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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旧雪覆(5)

像上回一样,扣门后,里头无人回应,铜环击打石门的声音空荡荡地响在这白雪皑皑间。

我只好又倚着门扉坐下,等他回来。

明明是再也不愿见到的人,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由,不得不一次次相见。好像上天真的有意不许我们断个彻底。

半日后,无央从山顶一块巨石上醒来,身上早被新雪覆盖,起身时,就像破开埋葬自己的土,破土而出的人虽得重生,却冰冷苍白得没有生气。

他浑身透湿地出现在风雪中。

我忙起身相迎,见他发梢的水早凝成了冰,明晃晃坠在清癯的背后,似一圈华贵珠饰,与他身着的粗布衣衫格格不入,却和他这个清贵之人极为相称。

他看见我时,没有刻意隐藏眼中的难以置信,他也不相信竟还会与我相见,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门边。

今日好大的风,吹得我簪发全乱,耳垂上一对玉石坠子胡乱往面颊上扫,打得还真疼。

无央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站在了风口,耳坠子终于安分,静得能听见他发梢的冰棱子在朔风中相互击敲、继而粉身碎骨的声音。

“风大,进屋说。”

“今日就不进了。我是带人来见您的,人带到了,我这就走。”说着,从袖中抖出昏睡的云华。

还未及无央回神,云华柔软的身子已朝他那侧倒。他伸出手,将她揽在臂弯里。

我抬眼看向远处雪絮堆叠的山头,“我走了。”

“等等。”

“您有话要说?”

“你不是总想知道天宫如今的光景么?云华这里能有你要的答案,不妨进来,听过再走?”

原来他早知道云华在为异界当细作,众生自作聪明的一举一动,天神都看在眼里。如此看来,仙界的异动,天神也该一清二楚。

想清此节,我顿觉无趣,索然摇了摇头,“不必了。她知道什么,告诉您,也是一样的。想来,她背叛仙界,也是为了您。”

无央坦然地笑了笑,“也为她自己。”

云华还在他怀里,我解开她的五识,人这才悠悠醒转。

“我该走了。”

云华却先无央一步叫住了我,“我有话要对你说。落玉,你可愿留一留?”

“不愿。”

“不愿也好。那我只能让无央替我带话。过些天,我让他去找你。”

我是太久没有与人相处,忽而觉得末月和云华都一样难缠,她们都懂得如何轻巧地拿捏住我的命门。

“云华,莫要逼她。玉儿,回去罢,若真有要紧的事,我不用去找你也有办法让你知道。”

我施礼道:“多谢您。”

无央颔首一笑,没有多言。

云华看不懂我对无央的恭敬,更看不懂无央的受之泰然,恍恍惚惚地随无央迈入庭院。

隔着门扇,我看见院里头的雪被门窗里的长明灯映出粼粼光华。

我守着礼数,躬身目送,直到他们进屋,才转身离去。

门里头,云华被满屋火光刺得眯起眼,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个趔趄。

无央上前虚扶一把,抬手朝坐榻的方位指了指,“坐。”自己则远远地立在门边。

云华坐定,四下打量一番,无可奈何地笑道:“你这住处和苍岭族的孤塔有什么分别?”

无央亦随着她的目光扫视一圈,“这里更亮。”

云华这才注意到满屋子点的都是长明灯,和他在孤塔中苦守的那盏一模一样。

她忆起无央替族人担下天罚的那一日,手里唯一捏握之物便是那盏灯,仿佛那是他通透而孤绝的生命里唯一看重的身外之物。

“族人都道你已万劫不复。我认出你的时候也着实吓了一大跳。你究竟是怎样逃脱天罚的?”

无央眼睛仍是盯在那些灯火上,漫不经心地答道:“用苦役来代替惩罚,就活下来了。”

云华没有听懂,下意识地追问一句,“什么?”

无央终于收回目光,平宁地看了看她,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你在族中一切都好?”

“托你的福,都好。”顿了顿,云华目光里闪出几缕寒光,又道:“但只有你是死人,才能继续好。你若活了,还与异界为伍,我与苍岭阖族都好不了。”

云华以为同无央说话无需婉转,再尖利的话都伤不了一个心早就不在这世上的人。

无央果然连眉都不曾皱一下,顺着她的话道:“所以你来当异界的细作,是因为怕我活着的事情暴露,你与族人无立身之地,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要仙界覆灭么?”

云华自嘲地笑了一声,“凭我一己之力,哪边也覆灭不了。无央,你我之间虽没有情爱牵绊,但既已结为夫妻,就是荣辱与共的一体。如今你活了下来,又选定了立场,却不知会我一声,说实话,我是有些恼的。若非当日我认出了你,恐怕至今还日日为你焚香祭奠,族人也跟着浑浑噩噩,自以为在仙界立得稳稳当当。有朝一日,你的事情败露,我与族人不但颜面无存,苦心经营数十万年的根基彻底被毁,还有可能和你一起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她不觉提高了声音,到后来甚至有些哽咽。

无央静静看着她,不劝慰也不辩驳,待她稍稍平复下来,才开口道:“满愿节那日现身,的确有些莽撞,是我没有想周全。”

“何止是不周全?无央,在情爱这件事情上我比你洒脱不到哪去,但我伤的只有我自己,可你,你却为了她,几乎牵累全族!你若不能将事情的原委和我说清楚,我不得不怀疑你其实早就蓄谋假死,为了脱身,到她身边去!”

