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踩着一朵小火云,背着手,在空中稳稳地飞着。
按照明熹的意思,她时而上、时而下,绕着这片地方兜圈,没绕两圈,就已经看不出摇晃的痕迹了。
她的身后远远缀着几个满头大汗的半大孩子——
正是明熹这个月新收的徒。
“对,对,很好——”明熹在下面指挥,“看到没?就是像你们林师母那样!黄闰,说的就是你,你那抖得跟个筛糠似的,像练了半个月的样子吗?!”
黄闰没忍住低了头,不小心看到脚下的“万丈深渊”,当即腿一软,嗷嗷叫着就以一种飞快的速度朝临风冲了过去。
黄闰:“嗷嗷嗷嗷嗷!!”
临风额角一跳,想躲,奈何急转练得不是很熟,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就被撞了个正着。
被这么一打断,火云立即消失了,她脚底一轻,飞快地朝下掉去。
然后——被一个人稳稳地接在了怀里。
明熹一手抱着她,一边隔空把黄闰拎在半空:“这么大一片地方,你偏偏就往你林师母身上撞,你可真行啊!”
临风“大度”地叹了一声:“别怪她,毕竟是初学。”
“还有你!”明熹转向她,“你被撞了,怎么马上就飞不起来了?不是说了,人术合一、人术合一,御空术就是长在你脚下的,被撞歪了,就歪着继续飞、找机会正回来啊?”
临风:“……”
临风顺势把胳膊搂上她的脖子:“这不是知道你一定会接着我吗?”
明熹面无表情:“哦。你的意思是因为你知道我会接着你所以你故意乱七八糟地往下摔?”
“……”临风朝她靠近了一点:“对的,我为了让你多抱我一下,找着机会就故意摔了,我这样用心良苦,不也是因为爱你至切么?”
明熹:“……”
“呜呜呜师母快把我放下去,吓得要尿了呜呜呜……”远处黄闰被拎在空中,手指都不敢动一下。
明熹把两人都带回了地上,问临风:“撞着没?还有你,你把人撞了,自己有事没?”
黄闰一边抹眼泪一边摇头。
临风:“有。”
明熹:“被撞哪儿了?给我看看。”
临风:“累了,想回去休息。”
明熹:“……”
明熹忙着检查黄闰山上有没有伤,一边叫住她:“对了,回去的时候记得给花浇一下水,要在中午之前浇,不然灼坏了我又得修。”
临风摆了摆手,慢腾腾地走了回去。
然而,刚走出明熹视线,她就回头看了一眼,脚底变出火云,在离地面极近的位置一路飞了回去。
后山一般禁用法术,但临风急着回去,就没有多管。
不曾想,等她溜进后山时,迎面就碰上巡逻的寇光。
“……”寇光看了她脚底的云,很快收回目光,默认没有看到。
临风于是畅通无阻地飞快回了小屋。
她把门关好,贼手贼脚地从床榻下拖出来一个木头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只雕着层层云瓣的香炉。
在距离邯岭之事半年后,五门如期举办了五门大会,所谓五门大会,就是各门斗法比拼。
通常来说,会参与斗法的都是极其年轻一辈的门生,百岁往上,就很少参与比斗了。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怕丢脸——年纪轻时,输了尚且能说年纪小、有待来日精进;如果年纪大输了,还能说什么?
说在下虽然一把年岁但依然修为不精吗?
明熹原本也是不打算上的,不曾想,主办的剑门起哄,非要说明熹在邯岭以一当百的名声传开,应当在五门大会上做个表率。
明熹只好上了,先和两个自请上场的别门门生比试,结果当然是明熹赢;到了第三局时,不知是不是被这架势吓到了,一时无人响应。
明熹在一片寂静中说:“要不这样吧,方才和我交手的都是年轻一辈的门生,这一轮,我就请一位同辈和我切磋一番,一同示范,否则将‘表率’的重任压在我区区一人头上,我情何以堪呢?”
