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情匆匆说了句小心行事,便化成一缕风,消失不见了。
我有些失落,暗暗诅咒这前来打扰的脚步声。谁知,脚步声从房门前走过,并未停留。原来是有人巡逻。
我重新躺回床上,辗转反侧地烙着大饼。直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
秦湿滑去上课了,也没人管我。我起来后,金溪很贴心地端来了糕点和茶水。我们边吃边聊,倒也十分愉快。
到了晚上,我又开始暗暗期盼着吴情的到来。谁知,吴情竟然没来。
接连两日,都是如此。
很快,到了十五月圆之夜。
吃过晚饭,秦湿滑带着我来到后院。秦湿滑设了个结界,无论里面发出怎样的响动,外面都无法察觉。
天上的月亮很大,也很圆。金色的月光洒下来,整个院落像披上了一层金纱。
秦湿滑在地上划出一个血色的八卦图,说:“开始吧。”
我突然有些紧张,手足无措道:“我要怎么做?”
秦湿滑说:“进入阵法中心。”说完,他从怀里掏出四颗混元珠。
我依言进入阵法中心,忐忑不安地看着秦湿滑。我感觉脚底板发凉,后背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湿哒哒地贴在脊梁骨上。
秦湿滑说:“前些日子,我从一本古书上得知,混元珠其实是上古四大神兽的灵珠。我想,若是真的,那灵珠遇到旧主,必定会有所反应。说不定能就此解开你身上的封印。”
我不太相信,之前在精怪谷的时候,我是见过混元珠的,可是,当时什么反应都没有。
秦湿滑也不多说,他把四颗混元珠抛向半空,口中念念有词。
混元珠忽然发出夺目的光芒,照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突然间,其中一颗混元珠缓缓向我飞来,在我面前停下。
我睁大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它。它也像有自己的生命一般,一动不动地打量着我。忽然间,它身上的光芒变得炽热起来,然后缓缓移向我的嘴巴。
我下意识要往后退,但我发现,我根本动弹不得。我的嘴巴也像被施了法一样,不由自主地张开了。
混元珠顺利地进入我的口腔,通过咽喉滑入腹部。它的光芒依旧,以至于我整个人也发出耀眼的光。
我感到体内一阵发热,我知道,是混元珠的缘故。
正奇怪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我忽然觉得后背一阵灼痛,像是有什么要破体而出。很快,这股灼痛让我丧失了思考,一声痛苦的喊叫冲出喉咙。
啊——
与此同时,两扇硕大的火红色翅膀从我的后背撕裂而出。
我痛得几乎要昏厥过去,但偏偏又十分清醒。于是,疼痛便显得愈加难以忍受。有一瞬间,我觉得我可能会疼痛而死。
过了有一刻钟,疼痛渐渐消失了。两扇硕大的翅膀也越来越灵活了。我终于有了闲暇去看秦湿滑这个始作俑者。
只见秦湿滑双眼放光,满脸兴奋,似乎很满意目前的状况。他说:“试试你的力量。”
我怔住了,怎么试?
秦湿滑说:“收敛心神,把意念集中到你的手掌之上。”
我按照秦湿滑的吩咐,全部心念都集中在右手掌心。只见右手掌心迅速升起一团火红色的亮光,亮光迅速蹿升,很快便有三丈来高。
秦湿滑得意地笑了,他说:“射向地面。”
于是,我便把亮光扔向地面。
当火红色的光芒落到地面上时,整个地面立刻炸裂开来,掀起一阵数丈高的烟尘。等烟尘散去,光芒落地处变成了一个径长三丈的圆坑。
我有些惊讶,我这么厉害了吗?
