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春节即将到来。
玉明月舍不得分开，刷牙时走神，泡泡全被她吐进肚子里，王乘风从身后轻轻抱住她，“怎么了？”
“马上假期了……”玉明月欲言欲止。回到林城，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天见面。而且，还一定不能让老晋知道风风的存在。
但比起舍不得和担心，更让人难熬的是想念。
王乘风轻轻捏下她软乎乎的小脸，“和我一起回石竹山。”
这样更不行，玉明月摇头，“回到林城，我就只能好好的、乖乖的待在家里，不然，我姐姐又得给我下马威，她已经考上了博士。”
王乘风知道她学习好，但也真是个不爱学习的人，被逗得一笑，“那你好好待在家里，我回石竹山祭祖后就去枫桥镇，见外婆和奶奶。”
意思到时可以在枫桥镇见面。
玉明月心领神会，“我会抽时间去陪外婆，看奶奶。风风，其实、我想快点毕业。”
等到毕业，等到进入社会，就不会再有这么多担心和顾虑，玉明月望着王乘风，静静靠进他怀里，手却不停地往他腰带里摸，“等你回石竹山这段时间，我要好好学习，以后，我既要做一个会帮你经营管理生意的人，也要做一个执掌一方的大官。”
“小月月不仅是色迷，还是财迷、官迷，那我要多挣钱，满足你七情六欲的贪心。”
“还好，我主要贪色。”
脚上毛茸茸拖鞋被垫起，玉明月挨着王乘风亲了一下，“我想好好和你在一起，保护你，爱你。”
长这么大，有兄弟甘愿挡刀，有女孩甘愿献爱，但要说保护，王乘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轻挑下玉明月灵俏的鼻梁，“保护我，那我干什么？”
“你当然保护我，相互保护，这叫爱情。”
“听你的。”
王乘风从腰带里拿出她的手，“赖床早餐没有吃，翟阿姨已经快要做好午餐了。”
两人走出房间，吃好午饭，苗苗送来灯笼，开始挂灯笼贴对联，翟阿姨收拾好厨房，亲手剪了窗花。玉明月学着剪了好几张，最后都不成样子。
翟阿姨笑说：“我这是跟着我姥姥辈学来的，我剪了很多年。以前靠它挣钱胡口，后来生意不行，做不下去了，就没有做了，你学一下子剪不出样也正常，我开始学的时候比你剪的还不成样。”
“真的？”玉明月本来不想学了，但听翟阿姨这样说，觉得自己又可以了，拿起翟阿姨剪好的窗花，打开看是一只羊，栩栩如生，又跟翟阿姨学了起来。
成品打开，像羊又像牛。其实两不像。
玉明月丢下剪刀，“翟阿姨，我真不学了。”
王乘风拿起剪刀教她，两人一起剪了两张，一张贴在他们的卧室门上，一张玉明月悄悄收下带回林城，送给许茜，“这可是我亲手剪的，千金难买。”
太阳从西边出来，突然送礼物，许茜展开剪纸，既像马又像牛，还像羊，变化一下角度，还能像其他，比如老鼠，疑眼玉明月，“想干吗？”
“你懂的。”玉明月笑咪咪地挽住许茜，“那什么，我相册里好像没有卫子洋的相片，有是有，但都是合影，我想——我们宿舍的姜小雅，你知道的，她喜欢卫子洋，我想给她那什么，可就没有卫子洋的单人照。”
“你的意思，想弄卫子洋的相片给她？”
“聪明。我只是想在不触犯友情的情况给她一点安慰，看到她有时候想卫子洋……我估计她都快想不起卫子洋的样子了，你能搞定吗？”
“多大点事，看我的。”许茜从沙发里弹起，虽然送的剪纸不成样子，但还是很珍贵地收了起来，兴致勃勃地说，“不就是两张相片吗，多大点事，还搞这么虚，跟年底那些来送礼的人一样，用得着吗？”
玉明月一本正经辩解，“这是两回事，你以为我让你帮点忙我会送礼？这主要是我跟风风一剪的，林城独一份，一共两张，一张留在了天河。面子够大吧！”
许茜得意一笑，“行，你要卫子洋相片……”
“注意用词，不是我。”
玉明月及时更正许茜的话。
许茜收好礼盒，想了想，“要不我们去卫子洋家，我去问他要一张。”
