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被打入冷宫后,宫里总算清静了些。皇帝虽未明着向沈清凰道歉,却让人送来不少补品,还默许太后将凤仪宫的守卫撤了。
云袖忙着收拾被翻乱的正殿,从床底摸出一个被踩扁的荷包,里面的那根青丝早已断成几截。她蹲在地上,看着断发发呆,眼眶慢慢红了。
“在找这个?”
沈清凰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个锦盒。云袖抬头,看见她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枚小巧的银锁,锁身上刻着“平安”二字,而那截断发,正被小心地嵌在锁芯里。
“周嬷嬷说,头发做的信物叫‘结发’,”沈清凰将银锁放在她手心,指尖的温度透过银锁传过来,“比藏在荷包里稳妥。”
云袖捏着银锁,冰凉的金属贴着滚烫的掌心,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她想起那夜梧桐树下的对话,想起娘娘挡在她身前的背影,原来有些心意,早已在沉默中生根发芽。
“傻姑娘,又哭什么。”沈清凰蹲下身,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再哭,眼睛该肿了。”
云袖抓住她的手,把银锁塞进她掌心:“娘娘戴着,这样您就会平安了。”
沈清凰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没再推辞,将银锁挂在颈间,藏进衣襟里,贴着心口的位置。
入春后,沈清凰的身子渐渐好转,开始打理六宫事宜。她做事公允,赏罚分明,很快便赢得了不少人心。只是对皇帝,她依旧冷淡,见了面也只是例行请安,不多说一句话。
皇帝倒也不恼,反而时常来凤仪宫坐坐,有时是看她临摹字帖,有时是陪她下一盘棋,两人之间虽无夫妻温情,却也多了些平和。
这日午后,皇帝又来凤仪宫,看见云袖正在为沈清凰研墨,两人凑得很近,云袖的发梢偶尔扫过沈清凰的手背,引得皇后嘴角微扬。他忽然开口:“这宫女倒是越来越能干了。”
沈清凰抬眼:“皇上谬赞。”
“朕看她伶俐,”皇帝的目光在云袖身上转了一圈,“不如……就让她去朕的御书房伺候?”
云袖的手猛地一顿,墨锭在砚台上划出一道深痕。她刚想拒绝,就听见沈清凰说:“皇上说笑了,云袖笨手笨脚的,怕是伺候不好皇上。”
“皇后这是舍不得?”皇帝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沈清凰放下笔,直视着他的眼睛:“是。她是本宫的人,本宫舍不得。”
这话坦然而直接,没有丝毫掩饰。皇帝愣了愣,看着沈清凰眼中的坚定,忽然笑了:“罢了,既然皇后舍不得,那就算了。”
他起身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并肩站在案前的两人,阳光落在她们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辉,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他忽然觉得,或许这样也不错。
皇帝走后,云袖的心跳还没平复。她看着沈清凰,小声问:“娘娘,皇上会不会不高兴?”
“他若不高兴,又能如何?”沈清凰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下“凤袖相依”四个字,笔锋柔和却坚定,“本宫说过,会护着你。”
云袖看着那四个字,又看看娘娘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深宫里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夜里,云袖为沈清凰掖好被角,正要退出去,却被拉住了手腕。
“今晚留下吧。”沈清凰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床够大。”
云袖的脸瞬间红透,像被火烧一样。她磕磕巴巴地说:“奴……奴婢睡地上就好。”
“地上凉。”沈清凰的声音带着笑意,“还是说,你怕本宫吃了你?”
云袖慌忙摇头,却不敢看她。沈清凰轻笑一声,拉着她的手往床里挪了挪:“上来吧。”
云袖犹豫着,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不敢碰到沈清凰分毫。
黑暗中,她能听见娘娘清浅的呼吸声,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檀香,心跳得像要撞出嗓子眼。
“云袖,”沈清凰又问,“那日在佛堂,你说愿用二十年阳寿换本宫安康?”
云袖的心跳漏了一拍:“是。”
“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沈清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的阳寿,要留着陪本宫,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一直到我们都老了,走不动了。”
云袖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滚烫地落在枕头上。她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抱住沈清凰的腰,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嗯。”
沈清凰回抱住她,指尖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落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像一层温柔的纱。凤仪宫的夜,终于不再寒冷。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