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舅大步流星走出了房:“舅舅!”
“改日再会。”简柯替四皇子关上门,简单交代了句。
“简柯,昨日之事交给你了。”赵凌之吩咐完狂奔起来,十分后悔今日不曾策马前来。
他出了宫门,暴力拆下束马的鞭子,将只普通马短时内训成了千里马。
即便如此,也为时过晚。
皇后深居简出,宫里没养马夫,那些家仆怎么知道皇陵到底在哪?
他提着口闷起,来到了刚画好地界的新皇陵土地上。
一片萧寂,其间零零落落十几俱身魂俱散的死尸,形状怪异地窝在地上,磕头不起。
她们为奴为仆,虽被皇后善待,可一生到死,腰又何时真正直起过?
皇家陵墓,哪能是一般人可以靠近的。更何况一群有“罪”在身的通缉犯?
他们来错了地点,茫然若失间将命丢了去,最后也没能与皇后道上本该道的别。
还好,尸骨都还在……
“您可认识这些胆大妄为之人?”一道不算好听的雄厚声音响起。
赵凌之回头看清了此人,虽不认识但总觉得在哪见过,回:“都是些皇后宫中的奴才。”
“皇后向来仁慈,没多教她们些规矩,也好,能去陪一陪。”那人阴阳怪气道。
皇陵由禁军监管,其穿的虽也是禁军军装,但他可却从未听说过禁军行列里有这么一位。
“宁安将军,您看如何收殓合适?”
赵凌之自然瞥见了不远处的推车,暗地里白了这位来历不明之人一眼,道:“附近立冢埋了便是,不劳远送。”
“这可不合风水,天地精华之地怎能让奴仆先分一杯灵气?”
“敢问您是哪位?”赵凌之听这人语气古怪,多有不爽,却只能压着火道。
“不敢当,在下左向峰。”
怪不得眼熟,原来是那位三皇子的小舅子。
怎么委身充了禁卫军?
多半不怀好意,若是他来的不及时,恐怕这些奴仆的尸首得被丢在野外任鸟兽夺食。
“那便劳烦左大人寻一片合适之地。”
这些奴仆自小在宫中长大,亲朋好友一概没有,没人替他们敛尸,也不会有一席安葬之地。
——
李木洹比对着两本账簿,抬头只见简柯一人便没兴致地将头低了回去,继续一心二用,他问:“怎么就你一人?”
“出了些差池,随后便到,具体情况目前未知。”
李木洹一听见“差池”二字,心便有些慌乱,一心二用的能耐顿时失去了功效。
他心烦地抬起头靠在椅背上,道:“说吧。”
简柯愣了两秒后才跟上他的思路,道:“静妃在宫中属于弱势一派,除了偶尔上皇后那里小坐,也不怎么出苑门,与宫中其他妃子不怎么熟络。其他妃子中,与皇后关系密切一些且为人可靠的便只有那位任妃了。”
“任妃?”李木洹脑中过了千八百个有名有姓的家族门第,也没想起这是谁家小姐。
简柯解释称这位是当年皇后的贴身丫鬟,后来被皇上相中才成了妃。
换往任各位皇后,不想方设法整死她的都算宽容大度,慈文皇后竟还能与她相处亲密,果真是仁慈温良。
“你怎么看此人?”书信中从未提及这人姓名,实在不好判断。李木洹拿不定主意,便问道。
“还是谨慎为好。”当年一事旁人虽不知情,司徒府上上下下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司徒妍钟意那个满腹经纶温柔体贴的太子,不顾家中反对也要嫁给他。结果却在新婚不足一年时,偶然发现自己的贴身丫鬟与这位情深脉脉的太子滚在了一张床上。
随后大病一场后身子受损,太医称难有身孕。
那时赵凌之不足5岁,还没到记事儿的年龄,却因频频见到阿姐都是副哭相,而有了浅印象。
长大后听闻此事原由,差点提着刀杀回盛安城。
“如此,便让他再走一趟吧。”李木洹迅速结了这茬,转念问“你与他分开时,可有何……”蹊跷之处?
门啪的一声盖过了他剩下的话。
赵凌之安顿好尸体,一刻也不敢耽搁地赶了过来,推门时都火急火燎。
“什么事?”李木洹问。
“那些旧仆被清出宫,不知被谁人引导去了新皇陵地界,一个没留。”赵凌之顾不得坐下,就那么直愣愣地一口气将数十余人的死抛到了台面上。
李木洹听完,心不由得一紧,咬牙切齿道:“好手段。”
“守陵的禁卫军,自称是左向峰。”赵凌之补充道。
李木洹头回对自己的分析产生了怀疑,他似乎高看了三皇子。
还是说那五皇子能有如此深的心机?
