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黑暗中沉沦,冰火交加的炼狱一点点退去,身体笨重而僵沉,莫云笙在这种拉扯下拼命地朝着光奔跑,精疲力尽地跑到了尽头,却似脚下一滑,整个人失重般掉了下去。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抓...
“主子,你醒了吗?”空青守了一宿,时刻注意着莫云笙的动静,在她手指微动的瞬间便捕抓到了,整个人凑上前去观看,却迟迟没见到对方睁开眼睛。
空青见状微微有些失落,下一刻莫云笙却睁开了双眼,目光茫然地落在床顶山,眼神空洞无神。
空青先是一愣,双眼随即迸发了惊喜之色,“主子,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空青又惊又喜间,声音带上了丝哽咽。
莫云笙听着身边的声音,缓缓找回了神智,也想起了昏倒前发生的事情。
没等她开口说话,床头被一道身影笼罩住,随即宽厚的大手覆盖在手背上,疲倦的脸上是一双带着丝丝血丝的双眼。
“笙笙,醒过来就好。”
“你...”莫云笙只说了个字,喉咙便沙哑干涩得厉害,声音也难以成调。
傅修文安抚地握紧她的手,笑容温和,“不急,先喝点水再说话。”傅修文将人轻轻扶起,喂了杯温水过去。
莫云笙喝了水后,那干涩的喉咙得以舒缓,再开口时也没那么难了,“我们这是在哪儿?”
“淅川城。”傅修文怜惜的拨开她额间的发丝,自责又心疼道,“是我不好,若我早些去接你就不会让你受伤了,还好、还好你没事。”这次莫云笙受伤让傅修文心有余悸,险些失去爱人的恐惧他再也不想承受了。
莫云笙轻轻地回握着他的手,微微摇头,“这是意外,是谁都无法预料的事情,你不要自责。”
傅修文摇了摇头没说话,他柔和地磨挲着莫云笙的指腹,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我让人顿了汤,呈上来你喝点好不好。”
莫云笙在他的目光下点了点头,“你陪我。”她知道这次受伤定然是吓到傅修文了,不然一向洁净端正的人不会衣着杂乱,眼底淤青又憔悴。
他昨夜定是没有休息了。
“好,我陪你。”傅修文贪恋地享受这温馨的时光。
莫云笙毕竟受了重伤,吃了点东西又喝了药后便有些精神不济了,很快人再次睡了过去。
傅修文看着沉沉睡去的容颜来,悬挂的心也落了下来,只有亲眼看着她平安,确认她无事,傅修文才能真正的安心。
“好好守着她不要离开半步,有任何情况或她醒了就让人来通知我。”傅修文叮嘱着空青。
“是,世子。”
傅修文将被子捻好便走了出去,川谷在门口候着,待世子走出房门后便压低声音汇报着,“世子,人已经抓到了,但这人骨头硬得很,什么也不肯说,只提了要见您。”
傅修文步伐一顿,微微偏头道,“见我?”
川谷微微点头,想起审讯时那贼人的神态,迟疑地开口,“他似乎...认识世子?”且还有种莫名的恨意。
川谷一开始以为是北城那些人察觉了他们的行踪,狗急跳墙了才敢埋伏世子,可通过审讯,川谷否决了这一猜测,他们来北城的目的并未泄漏。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人如何知晓世子的行踪的?是否有内奸...这一点还需要细细排查。
傅修文眸色幽深了几分,嘴角勾起抹冷意,“既然要见...那就见一见吧。”总归是个死人,但敢对他的妻子动手,便死...也得有些价值。
昏暗的牢房里架着一具躯体,血迹淋漓却不见半分动弹,乍一看倒像一具从血池里捞出来的尸体,骇人得很。
傅修文面不改色地迈进了那间血腥斑驳的牢房。
许是心有所感,那架子上的人迟缓地抬起了头,凌乱的发丝下是双肿胀的眸子,透过血色精准无误地看向了傅修文,视线里满是打量和畅快。
那人看着眼底淤青的傅修文,桀桀地笑了起来,“看来傅世子昨夜过得很不好啊,哈哈哈...痛失所爱的感觉如何?很痛吧...傅修文你也有今天了,好好记得那滋味,这是我特意送你的礼物,哈哈哈、哈哈哈...”