秦湿滑说:“看到了吧,这就是上古神兽的力量。而且,现在还只是十分之一。你体内的力量并未全部苏醒。”
真的吗?若是我体内的力量全都苏醒了,那得厉害成什么样儿啊?到时候吴情一定会大吃一惊的。想到这里,我心下有些得意。
秦湿滑说:“行了,下来吧。”
这时候我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升到了半空。我挥动翅膀,缓缓落到地面。我耸了耸肩膀,两扇翅膀便跟着我抖了两抖。嘶,后背上还是有些撕裂的疼痛。
秦湿滑说:“等你真正与混元珠合二为一,就能顺畅实现化形了。”
这个我倒不是特别在意,只不过,要我以人形的身体背负着两扇硕大的火红色翅膀,到底有些奇怪。毕竟,一出门很可能会吓到人。
秦湿滑看出了我的想法,说:“所以我才要你禁足。”
原来如此。
秦湿滑收回其他三颗混元珠,转身往回走。他一边走一边说:“行了,回去睡吧。”
于是,我背着一双火红色的翅膀回了卧房。
这双翅膀跟我原来的那双有些相似,都是硕大的火红色的,但又有些不同。不同的地方在于,原来那双跟我很合得来,我让它们干什么,它们就干什么。
而眼下这双……就不是那么听话了。
它们经常无事生非,没事找事。有时候,它们呆着呆着就要忽然扇上一扇,于是,我便被迫升到半空,一个不小心,脑袋就撞上了房梁。
嘶,好疼。
就在这时,房间里忽然出现另一个声音,“果然是傻鸟。”
吴情!
我心下一喜,叫道:“吴情,你在哪儿?”一边说,一边四处寻找。一歪头,就见吴情正坐在床榻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想要立刻冲到吴情面前,但那双翅膀很不给面子,竟然不停地乱飞,我也只好跟着不停地四处乱撞。
眨眼间,卧室里一片狼藉。
我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擦擦汗,说:“我还不太习惯。”
吴情道:“下来。”目光紧紧盯着我身后的翅膀。
那双翅膀可能是欺软怕硬,见遇上了一个硬茬儿,当下就怂了,竟然十分老实地扇了两下,将我带到了地面,而后十分老实地闭合了。
我得了自由,立刻走到吴情面前,笑着问:“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你什么时候来的?”
吴情道:“你长翅膀的时候我就来了。”
这么说,吴情应该全看到了?我心下有些得意,又觉得有些丢脸。得意的是我功力大增,丢脸的是我暂时连自己的翅膀都控制不住。
吴情道:“没什么事儿,我就回去了。”说完,站了起来。
我见吴情要走,心下发急,一把抓住了吴情的胳膊,“别走。”陪陪我,我想你了。
吴情轻轻推开我,抬脚走向门口。
我心里有些难过,吴情也太无情了,呆了不到一刻钟,话都没说几句就要走。我叫道:“吴情。”
吴情停住脚步,没有回头,说:“我在家等你。”
我立刻开心起来,笑道:“好,我会尽快收服这双翅膀的。”
吴情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没笑。总之,下一刻他就消失不见了。
我呆呆地望了一会儿,然后走回床榻,用手拍拍那双不让人省心的翅膀,低声道:“你们乖点儿,听话点儿,老实点儿,这样我就能带你们回家了。”说完,我侧身躺在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俩翅膀也想回家,总之,吴情走后,它们变得老实了很多,而且,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发现它们变小了不少。
我心下又惊又喜,不停地跟它们描绘回家后的好处。像什么回家就可以想睡哪儿就睡哪儿啊,想飞去哪儿就飞去哪儿啊,想怎么洗澡就怎么洗澡啊。等等,不一而足。
第三天起床的时候,我发现它们竟然只剩了短短的两小只,藏在衣服里几乎都看不出来。
于是,我立刻找到了秦湿滑,把想要回无情馆的想法说了。
秦湿滑冷冷地看着我,“别高兴得太早了。你是真的能收放自如了吗?”
话音未落,我的后背忽然又疼又痒,我心知要坏,赶紧道:“你们老实一点儿……”正说着,两只硕大的火红色翅膀破体而出,不少破衣碎片纷纷扬扬而下。
秦湿滑转身便走。
我又气又恨,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给我差不多点儿,尽欺负我一个人了。你们简直就是欺软怕硬,恃强凌弱,实在太不要脸了!”
骂完了,心里的火也消得差不多了。我闷闷不乐地回了卧房,重新换了衣服。坐在床上,想着怎样才能真正收服这对讨人嫌的翅膀。
忽然间,我想到一个方法。既然这对翅膀如此欺软怕硬,那我就对它们凶狠一些,让它们老老实实地臣服于我。
思及此处,我开始对两只翅膀疾言厉色,凶巴巴道:“你们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乖乖听话,不然,我就把你们烤着吃了。嘿嘿,我还是第一次吃烤凤翅呢,想必那味道很不寻常。”
还没说完,两只翅膀又造起反来了,随便乱扇乱刮,将我摔得晕头转向。
正考虑要不要说些好话,吴情来了。他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像看笑话似的看着我,冷酷无情地评价道:“怂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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