先前大理寺一事儿,若不是他早知三皇子背地里的勾当,也不能拉他出来解围。
假账本写得那叫一个“如假包换”,三皇子差点能两手不沾风尘地让他栽里头。今日却又能不加伪装地让自己手下露面。
三皇子到底是料到他怀疑上了五皇子还是就单纯乐意开诚布公?五皇子到底是清清白白还是在推波助澜?春闱行刺之事究竟是谁的手笔?
他有些想不通了。
在他扶额思考时赵凌之心里那股烦闷之气已消解了许多,又感知到李木洹的纠结,遂开口将今日之事从头到尾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李木洹无理由地对这位哭包皇子感到不满,遂言:“好外甥。”
昭从不在,屋中两位外人被他胆大包天占皇子便宜的话术震了个大惊,也愣是没挤出一句话。
“闲杂百姓能知道皇陵位置的都是少数,更别提那刚划定的新皇陵位置。五皇子既知他们要去皇陵,竟然没给指条明路吗?”
李木洹说完便察觉到自己带了情绪,无奈叹气,一点点将自己的分析讲了出来。
“举步维艰啊,司徒韶。”
赵凌之面色不改,直言道:“李琛,或许你多想了。”
说不准三皇子与五皇子根本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希望吧。”李木洹重新看向账簿,轻声道,“留下用晚膳吧。”
昭从怎么还未回来?
“抽屉里有围棋,架子上有书,不许走。”
赵凌之和简柯对视一眼,取了棋子,但下了没两局便停了下来。
原因无他,简柯根本下不过赵凌之,俩人玩着毫无意思。
李木洹瞥见二人动作,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昭从回来时,房间里静悄悄的,只见三人各自捧着本书,谁也不搭理谁。他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声,磨磨唧唧把门阖了上。
“怎么样?”李木洹像位教书先生般带着两位书童撂下书,看向活教材昭从。
昭从被这么一盯,差点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八百年前的错才被揭发了出来,后背一凉道:“醉仙坊被官家收了去,由礼部管着,那些陈年旧账一并不再作数了。”
李木洹拿起账簿,走到赵凌之面前,递给了他,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他浏览:“真不怪我多想,三皇子从中抽成不少,如今可是名正言顺平了账。”
“那该怎么办?”赵凌之没有打开账簿,而是抬头看向了他,好学求问。
李木洹弯下腰来,语气不像是威胁更像是撒娇,他说:“你的人任凭我调遣吗?”
“你这是要架空我?”赵凌之笑道。
李木洹也跟着笑起来,慢悠悠直起身后发现这屋里少了些东西,疑惑道:“人呢?”
“门外。”
“昭从出去就罢了,你家简柯怎么也跟着出去?不怕我对你行不轨之事啊?”李木洹调侃道。
赵凌之这段时日里见多了他张口就来的鬼话,早习以为常,知道他纯属是心情好不着调,于是笑意更浓了些。
“先想法子给傅大状元铺条路。”李木洹说着伸手拿走赵凌之和简柯二人放在桌上的书,与书名面面相觑了几秒后没忍住说,“我这书房里书籍多得是,也不乏有民间话本子,你二人挑还不挑本能看懂的。”
运气真好,挑中了两本诘屈聱牙的古文诗篇,当真给自己填见识。难怪方才跟书大眼瞪小眼。
打发时间罢了,为难自己做什么?
赵凌之全当没听见他后面那句话,正经道:“我总觉得,今日之事还得牵扯一番。”
“风水。”李木洹想起刚才赵凌之复述中的一个关键词咂摸着,两秒后灵光一现惊道,“不好!”
风水一事悬之又悬,大师们也没几人去死嚼各类风水大作,判断合不合风水全凭经验之谈。稍加言语便能让平白无辜之人背上天煞孤星的罪名,也能让风水宝地一无是处。
只要操作得当,天子脚下谁人都能送去下地狱!
若这一连串都是由三皇子造就,此事赵凌之与五皇子都无法全身而退,而左向峰则因事出有因多半仅落得个免职的惩戒。
李木洹从未有如此希望五皇子心狠手辣的时候。
他难得没忍住低声骂了句:“去他娘的。”
气急败坏如他,不管不顾拉着赵凌之就往外跑。
昭从,简柯:不至于私奔吧?
“愣着干什么,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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