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硕作为傅家最受宠的小孩,自出生起,每年生日傅竞藩都会给他举办生日派对。
风格与闻英的生日晚宴,大相径庭。
傅竞藩一般会请专业团队策划生日派对,傅星硕只需要提出想要的风格和出席派对就行。
傅星硕早在几个月前,便准备以游戏为主题举办今年的生日派对。
他迟迟没有等到策划团队负责人联系自己。于是,他主动联系负责人却被告知今年的主题,傅竞藩已经提前确定下来。
以商务宴会为主题,邀请客人的范围比闻英的生日晚宴还要大,除此之外,还有傅星硕的朋友。
傅星硕回老宅找傅竞藩理论,只得到一句:“你已经长大了。”
他还想再闹,被傅阅阻拦下来。
他只得作罢。
生日宴会的前两天,傅星硕和许颜越驱车前往A市远郊的泉远山,看望闻英。
出发当天的早上,傅则绪载着许颜越去老宅,与傅星硕汇合。
两人到老宅时,管家正在傅竞藩的注视下,检查傅星硕从常医生处拿来的药品。每盒药都打开包装盒,一一检查。
细心程度,让人不可思议。
傅星硕站在旁边,不耐烦地问:“检查完了吗?每次都检查这么久。”
傅竞藩解释:“都是为你姥姥着想,这么大的小伙子,一点耐心都没有。”
他说这话时,许颜越敏锐地察觉傅则绪脸上有一丝异样。
转瞬即逝。
管家确定药品没有异常,又随意检查一遍其他物品。确定都没有问题,这才关闭后备箱。
傅星硕率先进入驾驶室,许颜越回首跟傅则绪和傅竞藩道别后,坐上副驾驶。
傅则绪不咸不淡地说:“有事打电话。”
“好。”
傅竞藩目视越野车缓缓驶离老宅,回首对傅则绪说:“你应该对许颜越热情点。”
“好的,傅董。”
-
泉远山距离A市市中心有158公里,在高速公路行驶将近一个小时后,在泉远区下高速,再走国道转入盘山公路。
整个行程需要两个半小时。
泉远山海拔2405米,山上原本居住有十几户人家,这些年大多都搬到山下,仅有五户居民还住在山里。
泉远山山顶有一座寺庙,香客几乎都是本地人,外地人鲜少知道这里。
闻英的小院,距离寺庙不远。她潜心礼佛,经常去寺庙做义工。
越野车驶入小院。
期盼多时的闻英,从屋里走出来,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傅星硕在后备箱搬东西,许颜越拎着一袋东西,朝闻英走去。
“闻奶奶,这是我给您准备的明前龙井。”
闻英接过袋子,发现里面除了茶叶还有几盒营养品,都是许颜越精心挑选的礼物。
“你已经跟小绪结婚,以后直接喊我奶奶吧。”
“好。”
许颜越也不扭捏,直接喊了一声奶奶。闻英笑眯了眼,响亮地应了声。
傅星硕搬完东西,跟闻英聊了会儿天,便坐在院子吃酥梨,脸上始终闷闷不乐。
许颜越察觉到异常,让他带自己在周围逛逛。
两人走出小院,她忍不住说:“等你生日宴会结束,我们会给你补办生日派对。”
“不是因为这个。”
傅星硕垂下眼皮,不爽地踢着脚边的野花。
“野花没招惹你,你踢它干什么。”许颜越拽着他的衣袖,远离野花,“跟我说说吧,你到底怎么啦?”
傅星硕却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开始讲述闻英和傅竞藩的故事。
闻傅两家是世交,傅竞藩比闻英大五个月。
闻英出生时,双方家长便定下娃娃亲。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读书时期更是形影不离。
闻英刚满二十岁,便和傅竞藩结婚。
婚后,闻英先后生下两儿一女,舍弃事业,在家相夫教子。傅竞藩从兄长手里夺走家族产业后,野心日益膨胀,整日忙于工作。
闻英任劳任怨,将子女抚养长大。
夫妻关系虽然日渐疏远,但表面仍旧恩爱如初。
直到大儿子突发疾病离世,没过多久,二儿子又在国外遭遇车祸,当场身亡。这两件事彻底揭开夫妻之间的遮羞布。
夫妻俩大吵几天后,闻英毅然决然离开老宅,独居泉远山。
傅星硕躺在草地上,双手交叠置于脑后,双眼无神地望着黑压压的乌云。
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却乌云密布。
傅星硕讲完故事,许久没有说话。
许颜越也在震惊中。
第一次见闻英的场景历历在目。优雅端方、温柔友善,一看就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女人。再次见面是在十年以后,外表和精神已经大不如从前。
万万没想到,她遭受了这么多苦难。
傅星硕冷不丁说:“我怀疑姥爷一直在软禁姥姥。”
许颜越环视一圈,周围只有他们两人。
“有证据吗?”
