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淮也确实吃够了。
她看着江霓用勺子把她剩下的奶冻卷一点点吃光,两人都对今晚发生的事绝口不提。
江霓去厨房洗碗,温舒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等着她忙完。
“要不今天先别洗了,明天再说。”温舒淮没看时间。她凭感觉也知道现在很晚了。
“不行,一想到家里还有活儿没干完,我晚上就睡不着。”
江霓苦笑着说。
“你介意我洗完碗先去洗个澡吗。”
她觉得自己脏兮兮地抱了温舒淮,温舒淮也应该换身衣服去洗一洗。
“你是得洗洗了。”温舒淮懒懒地批准了,她挥挥手,示意江霓滚蛋。
“好嘞。”
得到指令,江霓欢天喜地地跑进了浴室。
温舒淮在沙发上等着她,也不觉得寂寞。
她拿着平板玩一个小游戏,卡在其中的一关总是过不去。
她觉得游戏里那个小人很像自己,她就被卡在当前的困境里,怎么也跳不出去。
她的全部生命值都耗尽,也没能通关。
她充了五十块钱,买足了生命值想要继续。
江霓洗好澡出来,站在她身边低头看了一会儿。
“我来试试?”
她伸手,温舒淮把平板递给她。
她用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温舒淮就听到了game over的音效。
江霓知道了玩法,又开了一关。
“你只有五次机会。”温舒淮在一旁提醒她。生命值用光了以后,就要再等很久才能继续玩。
江霓不说话,许久,她就又输了一次。
“怎么样,这关是不是很难。”温舒淮已经在这一关卡了好几天了。
这种时候可以额外购买道具辅助通关,温舒淮偏偏不愿意。她难道就不能靠自己通关吗。她不信。
终于,在最后的生命值耗尽之前,江霓完成了通关。
她看着屏幕里的小人儿举着仙女棒飞舞旋转,亮晶晶的星星落了满屏。
江霓把平板递给温舒淮,这一关过去,她就可以继续玩下一关了。
温舒淮却退出了游戏,锁屏。
“不玩了。”
她把脑袋靠在江霓肩上说:“我想回去睡觉了。”
江霓把温舒淮抱起来,她能感觉到温舒淮整个人都软软的。
温舒淮对她很放心。
她不怕江霓会摔了自己,所以才全身这么放松地任由她抱。
她太软了,江霓只好把腰弯得很低,才把她整个人安放在床上。
温舒淮却忽然用力搂紧江霓的脖子,江霓松开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不允许自己压到她。
“江霓。”
“嗯。”
“我可以相信你吗。”
温舒淮一边说着,一边主动凑上去亲吻她。
江霓不动也不躲避,任由她随意亲。
温舒淮用手触摸江霓的脸颊。她摸着她的眼睛,她的眉毛,她的睫毛,她的鼻子,像是要记住她此刻的模样。
她能感觉到江霓心底的那种平静而安定的力量,她和她肌肤相亲,那股力量就一点点地融进她的血液。
江霓尽可能地迎合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按照以往,她会有一点抗拒。可这一晚她格外听话,她能感觉得到温舒淮今晚的反常。
比如,温舒淮在事情结束之后,让江霓先去客厅。
等江霓离开,她举起手机,拍下了做过之后凌乱的床。
她心里很慌地记录着,迫切地想要留下些什么。
比如,她拼命在江霓身上留下许多咬痕。
几乎每一个部位都留了痕迹,用了很大力气,把小江霓咬得呲牙咧嘴。
江霓能感觉得到她心底的悲伤,以及那种暗黑色海水般的绝望。
这种情绪充斥在整个过程中,江霓一直用手轻轻安抚着她的后背。
情至深处,温舒淮说:“江霓,我在世界上在乎的人只有你。”
遇到江霓之后,温舒淮的生命才有了存在的意义。
她像一只透明的生命体,直到遇见江霓,她开始长出身体,出现了五官样貌,一点点在世界上显现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江霓不禁怀疑,温舒淮是不是听到了那通电话。
江霓,其实我听到什么、知道什么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打算怎么做。
温舒淮第二天中午先一步醒来。
她摸着江霓手掌心里的伤口,觉得很是心疼。
别人不会像她一样,找江霓搬东西都特意挑选最轻的最好搬的。
细小的伤口已经结痂,现在应该不痛了。
她还是凑近她的掌心,轻轻吹了吹。
江霓被她的小动作吵醒了。
“你醒了。”
“嗯。”
江霓把温舒淮搂进怀里,只觉得浑身酸痛。
她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太好,许多肌肉得不到锻炼,稍微来这么一次搬家的活儿就开始疼了起来。
“哪里疼吗。”温舒淮担心地问她。
“浑身都疼。”江霓撒娇似的回答她。
“以后不要接这种工作了,好不好。我们就做宠物托运,我不想让你这么累,还容易受伤。”
