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内。
魔鹰背对着全染，然后转身看向他。
“底下的人是什么态度？”
“回父王，大部分都已经是默认的态度，只有少部分对芙莉还有怀疑，但关系不大。”
“不大？”
“是，比起他们的态度，芙莉本身的作用才是最重要的。”
魔鹰顿了顿。
全染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魔鹰，等待他下一句话的时刻。
“好，既然你那么相信她，那拿出点成绩出来。”
“父王想要什么？”
“她到现在都没有主动收过灵魂吧？”
“是的，不过父王，她的身份和我们的不同，此事需要循序渐进，操之过急恐怕不妥。”
“这我知道，但也需要做出行动了。你这次和她再去人族一趟，收割点灵魂回来，之前飞鸟他们被派到仙族，结果不仅没收获，还把自己折进去，真是蠢货。”
“明白。”
他看向魔鹰，发现对方也在看他，带着利刺一般。
“父王要是没有其他吩咐，那孩儿先行离开。”
“去吧。”
全染离开后径直去了夏宫。
他已经许久没来，这段时间为了安抚底下的人，也为了捂住那些悠悠之口，他不能总是来见芙莉。
一踏入夏宫，光照到他的头上，有种暖暖的感觉。
他抬头，发现附近多了一些艳丽的花草。
“你来了！”
回头，他看到芙莉朝自己跑来，笑靥如花。
他微微张开臂膀，但一会儿他发现是自己把现实和梦境混在了一起。
在梦里，他和芙莉表白，而她答应了，可现实是对方拒绝了他，所以他现在不能对她张开臂膀，不能拥抱她。
他抿了抿嘴唇。
“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进来喝点水吧。”
“好。”
芙莉去拿壶，倒水的时候却是别扭。
全染察觉芙莉有意藏着什么一样。
他想了想，在对方放下壶把手往后一藏时，伸手把她的手抓了出来。
“这是......”
芙莉立刻把手收回去：“啊，就是弄花花草草不小心伤到的。”
“月长老来这里为难你？”
“呵......”芙莉倒吸一口凉气，怯怯道：“呃......嗯。”
全染看那伤口的结痂情况还有上面消失到一半的月亮图案，推断出那大概是三天前的事，也就是芙莉求他把结界的范围放得更宽的时候。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
芙莉听见了，不由得胆战心惊。
“你......生气了？”
他本来是很生气的，可是看到芙莉观察着，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又于心不忍了。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芙莉的手背上，慢慢点了点，道：“不必在我面前毕恭毕敬的，我不是要伤害你的人，我来，是来保护你的。”
芙莉不动了。
她的身体是自然而然僵住的，不过，手指却是不受控制地颤动了。
全染看到了，心里骤然缩成了一团。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别怕，别怕。”
“嗯，不怕，你在保护我，我不怕。”
她笑了笑：“今天来是有什么情况吗？外面都还好吗？我可以出去了吗？”
“你很想出去？”
“对啊，你都不知道，在这里真的是快变成蘑菇了，每天除了一只不会说话的鹰偶尔陪我嗷嗷叫，其他时候无聊得很。”
“好，我带你走，你收拾一下。”
芙莉喜出望外。
她蹦起来，看着全染黑色的眼眸：“真的？真的？”
“真。”
“那......”
“不需要支支吾吾，说吧。”
芙莉赔笑：“可不可以不要带伽罗？”
全染慢慢闭上眼，然后睁开，对着她轻声道：“嗯。”
“耶！”
这是全染第一次看到芙莉笑得这么开心，他的嘴角也忍不住有了弧度：“就这么开心？”
“是啊，伽罗实在是太可怕了。”
“嗯，你收拾吧，晚点我来接你。”
全染站起来。
“你来接我？”
“嗯，怎么了？”
芙莉指了指对方，又指向自己：“只有你和我吗？”
“对啊，难道说你还想有其他人？”
这个其他人，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芙莉立刻摇头：“不，不需要了，洛德那家伙其实也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还是算了。”
“嗯，那我晚些来接你。”
“好哦。”
“结界，我还是在这里设吧。”
全染这次直接把结界设在庭院外。
芙莉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她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嘴巴张开了又合上，没有说什么。
全染走到外边，光逐渐消失了，一切又回到了黑暗。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想离开的心越发热切了。
“为什么急着走？”
全染回头，看到洛德，脸色一沉：“你没有照顾好她。”
“伽罗也需要照顾。”
全染看了他一眼：“知道了。药是你给芙莉的吧？”
