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是公允的,有慈悲与怜悯。”
“那为什么他慈悲怜悯,也会击杀人呢?”
“那是因为他们犯了上神不可饶恕的罪,罪有应得。”
“我不懂,为什么他要求我们手脚干净,却还要让我们忍受去听去看那些可怖的事情。”
“又不是让你看。”
教母伸手探过来:“没病啊,又多想了。”
“呵!”芙莉猛然睁开眼睛,正正对上全染的眼。
全染用手探芙莉的额头。
芙莉呆呆看着他,然后看了看自己,才发现自己现在躺在床榻上。
她微微眯着眼,终于回忆起躺在这之前的事。
和全染说完话之后,她因为心中气不过,血压飙升,晕倒在地。
全染收回手,坐下来,平静地看着芙莉:“你最近和我们行路过多,体力跟不上,所以晕倒了。”
芙莉看了全染几秒,心想这是关心?
可没一会儿,她立刻打消这个念头。如果对方是关心,她就不会被当做试毒奴仆了。
“哦。”
大概是躺久了,她觉得不大舒服,慢慢坐起。
全染帮她把枕头抽出,垫在她后背那。
芙莉愣怔。
“怎么?”
她想这话应该是自己问才是,是又有什么要自己帮忙了才如此献殷勤?
她张了张嘴巴,发现说话很费力,于是打消了念头,道:“没。”
“你似乎对杀人这件事很反感?”
芙莉看向远处摇曳的灯火,想起了那一个个夜晚读经书抄经书的日子:“嗯。”
“为什么?”
“你喜欢杀人吗?”
全染的眼睛警觉了下,眉头蹙起后许久才松开了点:“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就是做我们魔族该做的事。”
芙莉好似听到他的轻笑声:“我们魔族的大名,你不知道吗?世人闻风丧胆,倒是你,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我?”
远处的烛火摇曳。
芙莉觉得自己的灵魂好似飘起来,挂在自己的头顶盯着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她也不知道该给自己下个什么定义。
教母曾说她得了先辈的恩惠才得以过得令人艳羡,还说她是过于贪婪了才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这样的理由都无法让她认为自己是被眷顾的,毕竟她在那样干净的环境下长大,被要求做一个纯净的仙子,可被这种教育熏陶下的自己怎么能接受看着别人被击杀,而且还是和自己接受了同等教育的族人做了这样的事。
逃出来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她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听全染这意思,魔族的人自然就有杀人,夺人的使命。如果成为和他一样的人,是不是就可以放开自己,自由地接受面前这一切?
她不敢确定。
“把这东西喝了。”
全染递了碗黑黑的东西过来。
芙莉认出那是全染之前给的毒药,往后退了退,声音有点软:“我都这样了,不喝不行吗?我又对你们没有任何的威胁。”
“不行。”全染的语气和他脸上的表情一样没什么起伏。
芙莉的鼻息出了气,拿过来后,闭上眼睛,一口灌下。
难喝的药水逼得她皱眉。
“这个给你。”
眼看着全染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颗东西。
芙莉半信半疑,拿过来后看了看。漂亮的水晶颜色引得她有点欢喜。
“这是什么?”
“含着,会觉得没那么苦。”
“又是什么害人的东西?”
“你试试就知道了,药也喝了,反正也不在乎这么一颗。”
芙莉撕开外边的包装,拿到鼻子旁边闻到了甜味。
她把东西放进嘴里的同时抬眼看了下全染。
全染没有任何的表情,只问道:“味道还行?”
芙莉眼睛亮了。她从没有吃过这种类型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世人喜欢用来缓解痛苦的镇痛剂。”
“哈?”
“它有个名字,叫糖果,你以后去人间可以问店家这个。”
芙莉细品口中的甜味,里面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酸味。她的舌头在嘴里搅,只觉得有一种饱满的感觉包围着自己。
全染看到她的笑容,问:“喜欢?”
芙莉忙点头:“嗯,很喜欢。”
“睡前记得漱口,路上没有不容易找医者。”
芙莉眼珠子转了一圈,慢慢“哦”了一声。
“那你待会熄灯,我先去休息了。”
全染背对着她走,芙莉慢慢张开口。
等他在斜对面的床上坐下,抬起头,全染看到芙莉犹豫的表情。
“想问什么?”
