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一顿:“可是商会的宴席,我们两个小道又如何能参加?”
卢滦见二位并不反感,顿时大喜:“二位有所不知,越是腰缠万贯的商人,越是相信风水神鬼。只一个时辰我便足以看出二位神通,参加晚宴自是不在话下。”
摇光祁云对视,这场商会宴席是拉近他们与卢滦关系的一大契机,等打探清楚情况之后也好解决他的心结。
况且,若是商会上认识什么其他富商,想必对以后的生意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摇光:“好,那我们便在此小憩片刻。等卢先生要出发了,来叫我们一声便是。”
卢滦面上一喜,起身与她们告别:“那卢滦便先下去梳洗准备了,多谢二位忙里抽出时间来陪伴卢滦了。”
摇光含笑目送他而去,他脚步匆忙朝着内宅而去。
内宅,似乎采光很好?
摇光注意到,内宅那里,似乎很亮。
祁云:“倒是没想到这一单接得那么顺利,晚上便切入主题了。”
摇光应道:“是啊,我倒是颇为好奇,那刘夫人是个什么样惊艳绝伦的人物。”
祁云笑:“怎么惊艳绝伦了?”
摇光:“没听他说腰缠万贯吗?”
祁云:“摇光大人现在一单子千两都是司空见惯,摇光大人不惊艳绝伦吗?”
摇光收回看向内宅的目光,打了他一下:“你很闲?”
祁云失笑,他坐在这富丽堂皇的雅间中,端详着周围花草林木:“这周府,可真是奢靡不凡。”
摇光一愣。说实话,她觉得就那样。
且不说生前她本就是首富家中的掌上明珠,飞升后更是直接坐在了财政的肥差上,那宫殿修建都是直接上最高标准。
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缀满了她的财神府。
况且,非要挑剔的话。这周府其实还是匠气重了些。根本不是最为高雅、最为精巧的建法。有些细节,该藏的不藏,把想要展现的宝物大咧咧地露出来,显得有些土气。
但是,摇光是绝对地会换位思考之人。
摇光不禁想,这小小野鬼,到底是多么的悲惨。
生前没见过什么世面,死后还要苦哈哈为了投胎而赚钱。
摇光心中怜意顿生,应和着说:“确实,如此奢靡该耗费多少黄金白银?”
谁知,这一说,竟然让祁云情绪动容。
他有些失神地看向天空。
祁云确实是情绪翻涌。
但是他想到的不是自己。
他想起了,自己生前,看到的一景景、一幕幕。
其实,祁云确实是情绪翻涌。
但是他想到的不是自己。
他想起了,自己生前,看到的一景景、一幕幕。
那时,他还是一个很穷地方的县令。
那年好大的雪灾啊,白雪大得好似大团的棉花一般落下。
可若是要真的是棉花该多好,那么家家户户都有棉袄可穿、都有棉被可盖。
可偏偏不是,是落到人的脸上、手上,会让皮肤皲裂,流出鲜红的血。
光是冷那也还好,但最怕的就是短了粮食。
县里穷,他就腆着脸去求有钱人家,要些粮来。可是要来的粮食,分给所有人,也只够几日。
那时的他扔掉了手中的伞,无助绝望地跪在雪里。
为什么……为什么冬天要那么久??!
这雪,何时能结束?!
进京赶考时,他赔笑脸赖在酒家店里凑合一晚的时候,他没哭。
分明是榜眼,却被人针对故意下放到最为偏远贫穷的县里,与父母相隔千里,他没哭。
上官嫉贤妒能,将他贬得一无是处,劈头盖脸扔过来文书的时候,他额角的血流进了脖子,他没哭。
但是,当他穿上一身县令的官袍,看见百姓家中,小儿哭着喊饿的时候,他的泪水在眼眶里却打转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他不要脸,他的面子不值钱。
他站起来,再次去敲了敲那高大的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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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卢滦盛装打扮,衣暮山紫,配金腰带,紫金撞色,碰撞出富贵不凡之气。
他风度翩翩而来,妆容似乎也有些变动,显得更加得体大方。
卢滦伸出手,邀请二人登上缀金流苏马车,一共前去酒楼。
卢滦随意拉开马车上一个抽屉,便从中掏出一面镜子,开始检查自己的仪容。
他眼角已经有了鱼尾般的细纹,瞳仁也有些浑浊发黄,仔细看鼻侧甚至有些卡粉。
他十分焦急,从另一个抽屉中掏出香粉,抱歉地看向摇光祁云:“我补些粉……失礼了。”
摇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礼貌笑着点点头。
祁云看着他慌乱的动作,心中若有所思。
上京第一酒楼,琉璃楼便在眼前。
卢滦深吸一口气,最后反复确认了自己的妆容,随后将镜子妆品都收好,露出一个几乎完美的微笑,下车去。
二人跟着他进楼。
楼里没有寻常酒楼的酒饭混杂的臭气,反而有一股清淡的柑橘气息萦绕鼻侧。
卢滦直接朝着顶楼包间而去,到了门口却是停住了。
他的眼神好似求助地看向摇光。
摇光向他一笑:“风华绝代,完美无缺。”
卢滦这才放下心来,推门进去。
门内包厢之精美华贵更是无以复加,金碧辉煌。
卢滦笑:“夫人,我来晚了。”
众人交谈的熙熙攘攘停了,都将目光投到这位传奇的周家赘婿身上。
谁人不知,上京第一女商人周曦有个赘婿夫君。
整个上京城,都快把他的脊梁骨戳烂了,说他没本事。
但他觉得无所谓,自己妻子有如此货殖之才,他也跟着沾光。
但孩子都生了,妻子又不着家,自己只能多顾家一些。这也不是什么出息不出息,而是分工不同罢了。
卢滦面容有些紧张,显然不是经常出席这般场合。
周曦在包厢中间,在一群男子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她笑着上前挽过卢滦的胳膊。
“这二位是?”
