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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吵架

“多谢姜公子提醒。”洛嫣和说完便要离开。

“天色已晚,我送郡主回客院吧。”

“不必了。”温知崇走了过来,很自然地站到洛嫣和身侧,目光淡淡地扫过姜怀序,“孤送郡主回去便可,姜公子还是早些歇着吧。”

“是。”姜怀序微微一笑,姜月怡站到她兄长旁边,二人一起行礼退下了。

回客院的路上,温知崇见她脸色不佳,问道:“怎么了?可是药门出了什么事?”

“没有。”洛嫣和淡淡回了一句。

行至客房门口,温知崇没再多问,停下脚步:“那你早点休息。”

“嗯。”

是夜,洛嫣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脑海中,温知崇与姜月怡在树下相谈甚欢的画面,与前世的记忆交织在一起,挥之不去。上一世,温知崇在她死后第五年册立姜月怡为后,然而三个月后他便因积劳成疾,撒手人寰。

温知崇去世后,洛嫣和的意识也渐渐模糊,那段时间的事,她也记不清了。

他……当真是喜欢姜月怡的么?还是,那只是一个帝王稳固朝堂的选择?

洛嫣和的心有些乱。她轻轻叹了口气,用力摇了摇头,试图将纷乱的思绪甩开。眼下当务之急,是回药灵谷寻找解药,治好皇上的咳疾,是守护皇上,稳固大应社稷。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该沉溺儿女情长。

而此时,另一间客房里,温知崇同样夜不成寐。

晚宴之上,姜怀序看洛嫣和的眼神,毫不掩饰其欣赏之意,让他心中甚是不悦。他心里很矛盾,既觉得她光华耀目,受人喜爱很正常,却又不希望旁人对她心生爱慕。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洛嫣和便起身梳洗。一夜没睡好,她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倦色。

用早饭时,姜琮一家早已在厅中等候。姜月怡换了一身粉白衣裙,瞧见洛嫣和,眼中带着几分欣喜,主动上前问安:“见过郡主,郡主昨夜歇息得可好?”

洛嫣和勉强一笑:“还好,多谢姜小姐关心。”

姜怀序看向洛嫣和,问道:“郡主可是水土不服?瞧着精神似乎不大好。”

洛嫣和淡淡道:“只是一路奔波,有些疲惫,不碍事。”

“郡主执掌药门,着实辛苦,不知此番亲回药灵谷,有何要事?”姜琮问了一句。

洛嫣和道:“只是久未回来,处理些事务,并不算紧要。”

姜怀序却像是找到了话头,兴致勃勃地说道:“郡主,我久闻药灵谷大名,听说谷中景色秀美,宛若仙境,不知是真是假?我一直想去瞧瞧,只可惜素无门路。”

洛嫣和闻言,抬眸看向他:“姜公子身在堇州,离药灵谷不过百里之遥,竟未曾去过么?”

姜怀序面露一丝无奈,笑道:“说来惭愧,家父管教甚严,总说药灵谷规矩多,怕我去了冲撞贵地神医。后来,老谷主闭关,方谷主又不喜外人,是以一直未能成行。”

姜怀序这样一说,洛嫣和才想起来,师父闭关隐居后山,他师兄方修明承继谷主之位后,定了一条不许外人擅入的规矩。

姜怀序顿了顿,眼中带着一丝期待:“郡主此番回谷,不知怀序可有荣幸,随郡主一同前往,略作参观?”

洛嫣和心有疑惑。药灵谷确实有此规矩,但姜怀序是堇州知府之子,若他真想去,总会有办法。但此刻她无心探究其中缘由,便客套道:“药灵谷不过是寻常山谷,并无甚奇特之处。姜公子若真有兴趣,与我们同行便是。”

她这本是客套话,可温知崇听在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他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眸光却深了几分。

洛嫣和只觉一道微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地抬眸望去,正对上温知崇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心中莫名一窒。

用过早饭,洛嫣和便向姜琮提出告辞之意。

姜琮闻言,连忙道:“郡主,下官近日接到圣上密旨,言及嵇州山中发现荆莲教余孽,恐其流窜至此,危及郡主与殿下安危。圣上命下官务必彻查堇州境内,确保郡主此行一路无虞。几日前下官便已调派人手,在城中及各处严加盘查,还请郡主与殿下在府上暂住几日,待下官将城中排查清楚,再行启程,也好让下官安心。”

洛嫣和闻言,眉头微蹙。荆莲教之事确实棘手,皇上此举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只是……她实在不想再在这府中多待。

她看了温知崇一眼,见他神色平静,似乎并无异议,只得按捺下心中的不愿,应道:“既是皇上旨意,我等自当遵从。有劳姜大人费心了。”

回到客院,温知崇见洛嫣和面色不佳,以为她是担心行程耽搁,安慰道:“清晏,不必忧心,不过停留几日,差不了多少时候。安全为上。”

洛嫣和心中烦躁,她转身看着温知崇,开口道:“荆莲教事关重大,我也可以先不进毒渊谷寻药,但我想先回药灵谷。”

温知崇担心她的安危,劝道:“清晏,眼下堇州城正在排查,此时离开,反而更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如我们再……”

“太子殿下若是愿意留下,尽管留下便是。”洛嫣和打断他的话,“反正殿下与姜家小姐相谈甚欢,多留几日,想来也是乐意的。”

温知崇闻言,不明所以:“清晏,你这是何意?此事与姜小姐有何干系?倒是你,那姜怀序想去药灵谷参观,你是不是也正盼着与他同行?”