“你是认真的？卫子洋妈妈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应该就是我，你还让我去他家？”
许茜恍然才想到，“不至于吧，卫子洋爸爸的案子是由我爸负责审的，他妈妈要有意见的话，应该是对我存有意见。我想这些都是大人之间的事，而且是工作上不可能回避的，他妈妈应该不会怪罪到我们身上。”
“我听我爸说，卫子洋爸爸自己请辞了，去师大当老师了。说到这件事情，我们又不得不提到张菁，她对卫子洋啊，是真的很爱。之前我和卫子洋去枫桥镇找你，她知道后，这一年都没有联系我，我听说、她怪我帮你一起对付她，所以，她对卫子洋是真爱，对我们是真恨，你确定要给姜小雅拿卫子洋的相片？”
许茜再三确定。
玉明月点头，“确定啊，我又没有帮谁不帮谁，本来我还有些犹豫，觉得这样做有些当叛徒的感觉，但张菁这样，我就非给不可了。”
“要是卫子洋知道了呢？”
“你会让他知道？”
“当然不会。”许茜进屋拿出相机，“走吧。”
“去哪儿？”
许茜拉着玉明月出客厅，到楼下推出爱车，准备用自行车载玉明月回家。
开车都至少要半个小时的路程，骑自行车？玉明月拒绝上座，“你确定要这样带我回家？我不是不信你的技术，实在是路太远，估计蹬到天黑也到不了我家。”
“那我开车，你敢坐吗？”许茜指了指车位上的黑色轿车，是她家老许的。
玉明月直摇头，“算了，我还是打车回家，你就不要想着送我了，我自己来自己走，你带上相机该干什么去干什么，不用管我。”
“没事，我开慢一点。”许茜两手准备，拿自行车钥匙时，也把轿车钥匙拿了出来。
玉明月赶紧走开，出门去打车，“你刚拿驾照，还没有上路，想拉我壮胆？”
许茜拉住她，“关键平时老许不让我开，李阳现在听老许的，我爸不让我开，他就不教，我很想试试。”
“那不行，我不想英年早逝，也不想当马路杀手。”玉明月溜之大吉。
许茜威胁，“想不想要卫子洋的相片？”
最后玉明月被许茜强塞上车，时速30上路，摇摇晃晃来到卫子洋家楼外，又摇摇晃晃开回家。
摸熟路线后，许茜每天抽一个小时载玉明月躲在车里，蹲在卫子洋家楼外，看卫子洋出来后偷拍。
时间越短越好，要太长时间在外面，玉明月害怕被老晋发现，而许茜害怕被家里发现私自开车上路。两人蹲到第四天，终于见到卫子洋从楼道里出来，但身体一瘸一拐，手边还多了副手仗。
看到卫子洋一步一迟，玉明月顿时愣住，心像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
风吹起路边的灯笼摇晃，卫子洋受伤的腿，裤子里空荡荡的。
“卫子洋、截肢了？”许茜调整焦距，看得清清楚楚，“他那条腿、现在是假肢。”
隔着车窗玻璃，玉明月感到喉咙里有东西哽住，明明已经好了，怎么后来又会截肢？
许茜收好相机，“你留在这里，我下去看看。”
车门关上。卫子洋走过路牌，风吹开眼前灯笼，一眼看见许茜，紧张得左右环顾，许茜出现，卫子洋猜玉明月一定也在。
许茜上前叫住他，“不用看，玉明月她不在，我一个人在附近拍片，刚好看见你。”
看着卫子洋这样，许茜说不出难过。
确定玉明月不在，卫子洋才放心，“我不想她看见我这样子，我之前答应她要好好做康复练习，恢复得还不错，但意外感冒，高烧引发局部感染，最后、还是截肢了。不过现在已经习惯了……许茜，请不要告诉她。”
许茜点头答应，“我报了摄影班，想春节拍一些片子回去参赛，本来想拍一些街边趣闻，卫子洋，如果不介意……？”
“只要她不知道，我不介意。”
相机咔咔闪动，记录下许多个瞬间。卫子洋去往路对面的商场，回头看了看许茜，挑着花灯的小孩一下绊倒在斑马线外，卫子洋习惯伸手去扶，但腿部机械，不像平常人能灵活弯动。
小孩一下注意到大哥哥身体上的假肢，反而扶住卫子洋，“哥哥，你的腿为什么和我们不一样？”
许茜拍下这一幕，以新年为景，助人为榜，自强不息不为主题，后来拿去参赛，获得林城大学“十佳摄影青年大赛”一等奖。
