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湖水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淹没了谢昭月的口鼻。
“咕噜噜……”
她下意识地挣扎,四肢却沉重得像灌了铅。肺里的空气被急速挤压,濒死的窒息感如同冰冷的铁钳扼住了她的喉咙。意识模糊间,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脑海——
金碧辉煌的宫殿,觥筹交错的宴会,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孔……最终定格在一本摊开的、名为《凤阙血歌》的古籍扉页上。那上面,赫然写着她的名字:谢昭月。
“谢氏三女昭月,容色倾城,性怯懦。父兄附逆太子,事败。谢氏满门抄斩,女眷没入教坊司。昭月不堪受辱,自戕于教坊寒夜……”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
谢昭月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雕花的楠木床顶,垂着淡青色的纱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雅的熏香,与她记忆中出租屋的泡面味截然不同。身下是柔软却陌生的锦被,身上盖着绣工精致的薄衾。
她……没死?
不,那个加班猝死的社畜谢昭月已经死了。
现在活着的,是《凤阙血歌》里那个注定家破人亡、惨死教坊的炮灰女配——谢昭月!
“嘶……”剧烈的头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属于原主的记忆和那本“原著”的剧情混杂在一起,清晰地烙印在意识深处。她记得原主的一切:显赫却即将倾覆的家族,懦弱胆小的性格,以及……那令人绝望的、近在咫尺的悲惨结局。
“太子谋反案……就在三个月后!”谢昭月猛地坐起身,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寝衣。
三个月!只有三个月!按照原著剧情,她的父亲谢尚书和长兄谢明轩,因为站队太子,会在三个月后的那场惊天谋反案中被牵连,以“附逆”之罪论处。谢家百年基业,顷刻间灰飞烟灭。而她,这个空有美貌的谢家三小姐,会被充入教坊司,成为权贵们肆意玩弄的玩物,最终在某个寒冷的冬夜,用一根簪子结束了自己短暂而屈辱的一生。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心脏。
不行!绝对不行!
她好不容易才从996的福报里解脱,不是为了换个地方再死一次,还是以如此不堪的方式!
强烈的求生欲瞬间压倒了初来乍到的恐慌。谢昭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刺激着混乱的思绪。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改变命运!”她低声呢喃,眼神从最初的茫然无措,迅速变得锐利而坚定。
改变家族站队?谈何容易!父亲和长兄深受太子“知遇之恩”,对太子忠心耿耿,岂是她一个深闺女子三言两语能动摇的?更何况,贸然泄露“天机”,只怕会先被当成妖孽烧死。
唯一的生路……谢昭月脑海中浮现出原著中那个最终踏着兄弟尸骨登上帝位的身影——七皇子,裴衍舟。
那个表面温润如玉、贤名远播,实则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未来帝王。他是这场夺嫡之争最后的赢家,也是原著中亲手将谢家推入深渊的裁决者。
“攻略他……”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型,“获得他的信任,成为他‘自己人’,让他……放过谢家,放过我!”
这无异于与虎谋皮,火中取栗。裴衍舟是什么人?原著里对他“心狠手辣”、“多疑善变”的描述比比皆是。接近他,稍有不慎,恐怕比直接进教坊司死得更快、更惨。
但,这是绝境中唯一能看到的、带着一线生机的荆棘之路。
“咚咚。”轻轻的叩门声打断了谢昭月的思绪。
“小姐,您醒了吗?”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您昨日落水受了惊,夫人吩咐让您多歇息。”
落水?谢昭月迅速在记忆里翻找。是了,原主昨日在府中花园的莲池边喂鱼,不知怎地脚下一滑跌了进去,被救起后就一直昏睡。也正是这次落水,让现代的灵魂占据了这具身体。
“进来吧。”谢昭月清了清嗓子,尽量模仿着原主怯懦的语气。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浅绿色比甲、梳着双丫髻的丫鬟端着铜盆走了进来,正是原主的贴身丫鬟,碧桃。
“小姐,您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碧桃放下水盆,快步走到床边,眼圈微红,“您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身上可有哪里不适?”
“我没事了,碧桃。”谢昭月看着眼前这个忠心耿耿的小丫头,心中微暖,又带着一丝沉重。原著里,碧桃为了护主,在抄家时被乱棍打死,结局同样凄惨。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碧桃松了口气,拧了热帕子递给谢昭月,“小姐擦擦脸吧。夫人和老爷都担心着呢,大少爷一早还来看过您,见您睡着才走的。”
谢昭月接过温热的帕子,覆在脸上,氤氲的热气让她纷乱的思绪稍稍沉淀。她一边擦脸,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昨日……我是怎么落水的?可有人看见?”
碧桃摇摇头,脸上带着困惑:“奴婢当时去给小姐取点心了,回来就看见小姐在水里扑腾……周围也没见着旁人。许是……许是池边青苔湿滑,小姐不小心……”
不小心?谢昭月心中冷笑。原主虽然怯懦,但行事一向谨慎,怎会轻易滑倒?而且,她刚才梳理记忆时,分明在落水前的一刹那,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一股推力!
是意外?还是……有人想让她这个“碍事”的谢三小姐消失?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看来,谢府这看似平静的后宅,也早已暗流涌动。她不仅要面对三个月后的大劫,眼下就已是危机四伏。
“小姐?”碧桃见她脸色发白,担忧地唤了一声。
谢昭月放下帕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悸。她看向碧桃,眼神里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碧桃,替我梳妆。我要……出去走走。”
“出去?小姐,您身子刚好……”碧桃惊讶。
“闷在屋里更难受。”谢昭月打断她,语气虽轻,却带着一种碧桃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不容反驳的力量,“就去……府后的寒潭附近透透气。”
寒潭?碧桃更疑惑了。那地方偏僻清冷,小姐以前最是怕去。但她看着谢昭月沉静的眼神,莫名地不敢多问,只应了声“是”,便手脚麻利地开始伺候梳洗。
谢昭月坐在菱花镜前,看着镜中那张陌生又绝美的脸。眉如远黛,眼若秋水,肌肤胜雪,唇不点而朱。确实担得起“容色倾城”四字。只是原主眉宇间总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怯懦,让这份美丽显得脆弱易碎。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镜中人的眼神已然不同。怯懦被深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带着破釜沉舟决心的光芒。
“裴衍舟……”她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心脏因紧张和未知的恐惧而微微加速跳动。
寒潭,是原著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场景。但她记得很清楚,就在原主落水后的第二天,那位“贤名在外”的七皇子裴衍舟,会因追猎一只罕见的白狐,偶然路过谢府后山的寒潭。
这是她计划中,制造“偶遇”的第一个机会!虽然仓促,虽然危险,但她没有时间了。
她必须主动出击,在这位未来帝王的视线里,留下第一抹痕迹——一个不同于传闻中怯懦无能的谢三小姐的痕迹。
哪怕,这痕迹需要用命去搏。
谢昭月站起身,任由碧桃为她披上一件素雅的月白色披风。她挺直了背脊,像一株在寒风中悄然挺立的青竹,迈步走出了这间象征着安逸却也预示着毁灭的闺房。
初冬的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吹拂在脸上,却让她混沌的头脑更加清醒。
生存游戏,正式开始。而她的第一个攻略目标,是那条潜藏在温润皮囊下、最危险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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