剑门当然说“好”。
明熹人模人样地看了一轮,目光“恰巧”落在了仙门的席位上:“方门主——不知可否有幸讨教?”
几个月前,仙门选出了新任门主——前二门主首徒,方滢一。
明熹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没有特别惊讶。
此时,方滢一稳稳当当地坐在薄帘后,看不出是什么脸色。
临风在巫门的看席上,眼睛睁得圆圆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伸手抓了一把特别大的瓜子。
明熹新收的小门生,杜桐、黄闰就坐在她身后,见了忍不住说:“……师母,您已经磕了两大袋瓜子了,不怕上火吗?”
仙门那侧安静了片刻,于浸凌面色铁青地从帘后走出来:“我们都闲着,哪里轮得到一门门主出手?我来和你比吧。”
明熹原本想比试的就是她,当即得偿所愿地点头:“甚好,甚好。”
……
毫无悬念,明熹赢了。
而那顶云纹香炉,就是明熹在五门大会上得的“彩头”。
香炉并非普通香炉,实则是一件法器。虽是法器,却也没有特别珍贵,是一件用过即废的东西,在受到法力催引下,可以回溯还原出过往的一件事情。施法者对回溯的时日、地点、场景知晓得越细致,回溯的场面就更清晰。
明熹回来后就将它送给了临风:“或许你想要这个吗?你可以,嗯……用它回溯一些,你母亲的事情,之类的?”
虽然临风嘴上没说,但明熹看得出,她母亲的事,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桩遗憾。
“……不吧,”临风说,“从我有记忆起,我就没见过她,要催动这个炉子,也不知从何催起啊?只怕就算催动,效果也不好,平白浪费了。”
“都行,”明熹说,“那你先收着,什么时候想好了,就把它用掉。这个炉子只能用一次,但如果你需要更多的,我也能给你造出来,或者直接用术法。”
临风听了她的话,陷入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之后,两人好像都忘了这件事,那顶炉子就这么被放在床底,积了半个月的灰。
事实上——
临风才没有忘,她已经想好了自己要回溯什么,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就等明熹不在的时候她悄悄用。
奈何这段时间明熹收徒,每天教术法的时候,临风都会一起去;等晚上回了屋,更是总黏在一起,根本没找着机会。
今天终于能实施计划。
临风把炉子放在桌上,手心亮起红光,覆在炉上。
一阵白色的烟雾袅绕而上,临风闭上眼,看到了回溯出的景象。
……
巫门前堂。
简零和几个巫门门生坐在上首,服色各异的三路人坐在大堂两侧。
其中,一个剑门来的中年女子正在说着话:“……如今,仙门蒙难,不知去向,袭击仙门的那群贼人尚且游荡在外,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向五门发难。仙门神女流落巫门的事,既然已经穿入我们耳朵里,必然已经天下皆知,贼人不可能不知道。当务之急,是将那位神女转移别处。”
一个坤说:“说不定,那消息就是贼人放出来的。”
剑门人说:“虽然不知贼人袭击仙门是为何,但十有**,就是为了仙门的圣玉和神女。既然巫门推测,贼人并未拿到圣玉,那么他们是否会退而求其次,抢夺身负神力的神女?这么以来,神女决不能继续留在巫门。”
简零:“可如果消息就是贼人自己放出来的,他们为的又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们把神女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不让他们找到?”
坤门附和:“我觉得简巫说的有理,神女在哪儿是一码事,咱不能顺着贼人的意思,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啊。”
剑门人:“可把神女转移,还能有什么坏处吗?神女由各门轮流看守,贼人猜都猜不到她在哪儿,又何谈抢夺!”