“嗯。”
“谢谢。”
洛德沉默了一会，开口：“你和她是要偷偷离开吗？”
全染眼皮一抬：“偷偷？”
“嗯，不打算和伽罗说一声？”
“父王有新任务给她，她这段时间应该会很忙，我就不去打扰她了。”
洛德从自己的父母那里知道魔鹰有要培养伽罗的意思，他猜测这里面有全染的推波助澜，可是在他这个位置，他只能刺探着问，明着来的质问是不可能的。
“好，万事小心，有事让你的鹰回来传个话。”
“你也是。”
全染转身离开。
洛德看着他的背影，他内心那句“你没有想带给伽罗的话”被他生生咽下去。
一时间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他既想问，但又不希望全染真的留话，到最后问不出口了，他看着上边乌漆嘛黑，没有尽头，仿佛深渊一般的景象，长长地叹了口气。
全染是在熹微时带着芙莉出门的。
“我们去哪儿？”
“人族。”
或许是因为消息让令人兴奋了，芙莉在出发前几乎没有睡好，她最后是在鹰背上沉沉睡去的，等到醒来的时候，她已经看到外边闪耀刺眼的金色阳光。
“醒了？”
彼时，全染正在外边收拾。
庭院一边的木桩，枯草乱七八糟，一边的地面倒是非常干净。
“你去那边坐着吧，我刚打扫好了。”
芙莉蹦跳着往干净的地方去。
“想不到你还会打扫呢。”
“我会的是多了去了。”
“嗯？”
芙莉坐着，歪着头看全染。
全染回过头去看她，觉得她此刻的动作有点滑稽，也有点可爱，忍不住对着她微笑：“怎么了？”
“你刚说话的样子有点臭屁。”
“臭什么？”
“啊......”芙莉连连摆手：“没什么，说你厉害，厉害哈。”
全染走过去，在芙莉面前蹲下。
芙莉刚刚脸上的笑容凝固，她僵着身体，眼睛直直看着他：“干......干什么？”
全染盯着芙莉的裙摆看了许久。
芙莉被看得受不了了，站起来，往一边走，然后把自己的裙摆往旁边拍了拍：“你看什么呀？”
“你的裙子淡色，容易脏。”
芙莉低头，看到自己裙摆沾着的黄土，因为自己的裙子是黄色的，她觉得看起来还不是很明显，却没想到全染的观察能力这么细致。
“啊，没事啦。”
“待会我整理好了之后，一起去街市吧。”
她顺着他的意思去了，不过本意不是想购置衣裙，她只是想出去外边看看。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就算出去走走都需要左顾右看，小心谨慎，现在身边有了一个人，她便可以放宽心地逛起来，一连走了几圈不但不累，还很欢喜。
“小姑娘啊，看看这一套？”
白色的长裙很是好看，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料子做的，总之看起来和自己在仙族的很像。
她摸了摸，但听到价钱的时候立刻所回了手。
“这个要了。”
“好的嘞，这位老板真是大方。”
芙莉回头，睁大了眼看着全染，对他做了个口型：“你干什么？好贵的哦。”
“没事，你穿着好看。”
“是啊是啊，这位小姐好看，穿什么都好看的。”
“你们还有其他的样式吗？”
“哦，那当然得有啊。”
做生意的商人音调都高了起来，笑着对全染伸出手：“里面请，里面请，多买多送啊，多买多送。”
芙莉摇头想拒绝，奈何进去了之后就被店内的人推进去试了一件又一件。
看着柜台上被包了的一件又一件，她朝全染摇头。
全染好像没看到一样，伸手往自己的怀里。
芙莉立刻回头，看向商人：“呃，那个，有几件不要的。”
“都很好看的啊，哪几件不合意？”
芙莉笑得很假，她迅速低头，指了指台子上几件，意思是只要留下最初看中的白色即可。
等她抬起头，看到商人难看的脸，整个人猛然僵住。
“她开玩笑的，没事，你包起来吧，这个给你。”
芙莉最后是被全染拉出来的。
“不是，你看他说什么多买多送，送的这是什么啊，就这么一小个破串子，要了你那么多钱？”
“你这么勤俭持家的啊？”
“你这是没有经历过人间险恶啊。”
芙莉摇头，回看了下店里的人，发现那些人脸上害怕的表情。
她估摸对方是怕她又反悔吧。
芙莉回头看向全染，叹了口气。
“没事，我在，有什么难你就往我这边推。”
“凭什么啊？”芙莉脱口而出。
全染笑了。
芙莉愣住。
这些天，她发现对方笑的频次是越来越多了，而且好像也全出自于真心。
“你笑什么？”她没忍住，问了出口。
“你很可爱，忍不住被你逗笑了。”
全染把手心一摊。
芙莉看了一下，抬了抬眉梢，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把手放到他手上。
全染又笑了，他紧紧握住芙莉的。
芙莉跟着全染走了一步，然后停住。
全染看着她：“嗯？”
“嗯，呃.......”芙莉低头看着被牵住的手，抿了抿嘴唇然后开口：“牵手不代表同意哦。”
全染笑了：“好的，知道了。”
一边，远处站着看了许久的人紧紧握住了拳头，气息越来越重。
“小姐，回去吧，晚回去，老爷夫人又要说了。”
“哼......”
她冷冷哼了一声，然后转头和自己的婢女往另一边的方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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