云华一时气极,口无遮拦,说出来的话难免伤人。在坟前为无央流的泪,和苟活于世之人对救命恩人的愧与恩,都在满愿节认出无央的那一瞬间化为灰烬。

然而无央觉得不必辩驳。那份愿意为了苍岭族而自我毁灭的心不消与谁说明。

“云华,我不会再回到仙界。往后你要如何行事都由你自己下决断,我不会左右你,也不会横加干涉。但你放心,我虽力薄,但尚能够保全苍岭族,你无需为此忧心。”

“如何保全?”云华咄咄逼问。

其实将自己飞升杀神的事合盘拖出并无不妥,但无央却不想说。落玉将云华送来时封了五识,可见她对于天神暴露身份一事十分谨慎敏感。无央想要顺从她的心意。他从来不忍心拂她的意。

于是面对云华急迫又惴惴的目光,无央只淡淡一笑,没有回应。

他不善搪塞,不屑敷衍,所以习惯用沉默来抵挡一切。

千年的孤塔相对,云华早习惯了他的闭口不言,但此时这番熟悉的沉默却格外令她难以忍受,恨不得撬开他的嘴,扣开他的喉咙,逼他张口。

但她到底忍了下来。

自从为爱所伤,为亲人所弃,云华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忍耐。忍住自戕的念头,忍住对负心人的爱恨,以逆来顺受的姿态为自己千疮百孔的生命缝缝补补,修缮出足以让自己在这世上抬头挺胸的体面。

在千年万年的压抑之下,什么**、亲缘、乃至于拜过的天地,都沦落成了过眼云烟。

如今,唯一令云华在意的只有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她承认自己自私,自私到甚至毫不关心苍岭族的命运,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的根就埋在苍岭族,大厦将倾,她的根亦会随之腐烂成泥。

“无央,你在这世上已经是个死人,就连落玉都说,这世上已经没有无央这个人了。死人啊,不该阻断活人的路。”

她故意用旧爱的话来刺痛无央,无央却只是笑笑,“放心,我不阻断你们的路。”

即便他一再承诺,云华那颗心还是很难放得下来。毕竟这件事于她而言太大了,大到稍有不慎,她便真真要一无所有,生不如死。

“你莫要因为一个女子,冲昏了头脑。否则阖族万劫不复时,我看你有什么颜面去祭奠你那为族人挡灾的爹娘。”

无央的目光倏然凌冽起来。

外头的风雪轰隆隆地往门窗上砸。窗子上什么也没糊,只有一副嶙峋的木头窗柩,凄风裹挟着霜雪打着旋儿从窗柩中间绕进屋子里。里头和外头比也不过就是多了个顶,其实差别不大。

无央见风势愈发狠急,起身提起几盏离窗子近的长明灯走进里屋,里屋没有窗子,灯火不会受风雪所扰。

待他出来,打手捋顺衣袖,仍是立在云华对面,一句话也不说。

玉龙之身鲜少感受到阴冷,云华却在风雪声和面前男子沉默的凝视下感到一阵恶寒。她打了个颤栗,深深地垂下眼。

惊颤中,她忽而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高塔里自囚的那人。原本以为他不过是清冷得有些不近人情,但那份清冷只会内伤他自己,不可能由内刺向外人,是以云华在今日之前从来没有怕过眼前这个人。

眼下她终于明白过来,高塔里的无央自始至终在以罪人的姿态忏悔,是以他所有的决绝与狠厉都朝向了自己,对待旁人便只余一些冷淡疏离。而今,他走出了高塔,心里头那股骇人的气魄仿佛随着自囚的结束而一同解开了封印,在不知不觉中,冷到了旁人的骨子里去。

云华的泪涌了出来。

无央终于打破了沉默。

她本以为他会迁就自己的眼泪,刻意放软姿态。

却不想,他平声道:“云华,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但唯有一件,哪怕我当真因为一个女子冲昏了头脑,你也不能把手伸到她那里。我因为伤害了她而自囚千年,你就该知道,无论谁人在我这里犯了她这个忌讳,都没有情面可讲。”

云华咬着唇,忍着惧怒交织的复杂情绪,点了点头。

无央发梢结冻的冰棱在说话间缓缓融化,冰凉的水滴顺着乌发滴在浅色衣衫上,他却似浑然不觉,自顾自地悠然往后靠了靠,好像该说的都说完了,客该知趣地告辞。

云华舔了舔干涩的唇,斗胆问了一个问题,“既然你没有死,我们的结发情义该如何清算?你是要给我一纸休书,还是让我继续做回未亡人。”

无央的目光又黏连在几盏长明灯之间,“你我结为夫妻,本就是一场你不情我不愿的不得已。日后天高水阔,你只管过好你的日子。”

说着,像是忽而想起什么,脸上浮起一层温暖笑意,“她不是说这世上没有无央这个人了么,那么你只当自己是未亡人,百无禁忌。”

百无禁忌?

云华觉得他此刻的大度简直阴险可笑。既然纵她百无禁忌,那方才一番关于落玉的警告算是什么?

夹带奚落的怒火令云华暂时忘却对无央的惧怕,冷笑一声,道:“我先前见她待你也未必亲近。你当我是未亡人,可在她眼里,你却实实在在是个有家室的。我看你该如何做才能令她满意。”

雪絮将无央的面容和身形掩映成一片模糊的虚影,云华甚至不能确定他还在不在自己对面。

却听风雪背后,那人撂下一声叹,“你不必替我思量这些。我这一生,早已无法奢求她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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