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摩在青石板路上缓缓减速，江烬斌的后背早已被陆馨忻环着的手臂焐得发烫。
他将车停在离陆宅两百米外的梧桐树下，粗糙的掌心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少女搭在他腰侧的大腿：“到啦，你该下去了。”
陆馨忻望着不远处爬满紫藤的铁艺围墙，晚风卷着记忆里的桂花香袭来，终于让她真切意识到自己真的回到了十八岁。
她利落地跨下车，运动鞋稳稳踩在地面，动作之娴熟让江烬斌忍不住挑眉——以往这位大小姐下车都要揪着他衣角，像只受惊的猫咪似的慢慢挪下来。
“哟，现在不用哥们扶了？”江烬斌摘下头盔，发梢被压得翘起几缕，却不减桀骜模样。
他将江嘉毅从后座抱下来安置好，余光却牢牢盯着陆馨忻泛红的耳尖。
陆馨忻歪头对上他故作漫不经心的眼神，突然凑近半步：“吖，你吃醋啦？”
少女身上茉莉香混着夜风涌来，江烬斌喉结滚动，别开脸闷声道：“什么醋不醋的，老实交代，今天和隔壁班那小子说了什么？要不然——”他比出个手枪手势，却被陆馨忻突然倾身打断。
隔壁班那小子，说的应该是何予墨吧！
“哟哟哟，江大少爷查岗呢？”陆馨忻眼珠子一转，步步紧逼，江烬斌下意识后退，后腰撞上电摩后座。
慌乱间指尖误触到柔软，他僵在原地，看着少女葱白的手指扣住自己手腕，眼尾泛着水光，嗓音甜得发腻：“怎么啦，又害羞啦？嗯？”
这声带着尾音的“嗯”像根羽毛扫过心尖，江烬斌感觉脊椎窜过一阵麻意，慌忙甩开她的手。
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他抱起江嘉毅跨上摩托，拧动油门的手都在发颤：“陆馨忻，你别太过分！”
引擎轰鸣中，陆馨忻望着扬尘而去的逃跑背影，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
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梢，想起少年耳尖通红却故作镇定的模样，喃喃自语：“还是和以前一样，纯爱小狗嘛。”
暮色在青砖灰瓦上洇开墨色，陆馨忻站在雕花铁门前，指尖抚过门柱上斑驳的铜环。
比起记忆里镀着金边的奢华，此刻的陆宅像幅褪了色的老照片，门廊下的宫灯透着暖黄光晕，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原来十八年前的这里，连晚风都带着旧时光的味道。
“小姐？”王伯的声音打断思绪，中年男人的鬓角还没染霜，黑色中山装熨得笔挺，袖口沾着一星子面粉，“您怎么站在门口发呆？快进来，厨房炖了您爱吃的莲子百合粥。”
陆馨忻鼻尖微动，果然有股清甜混着米香飘来。她跟着王伯穿过玄关，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墙上挂着的西洋油画还没换成后来那幅《向日葵》，仍是母亲最爱的《泉》。楼梯扶手的雕花藤蔓间，隐约能看见她十三岁时用指甲刻下的“X”，像道浅淡的旧疤。
“晚上老爷夫人从香港回来，”王伯替她接过书包，语气里带着几分叮嘱，“您记得换身正式些的裙子，别又闹着去外面吃茶餐厅。”
“知道了。”她垂眸应下，指尖摩挲着楼梯扶手。上一世她总嫌父母啰嗦，动辄摔门而去，此刻却突然想不起上一次认真听他们说话是什么时候。
二楼转角的落地镜里，映出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胶原蛋白饱满的苹果肌，眼角还没长出那颗泪痣，发尾的蝴蝶结歪得俏皮，像块刚出炉的草莓蛋糕，甜得能滴下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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