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再坚持坚持，但吴情的表情毫无商量的余地，于是，我只好出去了。
不过，我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我是说，我通常对于累和麻烦的事都敬谢不敏，试过两次就不再坚持。但对于吴情，我是十二万分的执着。我也不知道，这种执着到底是来自哪里，又是因为什么。
总之，我思考良久，决定在日常生活里教吴情学会笑。
我是个行动派，想法一出，立刻执行。
我会在吃早饭的时候，走路的时候，上课的时候，回家之后，总之，跟吴情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只要他看我，我都会立刻献出我甜美的笑容。
嘴唇掀起，露出八颗牙齿，弧度恰到好处。
一个标准的微笑。
可惜，这样做的效果似乎并不太好。
吴情总是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目光望着我，皱眉说：“不许笑。”
我继续笑。
我早就发现了，吴情脸上虽然严肃，但心眼儿不坏。即便我违抗他的命令，他也并不会怎么样地惩罚我。
所以，我就得寸进尺了。
于是，吴情就扭过头，不看我了。
顾渊和罗文君看见我的笑容，全都打了个激灵。
顾渊皱眉说：“这傻鸟吃错药了？一个劲儿地傻笑什么？”
罗文君跟顾渊时间长了，也添了毒舌的毛病。“可不是？看着瘆人。吴情，你赶紧送去医仙那儿看看，别再落下什么毛病。”
罗文君啊罗文君，你可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我不理会俩人的落井下石，继续对吴情笑。
吴情视而不见，可能是看多了有了免疫。
顾渊和罗文君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算了，就让这只傻鸟自生自灭吧。”扭过头去，不再看我。
转眼，时间过去了五个月。
还有一个月，就要参加考核了。
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我连晚上做梦都在学习仙法。
秦湿滑似乎比我还要紧张，也不管我能不能接受，只管把之前讲过的课程一股脑儿地倒给我。
于是，我只好加班加点地练习、掌握，真恨不得能多一个脑袋出来。
当然，吴情也被我带得紧张兮兮的。
每天晚上回去，我都要请教他问题，例如，这个仙法在什么情况下才能使用。那个仙法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这些都是秦湿滑没有讲过的，但，我不弄清楚了，就没办法彻底掌握。
哎，可能我天生是有一点矫情的。不但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
总之，考核就在这样紧锣密鼓的学习中到来了。
考核的前一天晚上，吴情给我讲清了规则。
考核一共分为三项。一是文考，主要考天规和天庭发展史。二是武考，也就是看仙法的掌握程度。
三是实践，也就是要把考生扔到真正的群魔乱舞的环境里，看考生能不能应对，能抓住多少妖魔鬼怪。如果应对不了，那就只能被踢出天庭，甚至有可能会成为妖魔鬼怪们的食物。
而那些妖魔鬼怪的来源，就是之前吴情他们下凡历练的时候抓回来的那些，被关在一个叫万恶林的地方。
只不过，它们是否都还相安无事的活着，还是在长久的岁月里互相撕咬搏杀，只留了一部分下来，都是个未知数。可以想见，活着的妖魔鬼怪内心该多么愤怒。我想，即便真的被它们吃掉，也是应该的。
总之，我有些可怜它们。可怜那些已经死去的，也可怜那些活下来的。
这时候，我忽然有一个问题。“考核结束之后，那些妖魔鬼怪会被放回凡间吗？”
吴情沉默了。
于是，我明白了。那些妖魔鬼怪的下场多半是惨死在这些所谓正义的神仙手里。
我有些为难，我不想成为这样的神仙，也不想杀害它们。可是，如果不这样做，我就没办法通过考核，没办法留在吴情身边。
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我想不出来，于是只好把问题丢给吴情。
吴情想了一会儿，说：“你能保证不被妖魔鬼怪所伤吗？”
我一怔，这个……还真不能。
说实话，我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我不知道，这半年的学习成果究竟如何。毕竟，我之前连只像样的蛇妖都打不过的。更别提可能会遇到蝎子精了。
吴情目中闪过冷酷的光：“你必须保证自己不被妖魔鬼怪杀死。所以，遇到威胁你生命的时候，一定不要心慈手软。”
我迟疑地点了点头。“可是……”
“没有可是。”吴情缓缓道，“这是最低的要求。”
好吧，看情况吧。也许我运气好，一只找麻烦的妖魔鬼怪都没有呢。
吴情又道：“行了。睡吧。”
于是，我就睡了。