“啊,我......”心里鼓足了勇气,她终究是问了那个问题。
“你给我灌的药有解吗?该不会是让我慢慢死去吧?”她越说,气息越虚。
全染此刻脸上似笑非笑。
芙莉觉着刚和他拉近的距离好似一下又被拉开了。她有点看不清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上一秒还挺好相处的,怎么下一秒又一副心有城府的样子。
“放心,有解,解药在首领那。”
芙莉被口中的甜味呛了下,猛然咳嗽起来。
全染也不多说,只是躺下后背对着她,然后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他卧着的地方没什么光照着,只有窗户外透过的丝丝月光落在他身上,显得他格外清冷且不好接近。
芙莉默默去漱口。
出来的时候,全染仍旧背对着她。
芙莉盯着这个令她无解的背影看了几秒,直到对面传来一声:“还不关灯。”
她才立刻“哦”了一声,答道:“马上就来。”
闭上眼睛后,她的眼皮颤动。
不知在做了多少种从洛德那偷药的模拟计划后,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等芙莉睡去,全染慢慢翻了个身。
黑暗中看不太清对方的脸,只是隐隐约约的样子。
可盯着那个黑暗的角落,他却好像越来越能够看清她的脸。
那个被洛德踩着,却仍旧一脸倔强想要存活下来的人。
他摸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脏,火热的跳动一如初次见面那样。
呼吸逐渐急促,他屏息,然后翻过身平躺。
对着天花板睁大眼,然后做深呼吸的动作。
这是他父亲在他小时候难以平静时教他的,经过了这么多年,已经成了习惯。
可是这一晚,他依旧辗转,翻过了几个时辰才勉强入眠。
第二日早,天边亮起鱼肚白。
芙莉慢慢睁开了眼睛。
舒服的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她满意地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早......”
扭头,她看到另一边的床榻空无一人。
床被被叠成方块,干净地置于一边。
她洗漱完出去,发现外边洛德和全染都不在,只剩下昨天那个探头探尾的老板在楼下算账。
她靠在木柱后,偷偷观察打算盘的老板,却发现这人如白净书生一样木讷,就连她偷看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猜测对方应该没有特殊能力,她大起胆子来:“老板。”
底下的人往上抬头,居然笑了起来:“你醒了,要吃点什么吗?”
芙莉惊奇。
这和昨天的表现完全不同。
她想了想,顺着楼梯往下走:“还不饿,现在有什么?”
“哦,现在只有简单的蒸糕。我夫人出去赶集了,还没有食材。”
芙莉愣了下:“您夫人?昨天没有看到嘞。”
“啊,昨天还要感谢两位少侠救命之恩。”
芙莉坐下来。
老板倒了杯热水,推到芙莉面前:“要不是两位少侠帮忙解决那几个恶人,我夫人现在都还在这些恶人手中,就怕没得回了。”
“可你昨天不是和那些人通风报信吗?”
“说来惭愧。”老板挠头:“我会这样做是因为我夫人在他们手上,我一个普通人,实在没有办法。他们说只要在你们身上截得好东西就会把我夫人放了。”
芙莉喝了一口水,暖热的水流入了喉,穿过心。
她想起了昨天她的愤愤不平,以及全染的解释。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就是做我们魔族该做的事。”
他们好像在做这事的时候完全没有和她一样的不适。
是因为身份吗?
正想着,门外多了个声音。
芙莉转头看去,同时听到了清脆的女声。
一个头簪着花,样子看起来和老板一样眉清目秀的女人提着一堆食材进来。
“哇,今天这么多啊。”
“是啊。”
女人对着芙莉点头,礼貌笑了下。
“我去后厨准备。”
老板点头,转过来又问芙莉有什么想要吃的。
芙莉想了想,站起来:“我帮您吧,一起。”
女人立刻惊住。
“这怎么行呢?”老板连连摆着手:“不行的,你们救了我夫人,我们免费请你们吃都来不及,怎么能还让你下厨?”
芙莉走过去,提起女人带过来的食材:“没事的,老板,我只是想做点东西给喜欢的人吃。”
声音戛然而止,老板和老板娘面面相觑。
芙莉这才想起她现在是男人的装扮,忙尬笑道:“啊,嘴瓢,是感谢,我也是他们在路上救下来的,想要做一餐饭感谢他们。”
老板笑了笑,发出干咳声:“啊,这样啊。”
女人的表情也跟着轻松了:“明白了,那一起吧。”
“好。”
芙莉跟着女人往后厨的方向走,几步之后,她转过身,冲着老板喊:“老板,有个事要您保密,可以吗?”
老板发懵,点了点头:“嗯,你说。”
“请不要告诉他们感谢这个事,我想自己说。”
“哦......咳咳咳......好。”
厨房里,芙莉和女人学做糕点。
这是她第一次动手做复杂的东西,时不时会打翻面粉还有其他的配料。
还好旁边的女人一直表示谅解,不过她想,也可能是沾了洛德和全染的光。
怕没话说,芙莉总会找点来话来说。
“昨天是老板给我们做的饭。”
“哦?会不会太油或者太咸?”
芙莉的眼睛亮了:“你怎么知道?”
“我是他夫人啊,当然知道了,他做饭一般,只是在店里人稍多的时候才会勉强跟着下厨。”
“店里人多?”芙莉觉得这话诡异。
“嗯,现在不比以前,以前人多的。现在打战,世道乱,能逃的都逃了。我们留在这是因为,死去的父母都在这,所以也就觉得生在这死在这,一辈子在一起就行了,至于其他,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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