“没有。”傅星硕一改往日没心没肺的模样,“我会找到的。”
傅星硕自从知道生日派对改商务宴会后,连续几天,心情都很沉闷。许颜越和南梦变着花样哄他,都无济于事。
许颜越原本以为傅星硕接受事实后,便能恢复活力。谁知道,今天却对她说出这番话。
或许,属于傅星硕的成长,已经悄然而至。
两人回到小院。
闻英正在准备午饭,许颜越和傅星硕都是厨房小白,只能在旁边打下手,帮不了什么大忙。
半小时后。
简单的三菜一汤端上餐桌。
傅星硕精神恢复不少,叽叽喳喳讲述傅则绪做的饭菜有多好吃。闻英慈爱地听他讲话,偶尔搭几句话。
三人吃完饭,傅星硕笨拙地尝试洗碗,许颜越则陪闻英在院子里聊天。
自从听了傅星硕讲述的故事,她决定不在闻英面前提及往事。至于傅则绪的故事,她只能靠自己慢慢探寻。
眼见着大雨将至,闻英催促两人离开。
两人和闻英道别,便驱车离开。
行驶到半山腰时,突然电闪雷鸣,几分钟后,下起磅礴大雨。
傅星硕打开雨刷,车速降到最低,缓慢行驶在盘山公路。连续拐过几重弯道,驶入直线公路时,车子突然熄火。
重新打了几次火,都无法启动。
他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检查。
许颜越拦住他:“你会检查吗?”
“不会”
傅星硕补充:“电视剧里都这么演。”
两人没有修车经验,即便打开引擎盖,也摸不着头脑。
“我找人来接。”
许颜越说完,准备给南梦打电话,傅星硕连忙说:“打给二哥。”
她没有多问,直接拨通傅则绪的电话。
傅则绪正在开会,看到屏幕上备注的名字,他直接暂停会议,走出会议室才接通电话。
一听傅星硕的车坏了,两人困在半山腰,他毫不犹豫说:“我马上找人。”
许颜越看着连绵不绝的大雨,坠在公路上,溅起硕大的水花:“泉远山在下大雨。”
“不用担心。”
傅则绪说完注意事项,挂断电话。傅星硕联系好拖车,便和许颜越坐在车里,沉默地望着漫天大雨。
车里不能久待,许颜越趴在车窗,观察附近的环境。
四周森林密布,荒无人烟。
许颜越冷静地回想来时的路,泉远山居民几乎都住在山顶。两人现在若是往山上走,一个小时能到达闻英的小院。
车里没有伞,更没有雨衣。
就这么走上去,估计都会感冒。不仅让闻英担心,还要劳烦她照顾。
左思右想,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办法。
“那里有条小路。”
傅星硕指着不远处的小路,隔着雨雾看到了小路尽头的民房。
许颜越当机立断:“我们去那里等。”
傅星硕的这辆越野车,还是上次来泉远山开过的。他平时喜欢开轿车,只有来泉远山才会选择越野车。
车上干干净净,连个塑料袋都没有。
两人只好顶着大雨,踏上泥泞的小路。为了避免摔跤,两人一路扶着两旁的树干,缓慢前进。
终于在十几分钟后,来到这栋荒废的民房。
两人穿过杂草丛生的院子,挤在屋檐下避雨。
电闪雷鸣消失,大雨下个不停。他们仰面看着滂沱大雨,一时无言。
傅则绪的电话铃声打破沉默。
闻英担心两人,特地打电话询问两人到哪儿了,有没有淋雨。
“没有,我们在高速路上。”
“许颜越在开车。”
傅星硕又说了一句,对面放下心来,挂断电话。
许颜越一直在偷听电话,等他将手机塞回裤兜,她突然说道:“我们家星硕长大咯。”
“废话。”傅星硕瓮声瓮气地说,“我明天就满22岁。”
他说完话,垂下眼眸。
其实,他听懂许颜越的言外之意。
噗嗤——
许颜越面向傅星硕,突然笑出声来:“你现在好狼狈。”
她拿出手机,准备给他拍张照片。
傅星硕本来还在黯然伤神,看到她的动作,立刻恢复战斗力,对准她的脸狂拍照:“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许颜越提议:“我们干脆自拍一张,给梦梦看看我们的囧途。”
她凑到傅星硕身边,对着镜头比了个耶。恣意的笑容,脸上的泥土和衣服上泥水滚动的印记,全部记录下来。
拍完照片,两人默契地没有发到群里。
不知过去多久,傅星硕突然问:“你刚才害怕吗?”
“嗯?”
“熄火的时候。”
其实当时的车速并不高,不过地面湿滑,越野车突然熄火后,车身打滑,朝着悬崖滑去。
幸好几秒钟便停下来。
两人下车后,才发现车头距离悬崖只有半米的距离。
许颜越并未感到害怕,反而很平静。
傅星硕沉浸在回忆中,没有在意她是否回复。
“那个瞬间,我想到好多人。妈妈姥姥姥爷还有大哥二哥,全部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靠在墙上,兀自说,“我要是掉下去,他们肯定很难过,尤其是我妈和姥姥。”
许颜越也在思考。
如果真的出事,或许只有南梦真心为她难过。至于家人,她不确定是否有人为她伤心。
傅星硕这辈子顺风顺水,没有遭遇过任何苦难。今天之前,生活中最多的不如意都来自游戏。今天之后,或许会面临更多不如意。
“别难过啦,我们现在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许颜越宽慰他,“马上就有人来接我们。”
她拍拍他的肩膀:“你要相信你二哥。”
两人在屋檐下躲雨,山里的温度比市区低了好几度。
身上渐渐有了凉意,为了保持体温,他们不约而同动起来,抖抖手跺跺脚。
天色阴沉,心情也不自觉变得灰暗。
“怎么还没有人来啊。”傅星硕语气绝望起来。
话音刚落。
傅则绪浑身湿透,裤腿衣服上溅满泥水,狼狈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隔着繁茂的杂草,眼里满是担忧地望着她。
许颜越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回答傅星硕的问题:
“车子打滑的瞬间,你有想起过任何人吗?”
后知后觉的她,想起那个瞬间,傅则绪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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