我原以为，我会紧张到失眠。没成想，我竟睡得很熟，比之前睡得都沉。直到吴情过来叫我，我才从床上爬起来。
来到玄机堂，门口已经人满为患。
其中，有一部分人是不用参加考核的。例如，吴情、顾渊、千里眼和顺风耳等人。因为，他们是天生的神。
需要参加考核的，只是从凡间选拔上来的人，还有我这只妖。
经过半年时间的观察，我确信，玄机堂上下，新生共计三百零八人。只有我一个是妖，其他的都是人。
秦湿滑站在玄机堂的门口，双手后负，挺胸昂头，朗声道：“经过三年的刻苦学习，相信大家都拥有了神仙必须的素质，掌握了神仙必要的仙法。今天，是考核的日子，也是检验的时刻。”
“三年来的辛苦都将在今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我相信，你们中的绝大部分，甚至是全部，都能通过考核，成为一个真正的神仙。好了，话不多说，考核开始吧。”
话音一落，玄机堂两侧的大鼓被人敲了起来，咚咚咚咚，鼓声振奋，激动人心。
秦湿滑说：“考生就位。”
于是，考生们便如流水一样，涌入了玄机堂门口的广场上。广场上摆着三百零八个座位，有圆桌，有矮凳。
我看了吴情一眼，跟随人流找好了座位。
刚坐下，罗文君就来到了我右手边的座位。他说：“凤兄，到时候多多关照啊。”
这人实在可气，竟然抢我的台词。
我笑道：“互相关照，互相关照。”
等考生都坐好了，秦湿滑高声道：“第一项，文考。开始。”
说完，站在秦湿滑身后穿着大红长袍的年轻文官们纷纷走上前。他们在每列第一个考生前面站定了。
接着，他们抬起手，在半空微微一晃，考试就开始了。
有的是桌面上突然出现一张试卷，白纸黑字，旁边放着笔墨纸砚。试卷上有考题，需要考生用笔作答。
无疑，这个是最麻烦的了。
有的考生面前忽然出现一只活泼可爱的小黄鸟，小黄鸟口吐人言，声音清脆悦耳，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还有的考生面前出现一张虚化的试卷，上面有问题，作答的话只需要看清问题，直接口述即可。
总之，考试的形式五花八门，无一雷同。
不知道是不是秦湿滑有意照顾，总之，我运气不错。
因为，考我的是一只摇头晃脑的小蜜蜂。关键这小蜜蜂还提供了三个备选的选项让我进行选择。不过，我真的已经背过了，根本用不着提示。
总之，我全都答上来了。
一个时辰后，考试结束。当下就宣布了结果。
全场三百零八人，无一落选。
我这次真的相信，选拔上来的果然都是人才。至少这证明了众人的记忆力还算不错。
我回转身，冲吴情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吴情没什么表情。也是，毕竟这才第一关。而且，根本就没人被淘汰。
于是，我又重新紧张起来，看向秦湿滑。
秦湿滑的目光在众考生身上匆匆晃过。我感觉，他在我身上似乎多停留了片刻。
他说：“很好，你们果然没让我失望。全员通过了文考的考核。接下来，希望大家再接再厉。”顿了顿，“第二项，武考。开始。”
话音落时，我面前的圆桌、矮凳都不见了。甚至是秦湿滑、玄机堂和吴情。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我置身在一个黑漆漆的空间里。
宛如暗夜，无穷无尽。
正奇怪这是要干嘛，就听一个声音说道：“凤九天，马上开始考核。”
我立刻收敛心神，望着虚无的黑暗说：“好。开始吧。”
话音刚落，就听那个声音说：“遁地术。”
我一怔，原来，如此简单直白。想着，我口念咒语，身子一闪，瞬间转入地下。
“下一项。移物术。”
第一项已经结束了？
我化出人形，来到地面，就见我面前出现了一把瓷白色的酒壶。我伸手一点那酒壶，口中默念咒语，就见那酒壶晃晃悠悠地跑到了另一边。
“下一项，化形术。”
我正考虑化个什么物体出来，就见面前多了只火红色的凤。难道是要我化凤？这也太简单了吧。根本不用仙法，我只要恢复真身就行。
想着，我化出原形。
接着就听那声音道：“恭喜考核通过。”
我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了。这也太……太明显了吧。
遁地术和移物术是最基础的法术，就连资质最差的凡人都能学会。至于化形术，虽然难度稍高一些，但对我而言，也并非不能做到。
我确信，这绝对是秦湿滑搞的鬼。他为了留下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就在这时，秦湿滑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说：“我能帮你的，只能到这儿了。至于最后一关，就得靠你自己了。你只要保证不死就行。”
这个秦湿滑还真是看不起人。
我脸色有些不好，点点头。“知道了，多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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