傅修文就那么冷眼地看着对方发疯,在他最得意的时候施舍般开口,“说完了,恐怕叫你失望了,你所想的不会成真。”
笑声截然而止,那人猩红着双眼死死地盯着傅修文,嘴中喃喃道,“你休想骗我!我的计划万无一失,她一定死了...”
“你恨我却选择对女人下手,真是懦弱至极。”傅修文轻蔑地开口,“你放心,你和你身后的那些人都会为这愚蠢的行径发出代价。”
“代价?不过一死,我何惧呢!”男子发狠地嘶吼着,“该付出代价的是你,傅修文该付出代价的是你,你这个残忍的刽子手,你这样的人怎配活着...”
啪的一声,川谷拿过一侧的鞭子狠狠地抽了过去,一道血痕落在男子的脸上,川谷手劲发了狠,“再不闭嘴舌头就别要了。”早知道这人发疯,他就不该让世子过来。
傅修文见了人,心头大致也有数了,冷漠地收回视线,转身即走,“不必留手了。”不过是个弃卒,再留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傅修文...你不得好死...”
“啪啪...啊...”
走出牢房,阳光普照,一道狭窄的门,夹杂这黑暗与光明,恍若两个世界。
随同他而来的谋士开口道,“世子,我们逗留淅川时间太长了,盛京那边...”
“先生先带着东西回京。”傅修文道。
谋士微愣,不赞同的看向傅修文,“世子不回吗?”
傅修文道,“我的行踪已经暴露,那些人定会探究我的目的,趁着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你先行一步,我留下牵扯他们的视线。”
“你要作饵,可若北城之事泄漏,那些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只要先生平安回京,我的安危便无惧。”傅修文微笑地看着对方道,“所以先生尽早启程吧。”
谋士见他主意已定,便也不再劝说,殿下已来信催促,他必然不能再留了,“如此...世子保重。”北城之事一旦揭穿,那些人必然纵使被发落也有一击之力,他们在皇城脚下自有天子威慑,不敢大动干戈,可远在淅川的傅世子等人可就如同脱水的蛟,会受他们反噬。
这么浅显的事情傅世子又岂会不知,不过是各有所选罢了。
傅修文安排人将其送离,随后便回了庄子。
落霞庄是傅修文隐身淅川的庄园,对外的身份是走商,长年在外,所以周围真正见过庄子主人的人没有几个。
再次睁眼时天色微暗,莫云笙缓了一会儿才开口唤人,“空青。”
“主子醒了。”空青应声而来,常年板正的脸也柔和了许多,将人轻轻扶起,空青才继续道,“世子爷让人在厢房边上温着汤粥,主子中午也没用膳,想必饿了,属下这就让人取来晚膳。”
“不急。”莫云笙一把握住空青的手,眸里多了丝迟疑,但很快她就坚定了下来,“我有事问你。”
空青闻言脸色一僵,片刻后轻叹了一声,“主子要问什么?”
“木槿她...她如何了?”问出这话的莫云笙心中隐隐抱着丝希望,尽管她知道木槿为她挡下的那一箭直击胸口,可万一呢...
空青眼眸垂下,不敢直视主子的目光
莫云笙久久得不到回话心便沉了下去,“她死了是吗?”残酷的事实揭开,莫云笙只觉得心口有些喘不上气来,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更是她朝夕相伴的人,就那么死在了自己面前。
莫云笙只觉得难受。
空青眼眶微湿,轻声劝说道,“护主是我们的职责,无论是我还是木槿,我们都会义无反顾,主子...木槿死得其所,您、您要好好的。”
“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我亲近的人,我从未真的将你们当做下人。”
空青知道,所以她们才心甘情愿地为主子。
“空青,将她安置好,我要带她回京,那里是她的家。”
“主子放心,属下会亲自去办的。”空青红了眼眶。
“待事情结束...”话至一半,莫云笙又停了下来,随后微微地叹了一声,“你先出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空青轻手轻脚退出了房间。
莫云笙躺在床榻上,任由情绪将其淹没,木槿的死让她认清了一个事实,人命在这个时代最是微不足道了。
她要活下去,要荣安伯府安然无恙就不能心软,否则下一个死的便是她和她的亲人。
皇权啊...真是吞噬人性的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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