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谨驰接到电话时,王曼林及其秘书正好在旁边。
许颜越在电话里说:“陈丽安和许年越在不告知我的情况下,闯入我家,许年越还对我性骚扰。我们现在正在派出所,请你尽快赶来。”
她带着怒气,声音不自觉拔高了许多,王曼林听得清清楚楚。
王曼林状似关心道:“许夫人和许经理进派出所了?私闯民宅和性骚扰可不是小事,他们在哪个派出所,我帮忙找找有没有认识的人。”
许谨驰此刻心烦气燥:“你们不许造谣,他们只是去派出所协助调查。”
王曼林拍拍胸脯,再次小声道:“那我就放心了。”
许谨驰走后,王曼林给许颜越发微信:【搞定。】
发完之后,秒删对话框。
许谨驰赶到许颜越说的派出所时,陈丽安和许年越正在里面做笔录。
看到许颜越时,眼神就像看问题制造者一样,他将所有不悦发泄到她身上。
正欲斥责,傅则绪从走廊的尽头,逆光走来。
许谨驰没想到他会在这里,问题突然变得棘手起来。
“则绪,你怎么过来了?”
傅则绪单手搂着许颜越,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我和颜颜昨天住在别墅,没想到,早上就看到许夫人和她的儿子,闯入颜颜家。”
“其中肯定有误会,你是知道的,丽安和年越曾经住在那里。”许谨驰提前准备好了说辞,“我让他们回去找个东西,一时忘了跟颜颜说。没想到你们也在,早知道我就不让他们回去了。”
“撒谎也得看情况,陈丽安和许年越正在里面做笔录,要是跟你说的不一样呢?”许颜越对许谨驰的行为嗤之以鼻,“警察会听你的一面之词?”
傅则绪在旁边问:“如果真是您说的那样,您想让他们去别墅找什么东西?”
“我的手表落在别墅了。”
“许年越找手表找到我房间去了。”
许颜越带着怒气,看到许谨驰低头思索,直接堵死他的路:“他是在熟悉的别墅里迷路了呢?还是觉得我会偷你的手表?”
显而易见,两种都不可能。
许谨驰自知无路可走,他打起感情牌:“颜颜,这件事不宜闹大,对公司十分不利,那可是你母亲留下来的公司。”
“既然是我妈的公司,私生子许年越为什么能去上班?你真的还把公司当成我妈的?”
许谨驰面色尴尬:“你妈已经走了,现在公司是我的。”
“既然跟我没关系,我为什么要考虑公司。就因为我那少得可怜的股份吗?”许颜越摆摆手,“不要也罢,反正我对公司没有任何感情。”
“你想怎么样?”
“讨回公道。”
许颜越说完,拉着傅则绪转身离开。两人回到车上,她突然问:“我这样做对吗?”
“没错。”
“骗人。”
许颜越闭上眼睛,看似准备休息,食指却有节奏地敲击方向盘。
约莫敲到一百下时,许谨驰从派出所出来,径直朝许颜越的车快步走来:“你到底怎么才能接受调解?”
“……”她闭眸,没有搭理他。
许谨驰将目光挪向副驾驶的傅则绪,他正在处理工作:“则绪,你帮我劝劝颜颜。”
“我觉得颜颜做得很好,做错事的人本就应该付出代价。”
“许颜越,你到底想怎样?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许谨驰不傻,一次次事后复盘,他发现每次只要找许颜越做事,她都会从他这里得到一点东西。
做得光明正大,他竟迟迟没有发觉。
许颜越猛地睁开眼:“怀表是不是陈丽安偷走的?”
话题转得太快,许谨驰愣了一下:“啊?”
“亦或者,你偷的?”
许至荣和妻子都出身在书香世家,夫妻俩虽是相亲认识,但婚后感情极好。妻子生了三个儿子,每个儿子都悉心培养。
大儿子许谨常跟许至荣一样,走上仕途。二儿子许谨源是全国知名教授。唯独小儿子,不愿读书,一心只想经商。
偏偏,他不是经商的料子。干一行赔一行,许至荣不得不经常给儿子擦屁股。
后来,许谨驰自己想了个办法。他经商不行,那就找个家族经商的老婆,能让他在公司混个领导,不至于在两位哥哥面前,抬不起头。
那时的许至荣,仕途一片光明。作为儿子的许谨驰,自然被无数经商的家庭追捧。秦家,就是其中之一。
许谨驰长得一表人才,风趣幽默,完全符合秦淑语的审美。原本不想这么快踏入婚姻的她,却毅然决然答应许谨驰的求婚。
婚后生活一地鸡毛,秦淑语最终含恨离开人世,临终前还面临信念的崩塌。
许谨驰会偷秦淑语的怀表吗?
许颜越的答案是不会。
“我是你爸,竟然敢污蔑我!”
这句话意外戳中了许谨驰的肺管子,气急攻心,他扬手就想打驾驶座上的许颜越。
她不躲不闪,一手钳制许谨驰的手臂。
“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我早就不是任你打骂的小女孩了。”她狠狠盯着他,“我现在不仅能阻止你打我,我还能还手。”
她说完这话,突然打开驾驶室的车门,作势要冲上去打许谨驰。
傅则绪见状,赶忙下车:“许颜越,冷静点。”
“我不想冷静。”
傅则绪上前,伸手制止她的进攻,小声在耳边说:“记住你的目的。”
许颜越吐出一口浊气。
“我要陈丽安承认自己偷了怀表,并且为此付出代价。如果你们不愿意承认,也无所谓,反正我一定会让陈丽安付出代价。”
她缓缓说出四个字:“杀人偿命。”
“你疯了!”