卢滦温笑:“听闻夫人的朋友们都对风水很感兴趣,我恰巧碰上了两个极有道行的大师,想着给大家认识认识。”
周曦哈哈笑起来:“如此!二位大师快快请进。不曾远迎,失礼了。”
摇光从容笑着:“早就听闻周大人是个惊艳绝伦的人物,如今一见果然是了!”
周曦笑着一边邀请他们落座一边道:“我哪有什么本事!还不是跟着大家一起学习,我就是一个后辈,要请教的东西还多得很呢!”
摇光笑着不再言语,刚才那几句话,谦虚之余还夸了周围所有人,足以展现周曦的玲珑圆滑。
果真是个不凡的人物。
不论客套话说得再多,摇光祁云都很清楚自己今日来主要任务还是观察卢滦。
只见他坐在周曦一旁,神色仍然有些拘谨。
周围商人:“周大人如此成功叱咤惊云,背后贤夫功劳功不可没啊,还请我们敬您一杯。”
商人们纷纷站起,卢滦有些慌张地看向周曦。
周曦含笑:“喝一些吧,晚上少陪孩子一天也没什么。”
卢滦有些羞涩站起,举起酒杯便一口饮尽。
众人皆是称他爽快,现场气氛其乐融融。
摇光注意到,卢滦坐下后,一直低着头。
她好奇地低头,发现视线正正对着面前的黑色大漆餐盘。
餐盘又有何可看?
祁云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身子微微侧过来,低声说了句:“照。”
摇光猛然醒悟,原来卢滦在照镜子!
刚才上车他便一直在照镜子,如今也在照镜子……!
摇光嘴角抽了抽。
这宴会大部分时间是互相吹嘘,一小部分时间是谈了会儿现在商会的紧俏物资,什么市场好什么的。摇光听得倒是津津有味,很快,宴会结束了。
送走宾客后,卢滦面上笑意有些僵硬:“二位要么在周府小住几日?”
摇光:“可以。”
卢滦给她们两间极为雅致的小院子,摇光一边啧啧感叹大方,一边和祁云讨论。
“你说,卢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云:“我看有些焦虑太过了,不过也可以理解,他日日憋在内宅,确实容易多想。”
话音刚落,就听呜咽声来——
“你说,卢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云:“我看有些焦虑太过了,不过也可以理解,他日日憋在内宅,确实容易多想。”
今夜月色极好,摇光不禁放松了些心绪,与他同坐。
“ 没想到咱们此番来京,已快是一月了。”
祁云:“来一趟上京,我也真是受益颇多。”
摇光:“大开眼界了?”
祁云笑:“是了,之前我也没怎么参加过宴会,倒是你,我看你挺轻车熟路的。”
他看过来,眼中带着几分好奇:“你小时候在京城长大,经常这些地方吗?”
摇光看这天上高悬的月亮,被风吹着有些冷,搓了搓手笑道:“不错,之前我父母养我一直比较随性,去参加什么宴会也从来捎上我。”
祁云有些羡慕:“那感觉你很幸福。”
幸福吗?
摇光微微歪了歪头,在她的记忆里,她确实不曾有过什么大的挫折。
生来便是上京顶级商人之明珠,万千宠爱,早些年便展露出管财记账之才,十八岁那年更是开始接受父母家业,接触商会。
更别说之后年纪轻轻就飞升进天庭,做了几年地方长官后就被钦点为财神,一时风光无限。
但是,她也是做了财神之后,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想象中的美差。
钱是多了,权也有,但是拿不出钱是要命的。
就比如这次催她十个亿……
其实这财神她坐着,实在是如坐针毡。
更别提天庭还拿凡间有人捐官来威胁她。
她白眼一翻,无语至极。
祁云却是一顿,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摇光就朝他翻了个白眼。
他敏锐察觉到,她的手指好像有些红。
他恍然大悟,会心笑了出来,从房间里取出暖炉来,放到摇光手上。
他温言:“都入冬了,还是进房间吧。”
摇光眨巴眨巴眼睛,她忽然觉得祁云有些像只——
慈祥老母鸡。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祁云愈发摸不着头脑:“我干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吗?”
摇光:“哈哈哈哈哈,没有没有……咱们进房间吧。”
二人简单告别后,各回各屋。
摇光关上门去,才觉有些空落落的。
之前在客栈里,都是与他同住一间,这么乍一各住各的,还有些不习惯。
她想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要洗漱。
但是洗漱要热水,还要打开门去院子里打些冷水兑一兑,水温才适宜。
她这才意识到,平日里与祁云一起惯了,好多事情竟然都养成了习惯。如今自己干,倒有些不习惯了。
她无奈一笑,推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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