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颜越驱车驶离小区,汇入主道不久,后视镜中便出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不远不近的跟着。
傅则绪找的保镖车技还不错,每次甩开他们,没过多久便会跟上来。
许颜越习惯性地加速变道甩开保镖,按照导航前往温泉山庄。
一路上,她都在思考赵文茜为什么突然找她。可能是奉许谨驰的命令,将她引到偏僻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手,也有可能真心想帮她。
后者的概率微乎其微。不过,她倒是没有把希望寄托在赵文茜身上。
经过傅则绪那晚的提醒,她决定将计就计,将许谨驰和高望一网打尽,不留丝毫余地。
她一直在等许谨驰动手,今晚或许是个好机会。
温泉山庄在上次傅则绪带她看流星雨的附近,即将驶入高速路口时,她特意将车速降到最低要求,往后视镜瞥了一眼,没有发现那辆车。
按照平时的速度,他们应该早跟上来了,今晚却迟迟不见踪影。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直接驶入高速路口,一路疾驰来到温泉山庄山脚下。这座山比泉远山海拔低,同样是盘山公路,却比泉远山陡峭。
驶入盘山公路,许颜越将车速放低,开车的同时观察周围环境。
公路狭窄,没有护栏也没有路灯,全靠汽车灯光照明,一路上有树林,也有悬崖陡壁,深不见底的沟壑等等。
距离温泉山庄一百米的距离,开始有明亮的路灯,嬉戏玩闹的三两游客以及山庄的工作人员。
今天是工作日,温泉山庄客人不多。
赵文茜的房间在三楼,按照前台的指引,她坐上电梯到达三楼,出来时,赵文茜已经在门口等候。
由于摸不准赵文茜的意图,看见她迎上来,身体本能的顿住,很快便恢复自然。
“颜颜,你来了,外面冷不冷?”
赵文茜说话的同时,环视四周,确定没有可疑人员,暗自松了口气。
她都看在眼里,按照往常那般,叫了声茜姨,便问:“找我什么事?”
“进屋再说。”
跟随赵文茜的脚步,进入房间。她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连边边角角都不放过,看到敞开的卫生间,心底的疑惑逐渐明了。
“茜姨。”她又叫了声。
“诶。”赵文茜这次颤抖着声音应了声,便道,“颜颜,我对不起你。”
“怎么这么说?”她佯装不知情。
房间狭窄,两人坐在电视机前的小沙发上,四目相对,她没有回答许颜越的问题,而是缓缓道:“你从小就聪明,你妈当初还打算把你培养成公司继承人。”
许颜越八岁以前,极少接触艺术类课程,大多数时间都在学习文化课。那时,她的确被寄予厚望,秦淑语整天在耳边念叨,女孩子还是得多读书,做个事业有成的女人,而不是当个花瓶。
后来不知怎么的,秦淑语疯了似地将她往名媛淑女的方向培养。看书的时间被严重压缩,开始长时间学习礼仪乐器之类的课程。
她无数次回想秦淑语这么做的原因,只要触及到这方面的回忆,便会头痛欲裂,久而久之便不再回想。
“看来我让她失望了,她才会把我培养成一个花瓶。”
“不是的。”
赵文茜作为秦淑语的多年好友,自然清楚她思想转变的原因。
秦淑语大学毕业后,一腔抱负无法施展,便将希望转移到女儿身上。她悉心培养女儿,最后却落得一句:女儿不需要这么培养,将来反正是要嫁人的。
起初面对这些话语,她无动于衷,许谨驰不断PUA以后,她开始怀疑自己,最后干脆按照许谨驰想要的方式培养女儿。
许颜越听完,顺着赵文茜的话,逐渐拉回主题:“所以,我妈是因为我迟早要嫁人,才把财产和公司留给许谨驰?”
“她知道陈丽安和许年越的存在后,便想把公司留给你。”
“遗嘱可不是这么写的。”
赵文茜面色痛苦,兀自思索片刻,话锋一转:“其实你早就知道遗嘱作假了。”
许颜越不答反问:“你把我叫来干什么?”
“我想帮你。”
“既然想帮我,为什么一直避重就轻?”
赵文茜听到这话,情绪激动起来,捂着脸痛哭不已,嘴里一直念叨:“我对不起淑语,对不起你。”
许颜越终于明白她今晚所有言行的矛盾之处,她大概率真心想帮她,却又碍于某些原因犹豫不决。
她一直说的对不起,应该是指遗嘱作假那件事。她当时可能被许谨驰和高望威胁,才不得已站在他们那边。
“茜姨,你是我妈唯一的挚友,即使你真的做错什么事,她顶多生气却不会埋怨你。”
“你还记得吗,当初你不顾自己的身体情况,拼命想留下依依。我妈当时特别生气,说你为了孩子连命都不要了,还说以后都不理你。结果,你住院保胎的时候,她第一时间跑去医院照顾你。”
赵文茜崩溃大哭:“我最近总是梦到淑语,梦到我们在大学校园的操场畅聊,梦到她悉心照顾依依。她对依依视如己出,我不能让她的孩子受到伤害。”
许颜越给她递纸巾,安慰道:“我现在很好。”
“许谨驰想要你的命!”
