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正通往学校东门,一边是公园,一边朝向商业街区,再往前去走不到十五分钟就是花奔市场。
远处一对情侣从公园里走来,面包车上的人催促,“有人来,快走。”
高大男人还不解恨,又扇了两耳巴掌补踢一脚,这才离开。
这两巴掌加那一脚踢来,正中李姗耳门,是她打了电话,高大男人泄愤似的施暴,李姗痛得快要昏厥。
第一次把电话打给郑泽文,却这样狼狈。
四辆车分头找来,地面隐隐洒落着血迹。
玉明月几人狼狈地靠在杨树下等救护车。昏昏沉沉的,她只感觉痛得快要睡过去,四肢皮肉磨开,雪白的脸上醒目地印着巴掌印。
透过车窗入目那一眼,王乘风跳下车将人小心抱进怀里。
身后救护车鸣笛而来,夏妍柔李姗姜小雅先后被送进救护车。玉明月被王乘风抱着上了私家车。
到医院,玉明月第一个被送进急救室,门外一字成排等着两队人,占满通道,王乘风将人散开,只留下犬子。
李姗头部、背部受重创,系列检查诊断耳膜中度充血,服药休养后半生大概不会影响听力,但有一个较为慢长的康复过程。
听医生说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半年不等。
直接影响她练习舞蹈,李姗有一万种想将对方爆头的冲动,萎靡地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走道另一头,还好第一时间见到犬子,李姗马上红了眼眶,犬子走过来,她一头埋进犬子怀里,“喊一喊我的名字,我怕我听不见。要是以后都听不见了怎么办?医生说是可以恢复,要是、万一恢复不了怎么办?”
李姗急着得哭,“如果这样,你、还要不要我?”
犬子轻轻抚过李姗受伤的耳门,“李姗。”
他听她的话喊了她。
九十度的热泪瞬间倾泻而出,划过脸颊,李姗抱紧犬子,“还好听得见,你再喊一声。”
她想听他这样温柔的喊她。
“李姗。”
声音一样温柔如水。犬子说:“听不见也没有关系。”
“很有关系。以后你说的话,我都听不见了怎么办?”
犬子轻轻一笑,拿过李姗手上的报告单,认真看了一遍,还好,确实无大碍。只是可能,她很少受伤,突然经历这样的创击,觉得天快要塌了。
栓查室外,姜小雅自觉只是掉了几根头发,检查外伤无碍,处理好浅皮两道伤口,没有再进去做其它检查,到急救室外待了片刻,又去陪夏妍柔。
夏妍柔腹痛难忍,由苗苗带人陪同检查,外伤检查下来虽然无大碍,内镜检查发现局部软组织严重受损,且下 体出血。
分不清是要来姨妈了,还是过度受伤。反正姨妈周期也是这两天,医生叮嘱一定按时服药调理,不能大意。
夏妍柔捧着肚子与姜小雅一起回到急救室外。经过一个多小时急救处理,玉明月外伤清理好,内伤较重,双耳膜充血,头部、胸腔皆有不同程度积液,虽不至于即刻危及生命,但那时一定痛到极点。
王乘风拿着系列诊断结果,眸底抹过深深的冷厉,轻轻推开病房门,玉明月挂着药水,人已经睡下了。
担心惊醒她,再心痛她醒来要忍受身上的伤痛,王乘风闭门退出,周身散出的冷恍如寒冰笼罩,数米开外都能感受到冷冽的气息。
进到通道口,犬子给出烟、打火机,一支烟一口气抽掉一半,王乘风徒手捏灭,弹进垃圾桶。
零星的火光在阴潮冷暗中灰灭。
“对不起。”李姗来到楼道口外,知道玉明月的伤情比她们都严重,自责又难过。
王乘风手里拿着第二支烟,玉明月不喜欢他抽烟,尽管她现在看不见,但与她关联的人在,他拿在手中把玩一圈,扔进垃圾桶,连同火机一起丢掉,看了看李姗,听她继续说下去。
