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是‘JQ’毕业的吧。”没有直接回答花蕊的提问，楚辞喝了一口手里的饮料，慢悠悠的道。
“没有。”花蕊并不习惯挖掘“八卦”的新闻，要不楚辞毕业于世界闻名的‘JQ’在“NDH”并不是秘密。
楚辞淡淡的笑了，然后微微后靠身子。夜风盈暖，他们身后浓绿的龟背竹和美人蕉合着清风摆荡出如水的涟漪，空气里弥散着丝丝缕缕醉人心脾的香。楚辞回首，在看到身后的花丛中，一束清冽雅致的白色花身时，微微一怔：“我以前在学校里，参加过几天‘国标舞培训班’，偶尔也参加一些比赛。花蕊，你其实跳的很好，你不笨，只是需要一个环境，需要面对的勇气而已。”手指覆上了花身，用了一些力，轻巧折下了一截“软藤茉莉”。
“软藤茉莉！”花蕊在看到他攀折的动作时，不觉轻喊出声。软藤茉莉并不常见，没想到在这里居然看到了。
“你知道这是软藤茉莉。”楚辞的表情很意外。花蕊对课本以外的知识知道的并不多，可是她居然可以喊出这花的名字。
花蕊笑了：“老师，你一定不知道我家里有个对茉莉花很是着迷的大姐。而我的大姐夫因为爱屋及乌，也在家里种了各种品种的茉莉花。所以其他的花我不知道，对茉莉花的品种却十分了解。这种软藤茉莉，学名叫“马达及斯加茉莉”，比常见的“巴西茉莉”和“虎头茉莉”花形更纤细，不过香味却更清馥。老师，你知道茉莉花的花语吗？”看着楚辞摇头的动作，花蕊的笑更加得意。
“茉莉的花语是‘唯一’！”
唯一！
不自觉的花蕊盯着楚辞手里的花枝，又想起了那些和姐夫耿于怀一起给茉莉花换盆的日子。那个时候姐姐出了意外，大家都意为姐姐已经死了，只有姐夫不相信。他还和她说了一个关于花妖的故事。
深山里，一束茉莉花长在一株菩提树下。春去秋来它凋残又盛开，几经风雨，都和菩提相依相偎。烈日里菩提为他遮荫，雨夜中，菩提为它挡风。这样的生死攀附，历经了百年。可是有一年逢天地大旱，接连两个月，没有下过一滴雨水。纤弱的茉莉花没有菩提那么强壮的身躯可以储存水份。渐渐干枯。菩提很伤心，可是又无能为力，只能日益看着茉莉花渐渐枯萎。终于在茉莉花干枯的一刹，有个伐木匠路过了这里。菩提树喊住了伐木匠，要求伐木匠把茉莉花带回家中，好好照顾，而作为代价，菩提树告诉伐木匠如何用最快的时间，找到最好的树群。伐木匠同意了，把茉莉花掘根而起，移回家中上心打理。茉莉花活了下来，可是菩提树因为泄露了天机，在当天夜里就被天雷劈开了身躯。几年过去了，茉莉花为了摆脱无助的命运，开始修炼，千年之后，终于成了一名有道行的花妖。在报列仙班时，菩萨告诉她，前世还有未了的缘。原来当年那株菩提现在已经转世投生为人。茉莉花妖幻化成美丽的女子，去接近转生的菩提，想还他前世的恩情。却在第一眼相见时，坠入情网。两人恩爱缠绵，可是花妖毕竟是妖，身上的妖气渐渐浓重。雷电之夜，花妖在菩提面前露出了原型。菩提大骇，昏厥过去。花妖跪求菩萨，要救菩提。菩萨可怜她，就告诉了她一个救赎的方法。用花妖的眼泪植下一千盆茉莉花，当第一千盆茉莉花开花的时候，就是菩提转醒之时。
传说的后面是什么，花蕊并不知道，因为姐夫没有告诉她，可是花蕊却知道姐夫种下的茉莉花不止一千盆。仿佛茉莉花种的越多，姐姐就一定可以回来一样。
姐夫！
花蕊每次想到这个称谓时，都难以压抑自心底翻卷出如海浪一般的疼痛和甜蜜。只有这个名字，只有那双手，只有那双眼眸可以给他安全，她在无数个漆黑的夜晚，在那些几乎把她撕裂的恐惧中，一直都只有姐夫会不嫌弃的、不排斥的照顾她。可是他现在也不属于她了，自从姐姐回来以后，他就不再是她的了，他不再来每天看她，目光也不再停留在她的身上。他的专注和照顾只给姐姐。
正自回想，突然手腕被人轻轻拉起，腕上一紧，一粟茉莉花藤编织的束环居然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霍然抬首，楚辞那双明亮的，如星辰一般深邃而专注的眼眸就印在了花蕊的眼底，心底那早已干涸的泥土，突然被这专注而真挚的眸光撞了一下，一些自己以为已经湮没的湿润缓缓从龟裂苍白的土壤里涓涓而出。
“花蕊，你为什么总那么忧郁。”楚辞的手并没有在给花蕊带上茉莉花环以后收回。相反，他温暖的大掌握住了她的肩膀，微微使力已把花蕊纤弱的身子，拉进了自己的怀抱。第一次！楚辞第一次这样给了她拥抱，他的手在颤抖，连掌心都传出他的压抑。
“花蕊，怎么办呢？你说我不可以爱上你，可是每次看到你忧郁的时候，我却只想看到你快乐的笑。我……可以爱你吗？”楚辞的脸缓缓埋进了花蕊的肩窝。那带着清爽皂香的体味和姐夫那混着茉莉花和烟草味的体香完全不同，可是在这一刻，花蕊却有些恍惚。她不想推开楚辞，因为他的怀抱居然让她安心。
姐夫是属于姐姐的，那么她呢？她应该属于谁呢？
老师要她！老师居然要她！
手臂缓缓的伸出，不是去推拒，而是环抱。
这是楚辞给她的第一个拥抱，他的背也许没有姐夫的宽厚而结实。可是却给了和姐夫一样的温暖予她。
“老师！我是魔鬼也不怕吗？”
“花蕊，你是魔鬼，我也要你！”
“我有很多很多糟糕的过去。”
“过去的，我没有来得及介入，可是我们有未来不是吗？只要我们未来可以幸福。那么就让‘过去’的永远都过去吧。”
“老师……”花蕊还想再说什么，说说她那些留在心口难以愈合的伤口是什么样子，说说那些让她一生难忘的噩梦。她想说，她不想等两人完全开始了以后，才去碰触那些埋在心底深处最狰狞可怖伤痕，而让彼此有后悔的可能。可是她再也开不了口。舌尖的字眼，在楚辞的唇角贴上她光洁的额头时，全化成了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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