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风自千魔幻境内走出,人还有些恍惚,分不清幻境与现实,脑中记忆纷至沓来,心道眼前这小太子怎么长得这么快?难道是自己跌落悬崖之后昏过去太久?记得上回在军中分开时他还只有十三、四岁,而眼前的这个少说也有十八、九岁了。
忽又眼前一晃,一个人影双眸坚定,眉间一丹色“心”字,唇上的酒渍泛着诱人水光。
再待他看清四周一切,见颜华龙身后站着白慕容与弘影,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出了千魔幻境,再不是什么青龙国的少将军,也不是什么天界的朱雀星君,而是魔教少主玉清风。
眼前的颜华龙自然也不再是什么太子,或是什么心宿星君,而是他贤良聪慧的“媳妇”!
“龙龙!”太好了!自己没有摔死!也没有同“媳妇”分开三百年!玉清风抓着颜华龙的手不放,嘴裂得快合不拢。
“还有人呢!”颜华龙沉声提醒,还好洞中昏暗,旁人看不见他渐渐泛红的脸。
“没事!都是自家人!”玉清风豪不在意地将人拉近,像是失而复得般双目含情:“方才在那幻境里做了两个梦,一个梦到我自悬崖上坠落,还以为再见不到你了!心想着我还有好多话未同你说呢!另一个梦里,你又因我而伤,还让你苦等我三百年!”
“脉象有力,真气充盈,就是自魔教的百丈崖摔下去,也是死不了的!”白慕容身影一晃,已经站在玉清风与颜华龙身侧,他一手搭上玉清风的脉门,笑道,“看来在那幻境之中,有人传了功力给你。”又再搭上颜华龙的脉门,道,“华龙的脉象更为平稳有力,看来这所谓‘误伤’是个契机,只为有更浑厚的内力融入体内。”
玉清风闻言,合上双睦,感受着自己体内的真气,再睁眼对白慕容道:“是我在千魔幻境的大将军爹!传了内力给我的!”
在千魔幻境之中,青龙国的玉家军与白虎朱雀两国交战,大将军玉梓龙为了少将军玉清风能更好地拖住那两国主力,又为了假戏真做,让敌方分辨不清,故而将自己的一半内力传给了他,玉清风不由感叹道:“这千魔幻境果真不同凡响!”
“教主,既然少主他们已经出了幻境,我们也出去吧,这千魔洞就要关了。” 一旁天玄老人提醒道。
一行人出了千魔洞,跃出黑龙潭,只见那弘影的坐骑鲲鹏又自天边飞来,化作鲲鱼,将黑龙潭潭水吐出之后,再次变回鹏鸟飞去。
“属下先行离开,在教中恭候教主。”天玄老人与剩下的一干人等先行离去。
白慕容见那边玉清风还拉着颜华龙的手,眉目一挑,转头对身旁的弘影道,“前辈,不如我们也先走吧!回去泡个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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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潭潭水漆黑,深不见底,泛着微微波光。
此刻无了那嘈杂的人声,周围鸟雀啼鸣合着风声,声声入耳,玉清风与颜华龙就地坐在那黑龙潭的潭边。
玉清风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自始至终未曾移开,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看得面前颜华龙不由将眉目低垂,望着那幽幽的潭水。
“说起来,你十三岁时的模样我还未曾见过,若不是有这幻境……那时你还在轩辕谷里……在幻境之中,我同敌军将领一起摔下悬崖……”玉清风说到此处不免仍有些心有余悸,虽说他因被传了内力,即使从崖下落下,也不会死,但若是没有了这身内力呢,恐怕就凶多吉少了吧,毕竟在幻境之中他在现实中所学的武功和内力统统用不上。
一想到,他落崖的那一刻,还来不及对幻境中是太子的颜华龙表明心意,但即便表明心意仍是前途未知,……总是不能如现在这般痛快喜爱……
而在另一个幻境中,他是天界的朱雀星君,若不是最后青龙星君请来观音菩萨出面说情,他会不会被那玉帝剔除仙骨,最后落得个神魂俱散的下场。
到那时,自己所掌管的南方天柱势必受损,最终四灵还是逃不脱被玉帝逼迫已元神补那天柱的下场吧!
就是做了神仙又如何?还不是被罚了去凡间三百年,让另一个人尝尽相思之苦,还不如做一逍遥自在的凡人……
“我知道……”颜华龙对上玉清风炽热的目光,又低垂下眼帘,看着自己被玉清风紧握的双手,“在轩辕谷同你分开的那十年里,我总想着你过得可好?那个百鬼卿……你师父是不是又会用冰针罚你……”
玉清风握着颜华龙的手紧了紧,嘴角裂得更开:“没想到我家‘媳妇’早就会心疼夫君了!”
“又胡说八道!”颜华龙白了一眼嬉皮笑脸的玉清风。
“好!好!好!我是龙龙的‘媳妇’!龙龙是我的‘夫君’!”玉清风笑起,忽又认真地望着颜华龙,“这一世是你先喜欢上的我,千魔幻境里两次都是让我先喜欢上的你,挺好的!那时候我们都还小,很多事我记不太清,说不定本就是我先喜欢上的你!”
