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浅笑点头,手握骰子。
灵魅出现:“玲珑将我给了你?”
摇光含笑点头:“你可会有不愿?”
灵魅默然,随后道:“为我起个名字吧。”
摇光讶然,可惜想了半天都没想到什么合适的。
祁云:“璎澈如何?璎为美玉,澈为通透。”
她点头:“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璎澈忽然戏谑看向摇光:“主人,您之前在我的幻境中,我记得是这位……问了您一个问题?”
摇光瞬间脸有些发红。
当时在环境中迫不得已才说那种话,可现在的氛围说这些也太奇怪了吧!
她立马上前捂住璎澈的嘴!
祁云满脸好奇,打量着面前二人:“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璎澈眉眼含笑:“呜呜,我不说,我有其他话……”
摇光终于放开她,璎澈清了清嗓子道:
“如您所见,我并非什么平凡之灵,我的幻境特点是,但凡谁进去了,不诚心回答我的拷问则会陷入永远的沉睡。”
摇光甚奇:“你应该是才化形吧?是如何在短短几日中就能如此强大的?”
璎澈冷哼一声:“玲珑你以为是什么平凡之辈么?她本就是至真至纯之魂,情感之浓烈远超旁人。她被锁在阁楼整整一月,其中绝望与痛苦又怎能言说?正是如此,才孕育了我出来。”
摇光忽然笑眯眯:“对了璎澈,不如让祁云也感受一下你的幻境……”
祁云故作惊恐,连忙摇头:“我一个小鬼又如何能承受这等可怖之事,也罢也罢。”
他话锋一转,正视着摇光的眼睛:“话说,你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
摇光翻了个白眼:“看见本大人发财,美得很呐!”
摇光唇角勾起,话锋一转:“对了……你捆璎澈的那个…鞭子?是什么?”
祁云背后一凉,那鞭子乃是法力极为高强之人方能炼制的“鬼泣鞭”,对于灵体与鬼物有奇效。
但因炼制难度极大,所以鬼泣鞭所存之数不过败,因此,如果他承认了是鬼泣鞭,那么他的真实身份很有可能会暴露。
暴露后极有可能引起忌惮,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至少他要首先完成自己的任务才能随心所欲。
祁云:“无非就是厉害些的鞭子罢了,死去多年,闲来无事炼化的。”
摇光笑笑:“那你本事可是不小,我看来还是挺幸运的嘛。”
祁云一时分不清这是假意还是真心,只勉强笑着:“那是自然。”
摇光轻笑走进庙内:“那以后,还请我们祁大人多多效力了——”
祁云面色平静无虞,眼底划过一丝晦暗。
璎澈白了一眼祁云,口中啧啧了两声,紧跟摇光回到了骰子当中去。
—
秋意盎然,浓到几乎化不开。
原本枝头上艳彩纷呈的叶几乎败完了,摇光叹道:“可惜可惜,庙外好风光终究是转瞬即逝。”
祁云刚扫完地,放下扫帚去添供香,忙得脚不沾地,幽怨道:“你闲得快活,就是眼里没活儿。”
摇光:“我有一个好主意。”
祁云:?
摇光笑道:“上京此时应该已经降雪了,不如咱们前去上京如何?”
祁云一愣:“去上京?”
他眼中莫名闪过一丝光芒,那光芒中似有憧憬。
摇光奇异看他一眼:“上京怎么了吗?”
祁云摇头笑笑:“上京又有谁不心生向往?只是我生前从未去过。”
摇光随口接道:“不可惜,现在来机会了。要不要一起去?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一番,而且那边说不定能接到大单子。”
祁云略有迟疑:“那庙怎么办?”
摇光道:“这又有什么可纠结?修行之人出门进修不正常么?我安排几位老香客替我们操持着便是,我们对他们不也是有求必应么?”
祁云笑着点头:“好,都听你的。”
二人收拾好行李后,前去镇上租了匹马车。
老板打量着二人衣着:“一个月五两银子,押金十两。”
摇光督一眼祁云,他迎上前去,掰扯许久。
一会儿说这马腿长度不匀,一会儿又说是车厢有破洞,将这马车贬得一无是处。
他干脆道:“一月租金二两,押金五两,不能更多了。”
老板悻悻然将缰绳递给摇光,祁云掏钱交予老板。
二人共乘马车,一路向京城而去。
摇光揶揄:“这么大方?主动给钱呐。”
祁云无奈道:“那要么分红多给我分点?”
摇光立马正色:“那不可能,断了这念头吧!”
祁云:……
马车驶出云州,摇光高兴地哼着曲儿。
祁云:“怎么这么高兴?”
摇光:“哈哈,故地重游。能不高兴吗?”
祁云诧异:“你是上京人?”
摇光:“是啊。”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嗯……家父家母皆葬在上京,我后来是跟着师父学了技术,才去往云州历练。”
瞎,她又有什么师父。但是说了一个她是道士的谎,就要用千百个谎继续去圆。
祁云一怔:“原来如此,是我冒犯了。”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夕阳西下,鸟儿归林。
夕阳给二人身上染上艳色,给四周的麦田渡上金光。
如此美景,纵然不说话,气氛也不显得尴尬。
摇光看向祁云。
祁云面颊几乎白到透明,像是上好的玉石。
他正专注看着麦田,眉眼如烟,唇不点而朱。漆黑长发垂下,在傍晚的风中清逸舒展。
摇光不禁有几分看痴了,往日里见寻常男子亦或是神官总是刚强固执,而祁云却是完全不同的细心耐心。
摇光倾身上前,蒙住了他的眼睛。
祁云嗯了一声,非常困惑。
摇光:“大胆男鬼!你可知你旁边之人是谁?”