简零:“这就是贼人的计谋了。话说回来,神女已经在巫门住了这么些时日,巫门上下警戒,并无任何不妥,何必把人迁来迁去。”
堂内已经焦灼了快一个时辰,来来回回拉扯下,有人终于没了耐心。
那人冷笑:“我直说了吧,明明我们说的在理,巫门却找些各种话术推三阻四,难道是贪图仙门所谓的什么神力,想自己独占?!”
简零语气平静道:“此话荒谬。神力在神女身上,不可转移,巫门就是想,又如何独占?”
“哈!原本我相信巫门门风,可如今看你们的反应,谁知道巫门私下里,是不是逼着那位神女变出金银,供你们上下使用?!”
简零:“神女一直昏睡,少有清醒,在专心养伤,巫门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做不做的,谁知道呢?我们几门来这一趟,浑身力气都浪费在和你们磨嘴皮子上了,连神女的影子都没看到,还说不是被你们关起来了?!”
“够了!”
一直沉默的明熹从简零身后走出,站在了堂前。
有人冷笑道:“怎么?被说中了自家的腌臜事,终于装不下去了,要开始骂街了?”
明熹:“你们嘴上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神女安危,是也不是?”
“自然是。”
“那么我请问,”明熹走到那人面前,“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为了区区一个仙门门生的安危,千里迢迢跑到巫门,一坐就是一个时辰,一吵就是几百个来回,吵得嘴都干了吧?你既然这么嫌累嫌麻烦,那赶紧回去不就好了,干嘛要这么大公无私、舍己为人地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仙门人冲锋陷阵?怎么,仙门一覆灭,你们的良心突然长出来了,合四门之力,大费周章,就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仙门人的性命?还是说——你们本来就是为了自己?”
“……自然不是只为了那个仙门人!如果让贼人获得神力,还不知道要对五门造成什么样的威胁,这个提议追本溯源,还不是为了五门安危吗?”
“是么,”明熹说,“那我再请问,贼人拿到神女,能做什么?”
几人短暂地哑巴了。
明熹冷笑:“变点金银?像你刚才诬陷巫门的那样,逼迫神女变出金银、供其挥霍?啊,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你们费这么大的劲儿,说那么大一通道理,什么‘五门安危’、‘抵御贼党’,其实……是为了不让贼人的生活过得太滋润?”
堂中不知是谁没憋住笑了出来。
“你……岂有此理!我倒是想问,咱们不过是提出让神女在各门轮住,巫门到底为何要反复阻拦,甚至放任这个无礼的门生对我们冷嘲热讽?!”
“驳不赢就犯浑是吧。”明熹拿起桌上的瓷壶,“嘭”得往地上一砸,“我今天就直说了,要是谁敢把临风从我这儿带走,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
不知是谁在小声地问:“……临风?临风是谁?”
有人小声地答:“不知道,但应该就是仙门那个神女吧。”
有人怒喝:“哈……好一个‘踏过去’,巫门还要为了这件事动手不成!”
明熹一脚踢翻那人面前的桌子:“来,动手!为何不动手?她是我的道侣,是我孤身从十面埋伏的仙境上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你们怎么能知道仙门的情况,怎么摸清贼人的实力?都是凭的我!因为我的道侣给了我一张去她家中的符咒,我才能上仙境救她,你们这群人才能在事后上仙境探查!结果现在一切平定了,你们跑到我面前来叫嚣,说要把我重伤的道侣从我身边带走?!”
“……”
“……”
“……”
堂内一片死寂。
过了许久之后,有人指着明熹:“简巫,你们巫门的门生这样在大堂上胡闹,你不管一管?!”
简零一脸窝囊样:“这……那个,明熹,要不你……”
明熹举起歪在地上的那张案几,轮起来朝大堂门框一砸——
“砰!”
案几碎成了两瓣。
明熹:“我今天就守在这儿——我的道侣现在就在我的床榻上睡着,你们谁有本事打赢我、从我身上踏过去,就尽管去拿人!”