“今天、是我提议让大家去买花,所以……还有、上次去酒吧,玉明月她也是不去的,是我拉着她去,后来……今天那个人,是上次在酒吧外发生冲突的那个人。我们走在路上,他从后面偷袭,我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被他带人全部打倒在了地上。”
“这件事和你们无关,按医生说的,好好服药就行。”
王乘风冷冷的一句,既然和她们无关,那就全是对方的错。既然错了就要赔,只是这个罪,不是一般人能赔得起的,王乘风大步走开,犬子拉住他。
要他动手的事,向来有他们代劳。
可这回不一样,那人直接动了她,王乘风拿开犬子的手,拿不动。
两人较劲似的,手背上青筋暴走。王乘风臂上用力,拿开犬子,“晚上,把苗苗他们叫过来。”
借楼道通行的患者经过后,楼道里只剩下犬子李姗,气氛突然异常安静。
犬子靠近李姗,单手轻轻将她拥住,片刻过后,“我又去问过医生,医生还是说问题不大,但一定要按时吃药,要多注意休息。李姗,以后、凡事不要这么逞强,你是女孩子,遇到打不赢的时候可以暂时服输……从现在开始,我收回我给你的电话号码。”
“为什么?”胸口还弥留着犬子拥抱过的温度,李姗迷糊,仍旧带着自责,“那个时候,我来不及打其他人的号码,郑泽文……”
“不是因为你把电话打给我,我要收回它。”
“那是因为什么?”
“这个号码它不吉利,你第一次拨打它,就出这样的事。所以,我收回。”
“我不允许。”
明明只是一个号码,李姗却觉得好像有东西从心里滑落,心一下被掏空了一样,摇头请求犬子,“不要这样。”
眼泪跟着夺眶而来。
李姗抱紧犬子,“我其实、早想打给你的,在我心里,我已经打了千千万遍,这不是第一次打给你,郑泽文,你不要收回好不好?你收回可以,但是,你换了新的号码,一定告诉我,好吗?其实,这不是你号码不吉利,只是巧合,郑泽文!”
像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可能,李姗抱着犬子一个劲哭。犬子将她的头拥进肩窝里,所有眼泪全部滴在他衣襟上,“李姗,如果药太苦,不想吃药的时候就不要吃,你耳朵出了问题,我把他的手割下来作为补偿。”
“不好!”李姗惊恐地摇头,起头望着犬子,“药、药不苦。郑泽文,我会好好吃药,我从小都不怕吃药,现在更不怕……你不要收回号码,好不好?还有……”
“他用手打的,还是脚踢的?”
犬子只问行凶者施暴用的手段,李姗不敢回答,眼睛被眼泪重重模糊,犬子拭去她的眼泪,将李姗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要听话一些。”
厚厚的通道门被拉开,又反弹回来,李姗追出来,“郑泽文。”
犬子翩然离去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门口。
穿过病人家属医生,李姗追下楼,到了停车场外,犬子的车早开出了医院。
王乘风寸步不离陪在玉明月病床前,三瓶点滴输完,玉明月醒来,第一眼看见王乘风,忘了身上还有伤,伸手要抱抱,但只是一个伸手的动作,就牵扯得全身散架似的疼痛。
王乘风半蹲下身,俯身在床前抱住她,再松开,玉明月注意到他洁白衬衫上印着的血迹,“风风……”
见到她满身伤时,王乘风紧张坏了,抱着她就往车上跑,一路赶来医院。
一向注重衣着穿搭整洁的他就这样一直守在这里,轻轻抚住玉明月说话的嘴唇,“现在说话,耳朵里有没有响声?”
