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淮的腿上多了一片很大的磕伤。
那天晚上打雷,她像往常一样睡在沙发上等江霓回家。
打雷声响起,她被惊醒,意识到客厅的窗户没关。
当时客厅没开灯,在黑暗中,温舒淮一着急,没有注意脚下的矮茶几,直接被绊倒在地。
这一下摔得很结实,还经历了两秒的腾空,她趴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
雨来得很急,透过纱窗直接打进来,落在地砖上,很快就形成一片水迹。
温舒淮允许自己在地板上脆弱了几分钟。
这几分钟时间,江霓也不会推门进来。
温舒淮等疼痛缓和一些,慢慢坐起身,一瘸一拐地去关了窗,又返回到沙发上。
当初买家具的时候,没想过这沙发的利用率会这么高。江霓不在家的情况下,温舒淮渐渐习惯了睡沙发。
她在心里暗自庆幸,幸亏不是摔到了尾椎骨。
温舒淮在Y国读研的时候曾经有一次洗完澡后摔坐在地上,把自己给摔骨裂了。
她第二天咬着牙去看了医生,被叮嘱需要卧床休息。
那当真是疼了很久,温舒淮记得自己疼了两个月,她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好不了了。
她从此一直都很小心,避免让自己受伤。
也是奇怪,温舒淮的伤都是在很安全的情况下发生的意外。
她体验过危险又刺激的时刻,当她戴着头盔坐在江霓的摩托车后座,江霓会压弯道,温舒淮直到很久之后才知道,那是一个很危险的动作,稍有不慎就会发生车祸,死亡率极高。
可是她抱着江霓的腰,竟然丝毫不感觉到害怕。
她还曾经在摩托车后座松开双手,按着江霓的肩膀站起来。
江霓说,温舒淮,你要找死吗。
她说,你会让我死吗。
“不会,我不仅不会让你死,我连一点小伤都不会让你受。”
见温舒淮不打算坐下,江霓放慢了车速。
温舒淮当时穿着最乖的娃娃领连衣裙,梳着马尾,迎风而立,有些得意地动手把江霓的头发揉乱。
她看不见江霓的表情,但她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温暖和快乐,两人身体贴着身体,感受就会靠着心跳同频共振,传播给对方。
温舒淮看着空寂的房间,闭上了眼睛。
医生告诉过她,睡觉之前不要回忆往事,这样会更容易失眠。
最好放空,什么都别想。
温舒淮不想再吃药了。她打开手机,翻看江霓的朋友圈。
没有更新。
聊天框中的内容也一直停留在她离开之前,温舒淮实在是气不过,给她发了一个比格犬大发雷霆的表情过去。
温舒淮不知道,其实江霓有偷偷去茶室附近看过她几次。
即使很多年不做老本行了,江霓也依旧有着丰富的藏匿经验。她躲在温舒淮看不到的地方,看着她上班下班。
温舒淮总爱穿高跟鞋,江霓很担心她会崴脚。
江霓目送温舒淮顺利到达茶室门口,她就安静离开。
图书馆中午很多人都会回家吃饭,江霓在附近经常光顾一家沙县小吃。她吃的很快,有时中午很累,她会回到图书馆趴在桌子上睡一觉。图书馆的免费空调很舒服,是个近乎完美的学习和休息的场所。
她看到柳深青发来的消息,要约她见面。
江霓收拾好东西,开车去一家咖啡店赴约。
她推门走进店里,就看见了柳深青。
“听说你最近离家出走了?”柳深青笑着问江霓。
“别听李乐宜瞎说。”江霓摇摇头,她看柳深青已经点过东西了,正好,那自己就不用点了,省钱。
“你现在住哪儿啊?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我家,我家有空房间,也有浴室卫生间,在那里暂住你能方便些。”
柳深青看着江霓落魄的模样。
看得出她在生活上不是很方便,这头发可能有两天没洗了。
“不了。”江霓摇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
“姐,你和于欣阳真的在一起了?
“嗯……还没有。但是她好像对我有点意思。”
柳深青也并不打算遮掩。
没办法,姐姐的魅力太大了,于欣阳情不自禁爱上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那你呢,你怎么想。”
“我呀,我自始至终都不忘初心。”
柳深青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江霓看着咖啡杯上凝结成的水珠,忽然觉得有些心慌。于欣阳这人虽然缺心眼儿,还挺烦人,但心不坏。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你会伤害她吗?”
“说实在的,她芭蕾教得确实挺好的,我感觉我现在的体态比以前好多了。”
柳深青穿了件很紧身的衬衫。
领子一直扣到最上面,明明什么也没露,却在视觉上呈现出性感与香艳。
江霓和柳深青虽然关系算好,但都没有向对方透露过自己的秘密。
或者说,都只透露了能说的那部分。
她一直都知道,柳深青出狱后是要复仇的。
一命抵一命的那种。
“那你会和她在一起吗?”