“你简直莫名其妙!我那不过客套才答应下来,与你不同。”

“我莫名其妙?”温知崇反问道,“我可什么都没答应别人,只不过和姜家小姐说了几句话而已。”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她……”洛嫣和没能继续说下去。她自知不该如此,可就是压不下心中的烦躁。

深吸一口气,洛嫣和转身便向外走去:“我出去走走。”

“清晏,你去哪?”

“别跟着我!”她现在需要冷静一下。

“郡主!”紫珠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洛嫣和心中烦闷。

一路闲逛,她看着身边人流如织,忙忙碌碌,好像只有她独自迷茫。

“郡主,您要不要吃包子?”紫珠跟在她身边,小心问了一句。

“你想吃就买。”

紫珠买了几个包子,递给洛嫣和:“郡主,你尝尝,很香的。你早饭都没用多少。”

“我没胃口。”

“郡主,我娘说人饿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你吃一点吧。”紫珠哄道。

洛嫣和脚步微顿,目光落在紫珠手中冒着热气的包子上,沉默片刻,终是伸手接过一个,吃了起来。

主仆二人边吃边走,洛嫣和问道:“你娘……还说过什么?”

“嗯……”紫珠想了想,“很多啊,早上起来要喝些温水。吃瓜果前要洗干净。早饭一定要吃,不然一天没精神。晚饭不能吃太撑……”

“怎么都是吃的啊。”洛嫣和无奈一笑。

“郡主你终于笑了!”紫珠见她笑了,心情跟着好起来,“嘿嘿,民以食为天吗,我娘说我贪吃。所以嘱咐起来也都和吃有关。”

“挺好的。”洛嫣和有些羡慕。她出生不久,父母便去世了,她想听这些都没机会。

“那……除了这些,你娘有没有说过其他的?”

“其他的?”紫珠问道,“郡主指什么?”

“比如……关于你以后嫁人的事?”

“没有,不过我娘说以后嫁人定要找个人品好的。”

“还有呢?”

紫珠灵机一动:“还有便是,要珍惜眼前人!莫要等错过了才追悔莫及!”

“这真是你娘说的?”洛嫣和眼眸中带着几分探究。

紫珠嘿嘿一笑:“这个嘛……是我说的。不过郡主,奴婢说得也很有道理,不是吗?”

洛嫣和无奈地笑了笑:“是,很有道理。”

紫珠见她神色稍缓,便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郡主,你为何与太子殿下吵架呀?奴婢瞧着,殿下似乎也很不开心呢。”

洛嫣和脚步微顿,思索片刻,找了个委婉的说辞,问道:“紫珠,我问你,若、若是你心悦之人,将来注定会娶旁人为妻,你……还会嫁给他吗?”

紫珠闻言,想了想反问:“我们是两情相悦,还是我单相思啊?”

“算是……两情相悦。”

“若真是如此,那到时候再和离便是了。”她几乎不假思索回答。

“和离?”洛嫣和一愣,显然未曾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她与紫珠的想法,竟是如此不同。她总是下意识地想要避开那些可能发生的痛苦,想要从一开始就斩断那些不该有的牵绊。而紫珠却觉得,若真到那一步,分开便是。

见洛嫣和怔住,紫珠眨了眨眼,继续说道:“不过,人与人还是不同的。寻常男子三妻四妾,可郡主您不一样呀,将来若是有郡马,他自然是不敢有旁人的。谁敢惹我们郡主不快呢?”

说到这里,紫珠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般看着洛嫣和:“郡主,您……您是不是因为太子殿下他日登基,会有后宫三千,所以才不开心啊?”

洛嫣和闻言,心中微动,眸光复杂地看向紫珠,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轻轻问道:“若是呢?”

紫珠毫不犹豫地说道:“那郡主便选别人呀!只要郡主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重要!太子殿下虽然尊贵,可若他不能让郡主开心,那便不是良配!”

她语气坚定,神情认真,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洛嫣和听着紫珠的话,心中郁结之气散去几分。

唇边泛起释然的浅笑,她伸手轻轻捏了捏紫珠的脸颊:“你这丫头,懂得倒是不少。”

“嘿嘿,奴婢只是希望郡主开心嘛。”紫珠笑得眉眼弯弯。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继续在街上闲逛着。

街市的喧嚣依旧,洛嫣和的心境却比之前澄明了许多。一些念头,如同拨云见日般,渐渐清晰起来。

重活一世,她可以不为上一世的背叛报复他人,也可以放下过往的记忆不再苛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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