们不仅帮不了本王,还会坏了本王的事。”
随侍立刻点头:“王爷说的对!待花宴结束,奴婢立刻差人将陆老爷带来,让他将府中奸细揪出,倘若他不说,奴婢便将府中所有下人换一批给王爷。”
谢斥看着他:“哦?包括你吗?”
随侍瞪大眼睛,惶恐不安。
谢斥摆摆手:“真是不经吓,跟在本王身边这么久,怎的还是这温吞性子。”他抬步走向那扇门,嘴角笑意微勾,轻松道:“此事便不追究陆家了,还算是给本王办了件好事,否则本王还在想该怎么名正言顺的将人带走呢。”
随侍点头,立刻跟上,狗腿的在后面奉承。
殊不知一切都被一墙之隔的沈裘听到了,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土。
好在这地方荒,加上刚下过一点雨,土地湿润,她方才趁着他们说话的间隙,从树上跳下来也没被发现。
没想到陆家和六皇子也有勾结。
这么细细想来 ,她跟着陆氏刚进府时,陆氏对六皇子府中的路极为清楚,刚开始那段路就算是没有下人来带路,她也走的轻车熟路。
甚至,还知道这么一个地方...
她扶着灰白的宫墙一点一点往外走,突然脚步止住,她的眸光闪过一丝光亮。
突然想到一个好玩的点子。
寂静的马厩中,一道黑影闪过,推开门钻进了柴房。
一道背影漫不经心擦着弓箭,眼神懒懒的朝他望过来。
“主子,什么时候行动。”
话语落下,一支箭从他耳边擦过,风声掠过耳朵,引起身上恐惧的战栗,他错愕的抬头。
谢隐舟随手拎起另一支箭,用布擦拭箭头,低头连看都没看他:“不是让你看着沈家二姑娘吗?”
黑影咽了咽口水,才道:“可是主子这里马上就要行动,需要人手,那个女人...”
谢隐舟将最后一支箭投入箭袋,转身往木椅坐下,寂静的那一刻,仿佛空气都沉闷了许多,压的人喘不过气。
“说够了吗?”
黑影浑身一颤,跪在地上。
谢隐舟俯视那道身影,声音冷了下去,带着无形的威压:“做好你的事。”
夹着尾巴来了...有人在等吗...有人吱个声...我会努力日更的...没人的话我就努力隔日更...我的睡眠太差了对不起,这段时间都在调睡眠,调的我有点懒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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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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