“不好说。我目前只是和她在一起上课。”
柳深青最初只是想和于欣阳建立比朋友更深一层的关系,获得她的信任,没想过往恋人这方面发展。
顺其自然吧。
只要不影响她的计划,别说恋人了,于欣阳认她当妈都无所谓。
窗外又开始下雨。
江霓和柳深青坐在店里,两人都各怀心思地沉默着。
“要不你跟我回家吧。我觉得你有必要洗个澡。”柳深青还是不放心她。
免费过夜的地方有很多,但能洗澡的地方几乎没有。
“不了姐。”江霓摇摇头,还是谢绝了她的好意。
“你这几天都在哪儿混?”
“市图书馆。”
柳深青惊讶地看着她。
“江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从良了?”
“没有。图书馆这个地方很好,那个环境让我感觉自己被收容了。”
江霓不打算再和柳深青多待。
她冒着雨离开,柳深青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总觉得江霓有些不太一样了。
或许她从来就没看明白过这个女孩。
温舒淮这天一瘸一拐地去了茶室。
她打着伞,穿着凉拖,一边走一边想,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她本身是不想去店里的,可是今天偏偏有老顾客定了包厢,她不去不合适。
就算不招待,也要去打个招呼。
路面上布满了积水,温舒淮的每一脚都结结实实踩进雨水里。
她其实有点洁癖,每走一步对她来讲都是致命打击。
好不容易到了茶室,她把伞放在门口,发觉自己衣服和头发都被淋湿了。
“姐,你这腿上怎么了?”
温舒淮穿着裙子,服务生妹妹给她递过纸巾擦擦身上的雨水,眼尖地发现了她腿上的淤青。
好大一片。
“不小心磕了。”
“你得上点儿药,喷雾的那种,不然你还要疼很久。”
温舒淮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就看到一对情侣着急忙慌地推门进了她的茶室。
她们是想要来避雨的。
其他商铺都在美食街区,还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就近的店就只有温舒淮的茶室。
想避雨,那就消费吧。
温舒淮不动声色地示意服务生妹妹引导他们在靠窗的位置落座,他们点了最便宜的围炉煮茶套餐,两人都沉浸在一起淋过雨又获得庇护的喜悦之中。
温舒淮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在心里轻轻叹息。
这么大的雨,江霓会在哪里呢。
这小家伙知道要找地方避雨的吧。
江霓在图书馆的洗手台处用洗手液洗了头。
反正已经淋湿了,刚好顺势洗一洗。
这里只有冷水,她弯着腰把头发上的泡沫一点点冲干净。没有毛巾,她就像小狗一样摇晃着脑袋甩了几下,刚好撞见一个女孩走进洗手间。
对方被她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江霓道过歉,大步走出了洗手间。
下雨之后,图书馆自习室的人少了许多,或许都被大雨困在别的地方了。
江霓也因此而占据了一个特别好的座位,靠窗,可以俯瞰整个街道。
她戴上耳机,继续看网课。
她已经快要学到大学阶段的英语课了。
江霓其实是有钱的。
温舒淮给她的那张卡,买了车之外还剩很多很多。
卡在江霓手里,按照李乐宜的说法,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江霓完全可以去酒店开个房间,甚至还可以去租一套房子暂住。
可她依旧每晚睡在面包车里。
江霓把那辆大货车转卖了。
她听从了温舒淮的意见,留下了搬家服务所需要的小面包车,这段时间一直睡在车里。
新车太干净,她没舍得。
江霓没有乱花温舒淮卡里的一分钱,她的油钱和餐费一直是用自己的钱。
她和李乐宜讨论过这件事。
李乐宜说,既然姐姐把卡给你了,就是要你对自己好一点。
江霓却不怎么赞同。这卡就是温舒淮用来扶持她的货运事业的,其他情况不可以使用。
“那你都流落街头了,用一下卡里的钱周转周转怎么了。”
“我没流落街头,我有地方住。”
“那卡里到底有多少钱?是不是都可以直接买一套房子了?”
“可以。”
“那你要不直接问问姐姐,看她是啥意思,这卡里的钱你在生活中到底能不能用,问清楚不就好了。”
“不行。”
李乐宜被气得七窍生烟。
她跟江霓说不通。
她觉得这人怎么这么轴呢,怎么这么大好事儿都被她摊上了。
大家都是坐过牢的人,怎么就有漂亮姐姐上赶着给江霓住那么好的房子,还给她一张有很多钱的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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