“……”
当下就有人面子上过不去,面色胀红地提剑:“小子无畏!谁给你养出了这样的脾气?”
旁边的人赶紧拉住她坐下,焦急地小声说:“冷静冷静啊师姨!仙门一门都打不过的贼人,硬是被她一个人挤了进去,还救了个人出来!这人不弱的!不能和她打啊……”
明熹手中变出青剑,浑身散着暴涨的法力,上前一步踹翻那人的桌子:“来!”
堂上当即一片混乱,那人的同行者忙着拉住她,简零也终于坐不下去,挡在了两人中间。
“咳咳咳……”简零面露难色,“那个,明熹啊,你给这个前辈道个歉……”
明熹:“她要带走我的道侣,我还要给她道歉?!”
简零焦头烂额:“哎,不带走就不带走!你先把歉道了成吗……”
明熹置若罔闻,伸出一根手指,直戳戳地指着那个人:“话,我放了,我在家里等着你!来一个我打一个,管你几百几千岁,管你是谁的师母谁的师祖,我照打不误!我看今天谁敢带她走!”
说罢,她也不管堂内是什么景象,也无视了劝阻的简零,一脚把挡路的半边案几踢飞,几步走出大堂,不见人影,俨然是真的打算回去在家门口守着。
“这、这——岂有此理,成何体统!巫门难道就是这样教养门生的吗?仙门神女是她道侣又怎样?公事当头,岂容儿女私情?!”
简零忙着安抚:“这真是让大家见笑了,但你们也知道,我既不是门主,也不是她师母,她是方能师姐的关门门生,但方师姐闭关多年,她从小被她师姐们惯大……你看,我的话也不管用啊,我不开玩笑——一会儿我要是去要人,那孩子真敢连我一块打!”
……
雾气之外。
临风瞠目结舌,呆若木鸡,仿佛看到了什么天外来物,差点被没震碎了道心。
这……
这还是明熹吗??!
这破炉子怕不是坏了吧???
她隔着一段光阴,看着大堂在明熹走后乱成一团。
偏偏惹人生气的那家伙已经甩脸子走人了,留下的那个简零一脸痛心疾首地连连道歉,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也不会打道歉人。一伙人既“打”不了简零,也不可能真的去和明熹打——
他们骂明熹喊打喊杀是在胡闹,可如果他们真去应了她的打杀,自己不更成胡闹了吗?
所谓秀才遇到兵,讲理的说不过犯浑的,有礼的干不过要揍人的。
这件事情,终于就这么算了。
……
临风嘴巴还没合上,以为回溯的景象终于结束了,没想到后面还有一段。
……
等所有人都走了,明熹又从后门走回了堂内。
一改方才嚣张的架势,她敛着眼睛,恭敬地喊了一声:“师姨。”
简零也没了方才的窝囊样,叹了一声:“没事,都是演给他们看的,事先都说好了。不过啊,你方才演得也太真了吧?简直超出我的预期。”
明熹沉默片刻:“演过了吗?那个……桌子和茶壶的钱,我会找贺天师姐赔上。”
简零疲惫地摆摆手:“你别赔了,报给你师母吧,把临风留下也是她的意思,那几门,这么急着讨要临风,能安什么好心思。你别管了,最近守着临风也挺辛苦吧?快回去吧。”
……
小屋内,雾气终于散去,露出背后缀满蔷薇花的窗棂。
临风半晌没回过神来。
晚上,明熹终于形容狼狈地回来了,看样子被那群小门生折腾得不轻。
“是我教得有问题吗?”明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她们就是学不会呢?我记得以前我学的时候,也就一两天就学会了,为什么那几个小孩儿学了快半个月了还是这个样子?”
临风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我学了一百年,不也还不熟练么。”
明熹:“那哪儿能一样?你虽然学得多,但基本从来没有用过。就说御空术,你也是今天才跟着她们一块儿飞的,不也比她们好很多吗?”