温舒淮不想她仗着自己年轻就过度消耗自己的身体。
这种体力活又能做多久呢,既辛苦又没办法长久。
江霓眨眨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问温舒淮:“你今天还去茶室吗。”
“这么晚了,不去了。”温舒淮没心情去。店里也没什么事,她想和江霓呆在一起消磨时光。
柳深青那句话是对的。
她除了珍惜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我们要不要去商场,昨天那个奶冻卷我看你很喜欢吃。今天我们换一种口味尝尝。”
温舒淮靠在江霓怀里,两人又躺了很久很久。
“行。我们去商场吃饭,今天就不做饭了。”
温舒淮记得她们好像还没有好好逛过一次商场。
两人这次是打车出门的,温舒淮不想让江霓开车,她想让她休息一天,不要一直精神紧绷。
工作日白天的商场人不多,两人挽着手悠闲地逛着,在美食区集中的楼层,江霓看到了奶冻卷的牌子。
这家小店竟然在排长队。
她顿时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么火爆,昨晚就该细细品味。
“要排队吗?”江霓问温舒淮。
如果你不想排,我来排。或者我们再去别家看看。
“反正也没什么事,排吧。”
温舒淮和江霓站在队伍中,两人靠在一起在手机上玩一款放置类小游戏。
江霓原本是不玩游戏的。
哪怕是以前,在没有任何监护人看管的情况下,她也不沉迷。
这种小儿科的东西无法给她带来足够的刺激和满足,甚至没有偷窃带来的兴奋更多。
生活过于正常的人才会需要这样小而平淡的刺激。
江霓现如今却极有兴趣地看着温舒淮玩儿,她看着温舒淮把无聊的小游戏玩得这么认真,她就也想要玩玩看。
排队时间比预计的要短,许多热门口味已经卖光了。两人在柜台前选了两种口味,带着遗憾离开。
温舒淮说先去吃饭,她拉着江霓进了海底捞。
“你吃过海底捞吗。”她问她。
“在网上看过。”
商场里的餐馆,江霓向来是不会进的。
“哇,我们江霓,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海底捞。”温舒淮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实则在心里泛起一阵难过。
服务生亲切地给她们送来温热的毛巾,江霓受宠若惊地擦了擦手。
江霓没想到这里是用平板电脑点菜的,温舒淮登上会员,迅速点了四宫格锅底,她每个口味都想让江霓尝尝。
温舒淮没有征求江霓的意见就点好了菜,然后起身去调小料,江霓坐在卡座里等着她。她没想到温舒淮回来的时候把她的那份也调好了,还给她端了一盘水果。
“这个水果是自助的,想吃多少都可以。你下次来就知道啦,要去那边的小料台自己拿。”
温舒淮像教小孩儿一样告诉江霓这些事。
两人吃了没一会儿,一群服务生就带着音响把她们的卡座围住了。
江霓放下筷子。
他们拿着灯牌和各种东西,应该是来给人过生日的,她在网上有看到过这样的视频。
这是谁要过生日?江霓看着温舒淮,等着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一个生日帽就这样被扣在了江霓的头上。
江霓在嘈杂的音乐声中听到温舒淮对自己说:
“哇,你看,这么多人都给你过生日,都祝你生日快乐!”
谁过生日?
我过生日?
江霓看着温舒淮把奶冻卷当作蛋糕一样推在她面前。
她那眼神好像在说:
江霓,幸好世界上有你。不管你多么多么不喜欢自己,我都最喜欢你。
江霓在温舒淮的注视下假装吹了蜡烛。
音乐声散去,卡座恢复了原有的安静,只剩她和她。
温舒淮没有别的朋友了。
她想让江霓过一个热闹快乐的生日,人多一点的那种,要有氛围感。
她想让全世界给她的小偷过生日。
江霓没有生日。
她的出生日期是编的,年龄也是根据少管所的体检报告计算出来的,她其实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少岁。
骨龄测试也未必准,她在幼年时一直营养不良,饥一顿饱一顿,她曾经饿急眼了,还抢过路人手里的煎饼和烤红薯。
生日的存在是为了记录年龄,以及庆祝一个人的出生。她的生命没什么可庆祝的。
所有人都痛恨小偷,所有人都恨不得她这种人去死。
可是她不一样。她被她抢了东西,还要来爱她。
温舒淮见她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她。
“你许了什么愿望。”她问她。
“和以前一样。”
江霓用小勺把奶冻卷的第一口喂给温舒淮。
我希望我的温舒淮能获得幸福,然后平安又普通地过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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