望着玉清风眸子中映照出的自己,颜华龙低声回道:“谁先喜欢上谁,又有何要紧。”
良久,二人正你不言,我也不语,相互对望间,忽闻耳边传来一阵如箫声般熟悉的清悦鸣声,抬头望去,五色的鸟羽翩然而至,正是在那南方千年梧桐树上栖息的那对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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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之后,轩辕谷——
陵重台将一束刚剪下的红梅放在墓前,抬手,用衣袍拂去墓碑上的积雪。
他对着那墓碑轻轻低喃道:“宫衣啊,这些年这谷里热闹了不少,你的外孙和我与馨茴的儿子,时不时就会回来一次,也不知今年过年他们会不会来看我们……我知道其实你喜欢热闹,要不是你身子不好……唉……也不会常年同我和老妖怪待在这轩辕谷里……所以……后来你遇到那个人,你是开心的吧……”
轩辕阁的藏书阁每隔一段时日,谷中的张伯都会打扫一番,这日轩辕老祖陵重台晚饭之后,如往常一般在院中散步,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步到了藏书阁。
自从颜华龙同玉清风那日得了干将莫邪剑谱离开这里之后,他就极少来此处。
不知是张伯收拾的时候忘记了,还是没来得及整理,那只樟木小箱子就正好安安静静地被摆在通向那屋子的木梯旁。
这樟木小箱子是小时候的弘影和叶青韵的百宝箱,两个人时常喜欢将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当宝贝似得装在这个里头。
陵重台弯下身,坐到小木箱子前,抚摸上箱盖上浅浅的木纹,随即他将箱子打开,不由难得地展了展唇角,果不其然,里面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往事便一幕幕地略过他的眼前。
那时候宫衣刚刚离开人世,他与老妖怪闹了不合,老妖怪之后便离开山谷四处云游去了,他却继续留在了这个山谷里。
后来弘影和叶青韵这两只无家可归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误闯入了山谷,他一时兴起将他们二人收做徒弟,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这两小只究竟是打哪儿来的,怎么就偏偏到了这轩辕谷里。
偶尔他闲来无事给烦人的两小只做做小木马或是小木剑什么的,打发了他们去,张伯也时不时地给他们俩做些小玩意儿,还有俩个人不知从哪里收集来得乱七八糟的一堆物件……如今都还藏在这樟木小箱子里。
而那张羊皮纸卷就压在这些物件的最下面,陵重台将那张羊皮地图展开,时间久的他都记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绘制的,只记得那时候弘影和叶青韵还小,整天除了练功,就是到处闯祸,为了让这俩个闯祸精能静下来有点事做,他随手绘制了这么一张地图放在了藏书阁里,故意等着他们两个自己去发现。
不想这一放,就是好些年过去了,最后连他自己都快忘了,那两个劣徒才在某一日拿着这张羊皮地图来找他,之后两人一起出了谷,再之后果然按着这张地图,找到了那个叫千魔洞的地方,创立了魔教。
“当初,我怎么就画了这么一张图呢?”
陵重台将记忆又拉远了些,在这段尘封了许久的记忆里面也有一个徒弟,和一个总是笑着的老人,一小一老在无人的深山里相依为命。
老人见自己收得这个高徒整日里只知道练功,如同一个冰冷无情的木头人,于是日以继夜地研究出了一种阵法,可让走进阵法之中的人体验千百种人生,尝尽这人世间的酸甜苦辣,且还能在不知不觉间精进自身的武学修为。
等到那小徒弟一年复一年自那阵法中走出,已经是个绝顶高手,而那个老人也早已作古。
“师父……”陵重台将羊皮地图握在手中,许久之后才将它重新卷好,重新压回了那樟木箱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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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迷林山谷——
一只苍鹰盘旋在冬日迷林山谷之上,在那之下,迷林深处的雾林之中,缠绕的雾气似乎终年不见消散,那盘横在岩壁上的常绿藤蔓枝枝绕绕,一层复一层,隐盖住藏于它之下的一个地下溶洞。
洞内景致千变万化,怪石嶙峋,曲折迂回,又有一汪寒潭藏于洞中深处,寒雾袅袅。
却见一人盘腿坐在一张千丝网罗的丝网之中,仿佛是漂浮于那寒潭水之上,身上覆着一层寒霜,如个冰人一般。
伊耆圣君百鬼卿忽地睁开冷冽的双眸,他内力一展,衣袍同他的白发张狂飞舞,将周身寒气一并驱散,他往洞中一处走去,经过一个洞穴前他顿了顿步子。
那洞穴不大,四周的岩壁上嵌着好几枚星石,借着这星石的光亮,便见一张被磨平了棱角的石床靠在角落里,几件被主人叠放整齐的衣物摆放在床头,上面早已蒙了厚厚一层灰土,而旁边一张石桌和一对石凳还是好多年之后才添置的。
百鬼卿看了一眼,衣袍一甩,人便已转过几个弯,来到一个极为宽阔的洞穴,只见那洞穴的地面上,比他之前走时又多了好几圈诡异的图腾。
百鬼卿一步一步走到那些图腾的中央,自语道:“宫衣!那个人我已经找到,我会让你的外孙,亲自将他带去轩辕谷,带到你的面前!让他同你合葬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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