临风又看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明熹:“……”
从今天她进屋开始,临风就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她。
明熹回想了一下,也就半天的功夫没见着,不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吧?
而且临风只是看她的眼神很奇妙,也不像是有什么不满,和她说话也一样正常,刚才吃饭的时候还给她让了一个肉丸子。
明熹:“你今天被撞着哪儿了,给我看一看。”
临风也很顺从地就让她看。
明熹很快就彻底忽略了这件事。
两人原本是在桌边查看被撞的淤青的地方,看着看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看”到了床上去。
临风被亲的晕晕乎乎,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床榻上一会衣物横飞,一会被褥转向,一片混乱中,有什么白色的东西咕噜咕噜地被临风手打到,朝床下滚去。
临风失神的眼里骤然出现这个眼熟的东西,猛然回了点神,抢在那东西落地前,伸手一捞,把它接住了。
然而就在这时,明熹指尖刚好用了点力,临风呜咽一声,手一软——
“咚。”
明熹余光一瞥,只看到了一坨白色的东西,分心侧头一看,疑惑道:“这不之前赢回来的那个香炉吗?这玩意儿怎么在床上?”
临风:“嗯……”
明熹:“你放的?已经用了吗,我看上面已经没法力了。回溯成功了吗?”
临风眯着眼睛哼哼:“呃呜……嗯嗯……呜……”
明熹自然而然地觉得她看的是她母亲的事,就“知趣”得没有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多问。
临风:“你能再给我演一下那个吗?就是……那个……”
明熹:“啥?”
临风:“就是……”
明熹耳朵凑近她的唇边:“嗯?说什么呢?我轻点,你先说清楚。”
临风:“就是……你在巫门前堂演的那个呀。”
明熹一脸空白:“什么巫门前堂?”
临风:“就是……摔茶壶、劈桌子……”
明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她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睁大眼:“……谁告诉你的?!简零师姨??什么时候给你说的,今天下午?”
临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快速瞥了一眼地上的香炉。
明熹:“……”
明熹:“你用香炉看的??你用香炉就看这个??这好看吗?”
临风点头:“嗯嗯嗯。”
明熹:“………”
临风:“再给我演一遍,想看。”
明熹没有接话,而是把原本无意识拿开的手,又放回了那个位置。
于是成功地,临风也不说话了。
……
过了很久之后,床榻上一片潮/热。
明熹抱紧了怀里的人,声音很轻地说:“……不是,不是演的。”
临风都快要睡着了,眼睫勉强地颤了一下,含糊地说:“什么不是演的?”
“巫门前堂,扔茶壶,踢桌子,骂人……”明熹说,“……不是演的。”
临风在黑暗中睁开眼,彻底清醒了。
明熹:“不如说,冷静有礼才是演的,每个人生下来都在学怎么克制情绪、压抑**,这才是在演……那个时候,我岂止想砸茶壶、掀桌子,我简直想把茶壶怼他们嘴里,把桌子敲他们脑袋上。”
临风眨了眨眼:“你好暴力啊。”
明熹:“……”
明熹:“那你还不躲远点,怎么还朝我身上挤、还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那怎么办呢?”临风说,“认定的一生之妻,当然只能努力管好她了?我也没法啊,福祸不弃,生死不渝,都写在婚书上,印过手印了,还能反悔不成?就算你明日把婚书抢回来,逼着我撕了它,我也决计是不从的。”
明熹:“……”
明熹:“你这么能说,早知道,那婚书上的词该你来写的。”
临风:“不急不急……听说巫门过几日要给我办一个百岁宴,届时我当着巫门上下的面,亲口说给你听。”
“你……”明熹脸热道,“你还嫌他们说我俩说得不够多吗?!”
床榻上的被褥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一次飞起来了。
纸糊的窗纸上,隐隐约约地映出蔷薇花枝交叠的影子。
[绿心][红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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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番外四】撒泼打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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