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夜笼罩了整座高原,这片土地似乎已经睡去,柔软地贴着高耸的山峦。但高野知道这只是表象,他知道这里的土地总是那样坚硬而冰冷,上面嘶吼不停的风暴足以割开所有猎物的咽喉。
而离这片残酷的土地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一轮明月温柔地泊在银河一线。
所有的生物都在不停地被撕扯、摧折,又再一次昂扬地向死而生。
这所有的一切在眼前突然模糊起来,思绪粘稠。太阳穴开始像打桩机似的突突地跳着,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嗤”的一声轻响,香燃被点燃的声音戛然响起,高野嘴里叼着烟,烟的末梢轻颤,点点星火带着灰烬一齐飘散在微冷的空气中。
“好困……”江泽桉用手撑着眼皮不让自己睡倒过去,嘴里却还不停地嘟囔, “老大,你真改主意了吗……这不像你啊。”
高野淡淡瞥了眼面前要睡不睡的人,“要睡就滚一边睡去,下车前你要是还不醒,老子就把你踹下车。”
“哇靠,你真让我睡啊?老大,你变了,变温柔了。”江泽桉眼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真的吗,老大?那小女子先睡为敬!”李靖瑶本来就摇摇欲坠的上眼皮瞬间便与下眼皮紧紧粘合。
一下子,车厢内的人都睡得东倒西歪。
高野刚走进驾驶室,傅言就已经用余光注意到了。
高野轻轻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傅言,我来开吧,你去休息会儿。”
傅言确实也有些疲惫,眼里挂着血丝,沉默许久后温声回应:“……好。”
与高野交接完后,傅言没有立刻离开,他像是思考了许久还是不放心地交代道:“队长,你不要开车睡着了,要不还是我来开吧?”
听到这话,高野不怒反笑,“怎么,你还担心我把你们全都甩沟里面?嗯,这主意不错,这样的话,那群磕睡虫估计再也不敢打瞌睡了。”
看高野还有精力开玩笑,傅言放了心,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总是严肃的清秀青年,此刻眼里是藏起来的点点笑意,看起来干净又清爽。
他转身回了车厢,倚着墙便沉沉睡去。
而远处的战区研究所后的小院里,林唳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他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可那又从何而来呢?
基地形势已经不容乐观,除了几个财团势力与政府叫板,一股新的势力已经抬头涌现,并且似乎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他们盯上了各个战区,并且有打算毁掉战区的意图,是打算断掉对地下基地的供给吗?这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没有了供给,他们也会因为缺乏资源而处处受限,并且人身安全的保障都会失去,除非……他们通奸叛敌。
可是北海基地已经向基地示弱求助,说明它再联系基地内的势力想侵占整个地下基地的可能性很低,但也有一种可能是他们在故意示弱,营造一种假象来迷惑众人。那这场“援助行动”的风险就大的多了。
不过,还有一个已经隐匿了数十年的基地,他们的存在历史较晚,人也较少,但都是高精端人才,用极好的待遇从其他基地挖走的,有传言说他们在研究什么能改变人类命运的东西,且极有与宇宙星际有关,所以被称为“星墟基地”。这也是一个极大的变数。
不管怎样,这次的“援助行动”都危险重重,包括重要人员的输送环节。
想到这,林唳猛地睁开眼。
他随手扯上防护服,冲出院墙,去研究所里将睡梦中的李天宇拉了起来,在浓浓的夜色下步履匆匆。
此时的列车车厢内,众人已经开始套上防护服,随时准备下车了。
磁轨列车逐渐停稳,大家雀跃地一窝蜂涌到了各个车门处,
一秒、两秒……车厢没有打开,空气仿佛凝固在这一刻,一切的喧闹声戛然而止。人们都紧张而抱着一丝期盼地凝视着稳丝不动的车门,不安和恐惧随之涌上,滔滔不绝。
“咔嚓——”车窗和车门都上了一层厚重的防爆闸门车厢刹时变得密不透风。
大滴、大滴的冷汗从众人额头上滚落,嘴唇瞬间失了血色,紧接着,惊恐的尖叫声在人群中炸开。
“呵,蠢货,今天你们一个都走不掉了,去地狱里向上帝忏悔去吧,哈哈哈哈哈……”癫狂的笑声参杂进尖叫声中,显得不伦不类又阴森可怖,如同索命的修罗。
韩忠上去就是一拳将他打趴在地,“你们干了什么?”
那个“士兵”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哈哈哈,等死吧,这座列车会在五分钟后爆炸,你们谁都逃不掉。”
戚索在失序的人群中沉默地一言不发,死亡的威胁让他的心脏在胸腔中疯狂跳动,震耳欲聋。但他还是冷静地观察着车厢内可利用的工具,突然,他看到了车厢顶部那个通风口。
“芳荼姐,帮个忙。”
……
高野的视野里终于看到了列车的影子,就在他全速靠近时,车窗突然都被什么挡住了,这是车厢的紧急闭锁系统。他长时间的作战经验让他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立刻按响了警报,傅言他们也训练有素地迅速套上了军用防护服,揣上装备。
“K-6列车疑似出现不明绑匪,重要人员被困,立刻实施救援行动。”
高野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迷彩色的装甲车迅速逼近不远处的列车。
“老大,有人出来了!”江泽桉瞪大了眼睛,激动地大声喊道。
在车厢顶上确实站了一位飒爽的女人,她裹着厚实的防护服,似乎还在从列车内拉着什么,紧接着一个更娇小的少女也被拉上了车顶,她们以惊人的勇气和胆量完成了自救。
高野将车停在紧贴着列车的位置,其他人迅速下车,李靖瑶从后车厢掏出了一把折叠梯,放好后,其他两个兄弟立马扶住,江泽桉他们便迅速窜上了车厢,高野则直接踩着装甲车发力一蹬,抓住了车顶边缘的排水槽,收腹引体,一个利落的侧身翻滚,卸掉冲击力后稳稳地落在了车顶上。
他半蹲在列车顶上方,在凛冽的寒风中抬起头,目光如箭般锐利,黑金色的作战防护服在强风中猎猎作响。
“不是吧?又背着我们耍帅!”这是默默爬楼子的队员内心不约而同的腹诽,但没有时间纠结这个了,众人都焦急地围在被拆开的通风口处放下绳索将人拉上来并指引他们有序撤离。
高野和江泽桉几个又拆掉了其他几个通风口,高野和傅言跳下去,让他们把绳索扔下一端,他们用身子作为踏板,让人员更快更有序地快速撤离。
而车厢里面的韩忠也在组织士兵去帮助研究员们脱困。
但时间也在迅速地流逝。
当时间只剩下一分钟时,车厢内未撤离的人群挤成一团,拼命争抢着象征着生存希望的绳索。生死之间,秩序的世界在绝望的呼喊中崩塌。人性丑陋的一面在这时,毕露无疑。
地平线上的此刻,昼夜一线,循环了一万六亿次的开篇在这片大地挥洒上金色的笔墨。
一辆急驰的装甲车从光线乍生处杀出一抹肃杀的黑。
车身在极速下剧烈地颤抖,仿佛随时都可能散架,而车内的林唳强忍着那股下一秒就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冲动仍然坚持高速前进。
世界在窗外都失去了颜色,融作了一团粘稠的、五光十色的流体。
人人都想抓紧那一缕光,而有人却选择了走向黑暗逼仄的车厢。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