“是呀,早就疯了,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
秦淑语在知道许谨驰有一个比许颜越还大七个月的儿子时,病情急转直下,进入抢救室,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
许颜越同时知晓这件事,她站在抢救室门口,对许谨驰说:“如果陈丽安再来医院看我妈,大家都别想活了,包括你我。”
许谨驰却不当回事,陈丽安消停了一段时间,趁着许颜越不在医院,跑到秦淑语面前挑衅。她知道后,拿着厨房的菜刀,抱着干脆谁也别活了的念头,杀到了陈丽安家。
最后没能如愿,因为许谨驰把这件事告诉了秦淑语。
她的软肋从来都是母亲,母亲生病后,她也不想活了。
许谨驰亲眼目睹,许颜越拿着菜刀,杀到陈丽安家,眼神坚定,抱着必死的决心。
只是后来,她为了秦淑语,又变回了从前的模样。
许谨驰为了粉饰太平,刻意忘记这段记忆。
如今记忆重现,恐惧感再次席卷而来。
许谨驰最终答应许颜越的请求,双方和解后,陈丽安和许年越一前一后从派出所走出来。
陈丽安早已知道和解的代价:“怀表是我拿的。”
许颜越打开手机录音:“时间地点怎么偷的。”
陈丽安如实招认。
当初许颜越扬言要杀了陈丽安,她的确吓坏了,每天都做噩梦。后来看到许颜越又变成了曾经的乖乖女,她便觉得许谨驰能压制许颜越。
而她,可以拿捏许谨驰。
那时,秦淑语已经出院,整日躺在家里修养。身边请了护工,24小时守在身边。加上许颜越和保姆,她根本没有接近的机会。
许至荣生日那天,她知道机会来了。
许谨驰带着许颜越去给许至荣祝寿,保姆每天固定时间去买菜。她只需要提前买通护工,在保姆买菜的间隙去找秦淑语。
事情进展顺利,她成功靠近秦淑语。原本只是想以胜利者的姿态,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然而,去的却不是时候,秦淑语因为药物关系,正在昏睡。
许谨驰跟她提起过,秦淑语将怀表当作信念,有怀表在,她便有求生的意志。当她看到秦淑语紧紧握着怀表时,便打起了怀表的主意。
偷走怀表后,秦淑语果真放弃治疗,含恨离世。
后来,她将怀表放在身边,许颜越让她不痛快了,她便看着胜利的奖品聊以慰藉。
只有看到怀表,她才是彻彻底底的胜利者。
许颜越亲耳听见陈丽安讲述偷窃的过程,忍不住颤抖,手机都拿不稳了。傅则绪见此,接过她的手机,放在掌心。
“你给我妈道歉。”
许谨驰说:“道歉?你妈妈已经走了。”
“是啊,谁导致的呢?若是怀表还在,我妈绝对会坚持下去,医生说她有治愈的可能性!”
许颜越声嘶力竭:“我要你在她墓碑前下跪,当着全家人的面道歉。”
陈丽安一直摆着胜利者的姿态,那她就亲自践踏胜利者的尊严。
许谨驰怒目而视:“许颜越,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如果觉得过分,我会采取极端行为,达成我的目的。”
许谨驰怕了:“……”
事发突然。
担心爷爷奶奶知道后,身体无法承受,许颜越最终只给大伯母和二伯打了电话,听到陈丽安的所作所为,两人十分震惊。面对许颜越的决定,倒是没有说什么。
一小时后。
众人到达秦淑语所在的墓园。
许颜越原本想让傅则绪离开,没想到他坚持留下来。
几人到达墓园,大伯母和二伯二伯母相继赶来。
侯芸原本下午有课,一听说这事,当即请假赶来,扬言一定要给许颜越撑腰。
众人站在秦淑语的墓前,看到墓碑上的照片,不免想起曾经那些快乐时光。
侯芸和秦淑语这对妯娌,关系融洽,私底下经常来往,这也是她特别疼许颜越的原因之一。
“开始吧。”
许颜越话音落地,许年越冲上来阻止:“我来跪。”
“差点把你忘了,既然如此,你们一起跪吧。”
“不行!”陈丽安声音激动,她绝不能让许年越受辱。
“我自己跪。”
陈丽安说完,在秦淑语的墓前跪了下来。
这一跪,全是耻辱与不甘。
她不相信因果轮回,死了就是死了,活着才是最大的胜利。
即使有轮回又如何?
在下面见到秦淑语,她依然能昂首挺胸。因为她早已打败秦淑语,坐上了她曾经的位置。
她才是绝对的胜利者。
陈丽安跪在秦淑语的墓前,复述自己的罪行,假模假样地道歉,跪了足足大半小时。
她起身时,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秦淑语的墓碑摔了过去,许谨驰和许年越就站在身边,谁也没有伸手扶她。
陈丽安额角刚好撞到墓碑的棱角上,距离秦淑语的照片不过几厘米。
侯芸大快人心道:“淑语在上面看着你们呢,你们会遭报应的!”
许谨源这次,没有阻拦。
许谨驰一行人离开墓园后,许颜越坐在秦淑语的墓前,脸埋在臂弯里,身体开始抖,嘴巴发出呜呜声,似乎有些哽咽。
傅则绪蹲下身,正欲安慰,耳畔忽然划过欢畅的大笑声。
许颜越抬起头,看着秦淑语的照片,笑容肆意,无限畅快。
她笑够了,站起身:“傅则绪,我真的是疯子,你怕吗?”
“不怕。”
反正他也挺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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