一周后，许茜洗出相片，提着坚果当幌子，到玉明月家，把相片交给玉明月。
一共二十张。
“小雅看到这些相片，应该会比我更难过。”玉明月看着眼前的相片，眼泪糊满眼眶。
许茜用以前的胶片重新冲洗了几张卫子洋过去时候的单人照，拿给玉明月，“一个是以前的，一个是现在的，你看你拿哪一个给她。”
玉明月将相片全部放在一起，和许茜一起外出，告诉徐姨她外出半小时后回来，将相片快递去月上轩，写姜小雅收，等开学姜小雅就可以收到了。
……
除夕，王乘风祭祖完离开石竹山，回林城到枫镇看望关奶奶外婆，大包小包带来许多礼品，装甲越野塞得满满当当。
犬子本来一路跟着他，知道他去枫桥镇，很识趣地留在林城。
王乘风初三到枫桥镇，玉明月等老晋老慕初二从外婆家拜年回来，她初三才到枫桥镇，在小溪路口见到王乘风，知道王乘风特意在这里等她，像个孩子似的，欢喜的一下扑到王乘风身上。
外婆和梅玲阿姨在庭院门前等着，见两人这样，都默默退进屋，当没有看见。
短聚两天，王乘风从枫桥镇离开回林城，交代犬子工作上的事，先回了天河。
天河的公司和两家火锅店只有苗苗一个人看管，二毛被王乘风留在石竹山陪家人过元宵。
几人当中，只有二毛的原生家庭圆满，他必须要陪着家人。
玉明月留在枫桥镇多陪外婆和关奶奶两天，也回了林城，到开学前，每天就只关在家里乖乖看书，玉晋志每天回来，不管多晚都能看见她房间里的灯亮着。
到返校前一天，晚餐后玉晋志才说：“明天坐飞机回学校吧，我让张秘书订一张。”
玉明月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已经用外婆给的压岁钱订好了机票，你千万不要为我公私混用，乱了你的规矩。”
玉晋志心底泛出一些欣慰。第二天，玉明月出发返校时，玉晋志破天荒给了一笔钱，“在学校好好照顾自己。”
突然又变得这样关心，玉明月心里慌得一匹，好在姐姐玉慧星在旁边说：“你现在比以前乖了，爸爸当然舍得拿钱了。”
玉明月这才放心去机场，到航道楼，黎叔帮忙从车上拿出行李，玉明月转身，第一眼看见王乘风，小跑上去一抱抱住王乘风，“你没有告诉我你要来。”
“这是惊喜。”
两人通过安检，三个小时后，飞机落地天河。苗苗准时等在出口，把年前她寄来的包裹交给她，上面写着姜小雅收，苗苗以为是姜小雅的，正好让嫂子带回宿舍转交给姜小雅。
“谢谢。”玉明月接过包裹，回宿舍第一件事就是交给姜小雅。
“我的？是什么？”
姜小雅看邮寄地址是来自林城，心口猛然一跳，虽然知道不太可能是卫子洋寄来的，但还是疯狂地往卫子洋身上猜想。
玉明月抿住嘴，不想即刻打破姜小雅心中期翼的那一点美好，过了一会儿才说：“是、年前我送给你的。”
“……这么神秘，是什么？”姜小雅眼底隐隐闪过失落，拆开包裹，有两层，从纸盒中取出，翻开是相册，里面全是卫子洋的相片，瞬间惊喜而感动，抱住玉明月，“谢谢。”
眼泪忍不住一下流出来。
这是她求之不得想要的礼物。
玉明月轻轻拍手安抚，“相片我给到了，只是很遗憾，卫子洋最后还是截肢了，这些相片要多谢许茜，都是她拍的。卫子洋也不知道我把他的相片给你的事情。”
“有机会，我一定好好谢谢许茜。”
姜小雅忍住眼泪。
玉明月微一笑，“想哭就哭吧。你也不用特意谢谢许茜，上次李姗拿着郑泽文的相片，听你说的那些话，我只是想圆你心中一个小小遗憾。是朋友嘛，不用谢。实在要谢的话，就帮我一起铺床。”
她懒得连自己的床都想铺，姜小雅破涕为笑。
李姗离开后，床上用品全部留在宿舍，姜小雅先来，已经原样铺好。
宿管员来检查，看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问玉明月姜小雅夏妍柔：“谁搬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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