“没有。”
玉明月摇了摇头,可明显感觉摇头时耳朵里有东西在晃动,像无数颗小珠子在琉璃球中滚动,叮铃铃地嗡嗡嗡,但她看得出王乘风是着急坏了,不能再告诉他。
“这里还疼吗?”王乘风抚过她挨了巴掌的小脸,寸指间带着温柔。
虽然印迹退去,但红白细嫩相间的皮肤依然可以看出深烙下的印记,每一道都印他心上。
“疼是疼,但有你在,一点都不疼,不信你摸摸。”玉明月拿起他的手放在脸上抚摸,抬头露出轻松的笑容,“你看,真的不疼。”
可这样一笑,扯得耳根子生疼。
“夏妍柔李姗小雅她们呢?怎么样?是不是夏妍柔要伤得重一些?”
“腹壁受损,在楼上普外科13号病床。李姗姜小雅问题不大,在上面照顾她。”
夏妍柔是为跑回来护她才被那样狠狠地打,玉明月挪动双脚,想上楼去看看,以好证明她身上的伤都只是小伤,不要王乘风过度紧张、担心。
刚打开被子,玉明月一下发觉身上穿的是病床服,摸了摸胸,轻轻一捏,还好内衣在。
王乘风微笑,“最里面的没有换。”
看着她因害羞而微微涨红的脸,王乘风俯下身,拉近距离,“穿多大?我一直忘了问这个问题。”
玉明月松开手,这还用问吗?他都摸过,可他不知道具体对应的尺码,不能去店里买的时候,对着店员抓着手掌比划大小来买吧,玉明月羞得低下头,“我不告诉你。”
“到时我自己量。”
“怎么量?”
玉明月抿了抿嘴,忍住胸腔里的痛,双手圈在王乘风脖子上,抬头看着他,“现在量。”
要不是她受着伤,那一定会现在量,王乘风俯身亲她一口,抱她坐上轮椅,“伤筋动骨一百天,以防伤口裂开,先委屈小月月。”
但他那些年自己受伤的时候,瘸着腿也没有好好休息一天。
王乘风推着轮椅走进电梯,到了楼上夏妍柔病房,玉明月想起来自己走进去,王乘风轻轻压住她肩头,当然是不允许,玉明月只好这样子去见夏妍柔。
这时夏妍柔正在做腹部药敷,整个腹腔牵着疼,见玉明月坐着轮椅被推进来,难过又自责,怜惜地一下红了眼眶,“都这样子了还来,快回去休息吧。”
“没事。”玉明月撇嘴一笑。
可见她手肘、膝盖都包扎着绷带,夏妍柔气恨恨的,“那王八蛋是朝我们下死手。”
对上午发生的事玉明月一直轻描淡写,害怕说来后王乘风会去找人算账。听夏妍柔这样说,她心中一紧,轻松地笑了笑,“没事,要不了两天就好了。”
她暗暗给夏妍柔使眼神,王乘风就在她身后,夏妍柔后知后觉秒懂,点了点头,“那就好……医生说,我也只是局部有血肿,问题不大,但我感觉好像、是要来姨妈了。”
那样的痛分不清是受伤引起的出血痛,还是痛经的痛。
夏妍柔只感觉腹部连着那里都好疼。
到了深夜,犬子带着苗苗他们在住房等王乘风。
王乘风从医院回来,在便签纸上写下依稀记得的车牌号,扯下递给犬子,“把天河翻一遍,也要找到那辆黑色面包车的主人。”
犬子接过便签纸,看了遍记下,递给苗苗。
王乘风烧了半支烟,掐灭,“把二毛叫来。”
所有人的狠都不敌二毛。
犬子送走苗苗他们,返回卧室,放了钳夹在身上。
两天后,二毛带着手下一行六人到天河,秘密安排住在酒店,寻找那辆黑色面包车。
犬子带人多次溜达在皇家酒吧外,都一无所获。
一周过去,甚至连那人的一丝踪迹也没有寻着。
苗苗带人连夜在酒吧附近蹲点,也没有找着那人的影子。
第八天,王乘风又从林城叫人来,从皇家酒吧向外扩大查找范围,白天夜晚不间歇。
六月悄然而去。
七月,天河最热的季节。
中午时分,地表冒着滚滚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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