祁云唇角上扬:“嗯,是雲灵庙的首席道长。”
摇光:“那你是谁?”
祁云:“我是首席道长的小跟班。”
摇光噗嗤一笑,挪开手掌。
—
很快便要入夜了,二人将车停在了周围一个小村庄旁的空地上,准备在这凑合一夜。摇光取了些草料给马吃,也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干粮。
她刚想入口,却被祁云拦下。
他在周围收集了些枯枝,随后手中升起蓝幽幽的鬼火:“鬼火烤的东西,道长敢吃么?”
摇光只觉颇为新奇,伸出手去试探:“鬼火?烫吗?”
祁云手中的鬼火柔和,温度并不烫,甚至于离指尖几公分也并无灼热之感。
摇光笑问:“就这温度,也能烤干粮么?”
祁云将手拿远了些,鬼火瞬间直冲而上,火光荧幽,照得他愈发妖媚。
那鬼火燃得极旺,热意升腾。
摇光惊喜:“这么好用!”
祁云笑着燃着枯枝,蓝火攀起,他拿过摇光手中冷涩的干粮,取了水袋,淋了些水上去。
经过翻烤,水汽蒸发,干粮变得又松又软,麦香十足。
摇光惊喜接过:“多谢了,这下看着好吃多了!”
她哈哈出声,一边称兄道弟般揽住祁云的肩膀:“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我嫌弃这干粮了,知我者,祁兄也。”
祁云嘴角一抽,微微翻了她个白眼:“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怕你不舒服拖累咱们进度,这一天天租的马车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夜里,因为祁云并不怎么需要睡眠,所以他主动提出要守夜。
摇光撩开马车帘子:“那上半夜我睡,下半夜你睡。”
祁云点头,坐靠在马车外,听着里头逐渐沉匀的呼吸声,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
这种时刻当真难寻,摇光是个性情活泼爱说话的,自打合伙后,她就如鸟雀儿般叽叽喳喳,总扰得他心静不下来。
乡野的星空澄澈如上好的建盏,星星点点的彩缀在深靛蓝色的盏底。
近处蟋蟀悠闲唱着,远处萤火虫在草中捉迷藏。
他忽然想起,生前的有一夜,他也是这样呆在一个静谧的夜里看天。
那时他的心中藏着千山,藏着万水,藏着万民,藏着天地乾坤。
那时他满怀热忱,现在的他却如朽木。
都成了一只鬼了,又要肖想什么理想?
他没有理想。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来一个任务,他做好;然后再来下一个任务,再做好。
他忽然觉得一阵令人眩晕的虚无感传来,忽然觉得好没意思。
“祁云!”
他回头,低声回道“嗯?”
他认真回头听了许久,摇光却再也没有说话。
他讶然,原来刚才是梦话?
祁云轻笑,掖好了帘子免得风透进去,再缓缓调整动作倚在马车上。
被一打岔,他倒是没那么多伤春悲秋的心思了。一夜很快过去。
摇光醒来甚是愧疚:“哎!为什么不叫我守下半夜!”
祁云无奈摊手:“叫了,没叫醒啊,我也没办法了。”
摇光大惊,深叹自己睡眠质量优秀。
二人一路快活得很,说说笑笑就到了上京。
上京面前,九州失色。
这里处处张灯结彩,道不拾遗,夜不闭户。
玄武大街道路有云州的足足四五倍之宽,街道两旁摊贩众多,各行各业不胜枚举,百花竞放。
摇光大叹:“可真是大不一般!”
她去看祁云神色,只见他神色有些茫然,伸出手在他眼前摆摆:“被京城迷花了眼了?”
祁云点点头,摇光笑笑,随后在一处装修略显单调的客栈门口停下:“要么咱们便住在这儿吧。”
老板:“几间房?”
摇光眼睛瞪大,她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说是开一间吧,她和一只男鬼在一起总归是奇怪的;说是开两间吧,她和一只鬼讲究什么?
祁云:“要么还是……”
摇光立马喝道:“一间!”
老板接过摇光拍过来的银子,满脸堆笑:“好嘞夫人,房间在二楼!”
好像有哪些地方不对,但她也懒得纠正了。
祁云倒是面红耳赤:“你……这不合礼法吧。”
摇光语重心长拍拍他的肩膀:“礼法不会给你钱,没钱的时候礼法也换不来任何东西。”
祁云眨巴眨巴眼睛,深以为是。
二人置好车马、行李便出门去逛了。
摇光犹如鱼入水般快活,一会看香粉铺,买了不少胭脂水粉;一会儿又是看成衣铺,挑了两身衣裳。
摇光顺便看了看男装:“你买不买?”
祁云面带拘谨,跟着摇光一路看得是眼花缭乱:“我……我能变的啊,我哪里要买这些精贵衣裳。”
摇光遗憾摇头,带着祁云一路逛过街来。
“奶皮子糖葫芦哟——最香甜的奶皮子糖葫芦——”
摇光眼带金光,上前买了两串。
她咬了一口,奶皮子入口酥脆甜美,奶香十足,清甜不腻,配上水果更是妙极。
祁云眼带迟疑:“我又不需要吃东西——”
摇光恶劣地一笑,趁他不备,将糖葫芦轻轻向前一送,祁云瞬间尝到了一小块奶皮子。
他笑着,琥珀色眼眸亮晶晶的:“竟然如此香甜。”
摇光故作可惜:“人间美食无数,不吃岂非可惜?”
她披着绛红长袍,簪金簪,笑声犹如水流叮咚,灯影绚烂,却比不过她唇角笑容半分。
祁云看着手中的奶皮子糖葫芦:“可惜……吗?”
他笑:“是我蠢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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