赵文茜坐在对面,将当初伪造遗嘱的经过一五一十陈述出来。
许谨驰当初想找许颜越信赖的人作为见证人,第一时间便想到赵文茜。知道她不会答应,便剑走偏锋,以熟人的身份带走女儿依依,以此威胁,让她制作假的聊天记录,骗取许颜越的信任。
许颜越迫不及待问:“真正的遗嘱内容呢?”
“跟假遗嘱完全相反。”
也就是说,她现在那点少得可怜的股份才是属于许谨驰的。
她垂眸思索,突然说道:“许谨驰应该警告过你,为什么还愿意帮我?你不怕他再次用依依要挟你?”
“许谨驰最近对我放松警惕,他肯定想到别的办法对付你,最有可能的就是直接解决你。我和依依过段时间就离开A市,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许颜越跟赵文茜聊了几句,这才知道,她和丈夫带着依依来温泉山庄泡温泉,便将地点约在这里。
她不能久留,跟赵文茜确认好接下来的事情,便驱车驶出温泉山庄。
离开灯火通明的路段,黑暗再度席卷而来,放在支架上的手机振动起来。
抬眼一看,是傅则绪发来的消息,问她现在在哪儿。想来应该是保镖跟丢,尝试着找了很久没找到,只好告诉他。
温泉山庄对面的那座山便是上次看流星雨的地方,她依然记得当时傅则绪说我只喜欢过你时的悸动。
在荒无人烟的盘山公路上,想到与傅则绪的点点滴滴,她突然就心软了。
她给傅则绪发送一条定位信息,随后回复了一条语音:【正往回走,不用担心。】
傅则绪知道她在开车,不敢多言:【和我共享位置。】
看到消息,许颜越加入共享位置。
傅则绪:【我在家等你,不用回复。】
沉闷了这么多天的心情,终于在看到这条消息时,逐渐云消雾散。
想到傅则绪在家等她,一直低速前进的汽车,不自觉开始加速。行驶到弯道时,她习惯性轻踩刹车,第一下没有反应,很快便又踩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应。
他们原来是想这么置她于死地,这个念头迅速划过脑海。她迅速拉起手刹,却发现手刹同样失灵。
汽车正不受控制地疾驰,她强装镇定,仔细观察路况,左侧是深不见底的沟壑,右侧则是岩壁。
她冷静地控制方向盘,将车靠在岩壁上,利用摩擦力给汽车降速。约莫行驶了几十米,车速比刚开始下降不少。
正感到庆幸时,上山时还干燥的路面,此刻竟然结了层冰,一直蔓延到视线尽头。
来不及有任何反应,车身开始打滑,车头不知为何,突然往左侧拐去,想到深不见底的沟壑,她不免心惊胆颤。
脑海中有无数的想法划过去。
她已经提前准备好证据,如果真的遭遇不测,这些证据应该能让许谨驰和高望伏法。傅则绪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他会帮她讨回公道的。
想到傅则绪,心底猛地被无数的遗憾填满,他们还没有和好呢,还没有一起去看极光,他还在家等她。
好想见到他。
强烈的求生欲猛地爆发出来,看着不断往沟壑滑行的汽车。她正欲解开安全带跳车,车头突然悬空,往沟壑深处砸去。
巨大的冲撞感,让她头晕眼花,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钟,她看向手机屏幕,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是想好好活着的。
-
许颜越离开后,傅则绪一直待在书房,原本准备处理工作,却始终无法静心。索性放下工作,开始练毛笔字,刚提笔写下第一个字,字迹潦草,完全不像平时的状态。
保镖打来电话说跟丢时,瞬间心乱如麻。知道许颜越的位置后,不安的情绪也没有好转。
他时刻盯着手机界面,看着许颜越的位置不断移动,直到彻底停在盘山公路。
他试探性地给许颜越发消息,没有回复,他开始不停打电话,依然没有接听。
心底的恐慌不断加深,他一边拨打电话一边跑向电梯间。跑到车上准备启动时,他发现自己的手抖个不停。
余和蒙接到傅则绪电话时,正躺在沙发刷短视频,听到他颤抖不已的声音,以及那声久违蒙子”,立刻弹坐起来。
“出什么事了?”
“快帮我开车。”
余和蒙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穿了件羽绒服便跑出门,用最快速度赶到停车场。刚出电梯便看到傅则绪踉跄地从驾驶座出来。
他穿着单薄的家居服,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放在车门上的手抖个不停。
余和蒙跑上前,正欲问发生了什么事,便看到向来冷静自持的傅则绪,双眼通红,薄唇颤抖:“她出事了。”
余和蒙立刻明白过来,傅则绪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你别急,我们马上赶过去。”
傅则绪坐在副驾驶,惊慌失措道:“蒙子,怎么办。”
“她会不会像我爸那样……”
傅垣走后,傅则绪表面无所谓实则噩梦缠身,上一个噩梦还没过去,下一个噩梦即将到来。
余和蒙将车速提到最大:“她一向处事机灵,不会出事的。”
傅则绪陷在噩梦之中,喃喃自语:“我终于理解我妈了。”
余和蒙听到这句话,震惊得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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